婚礼

    婚事在两家几次会面中定下来,恰逢族里春祭,冯钰跟张教授请了假,顺便把狗男人带回去看看。

    这不是薛复第一次来G市,但是却是他第一次去冯钰家里,因此挺新奇。

    令他出乎意料的是,冯家村非常大,人口也很多。

    与其说是一个村,不如说是小镇。

    冯家老屋在村南边,整个小村庄南北走势,成刀币形,西边是大片大片的果园农庄,还有农大在这里的培育基地,东南方向有湖,往西走几公里,便是海岸线。

    临近海,有山有湖有田地,属实是好地方。

    这种环境放其他地方,早被地产公司想办法拿去开发了,只不过在荔洲,没人敢拆冯氏的族地。

    冯钰带薛复去镇子上逛了逛,这里有一处冯氏祠堂,是她太爷爷的爷爷修建的,有着几百年历史。

    她指着正中一个牌位,说道:“这就是我太爷爷,他是我们家最后一个供在这里的先辈,你在村里看见的那个,是后来我曾爷爷80年代新建的。”

    这祠堂本该算是他们家的,不过几十年前就归政府打理了,后来当作旅游景点,给过路游人们参观游玩。

    平日管理这里的是村里的族叔,瞧见他们,特意过来聊了几句:“冯丫头回来过春祭?来老祠堂转转,好几年没见了。”

    冯钰认得他,笑眯眯打招呼,顺便介绍下薛复:“这是我男朋友,叔哪天回村里?”

    族叔对薛复笑笑,和颜悦色:“过两天就回,丫头这个好,长得俊……”

    薛复与有荣焉。

    “因为正好是一百四十年,所以今年格外热闹,许多外地的族叔也会回来……”冯钰给他讲春祭的流程,这东西也不是年年都搞——年年都弄劳民伤财,大家也不一定买账,一般是五年一小祭,十年一大祭,碰上这种几甲子的,会格外隆重些。

    “其实外地来的人越来越少,尤其是那些年纪大的,十年前我才十六,有个九十多的老太爷硬是从欧洲坐飞机回来,我带着来老祠堂,抱着祖宗牌位哭了半天,劝都劝不住,回去后没过一年就过世了,他的后人基本上都定居国外,五年前送来了祭礼,再也没消息了。”

    传承就是这样慢慢断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往前几十年,族人们都聚在一起,很少背井离乡,而新世纪后,人都渐渐散开了,新生代又渐渐少了。

    冯钰曾爷爷那时,有四五个兄弟姐妹,子孙几十个,到了冯钰这一代,家业到还未衰,但是人口是真的凋零了。

    男人听了,嘿嘿笑:“那你是得多生几个,开枝散叶,振兴家族。”

    冯钰对他翻了个白眼,恶狠狠道:“是啊,你什么时候给我纳几房小妾,我好给老冯家多传点香火……”

    话音未落就被男人拉进怀里,屁股被拍了下,薛复嗤了声:“咱俩还没办酒呢,你就急着娶小,没良心的——”

    荔洲没什么特别出名的景点,镇上也没什么好玩的,冯钰便待他去村里的培育基地玩。

    冯老爷子当初想在村里种点果树,农大的吴教授带着学生来实习,帮他们选种育苗,教村里人怎么打理果树。

    叶才就是那一批的学生,她那时才上大学,认识了冯钰跟冯艺,三人成了好朋友,几乎村里所有种植园都有叶才参与。

    “她运气好,正好赶上电商第一波红利,那时候我们谁也不会想到,线上渠道能发展到这地步,买菜软件还没兴起的时候,她开始做综合物流仓,赶上了第二波红利——”

    看着面积广阔的果园,冯钰不由得感慨万分,她高中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烂泥塘。

    薛复问她:“我听说,叶小姐那些产业都是你们家的?”

    冯钰眼睛闪了闪,对他笑笑:“差不多,一开始我借了她一了点钱,后来她做的不错,旦叔就一直给她投,后面就不关我的事了。”

    其实他们祖孙三代并没有什么资产,大部分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也没法变卖。

    冯氏的产业都是旦叔在打理,部分交给阿九,部分他自己在管,冯钰自己的东西一半是叶才在管,一半在冯艺那里。

    钱袋子都在外人手里,真正的财富从不会由他们亲自经手。

    这是巨大的风险,因为没有人能保证不会对这些财富心动,旦叔操控冯氏的经济命脉几十年,他要是卷钱跑路,冯家三代啥也不剩了。

    但这也是一种保护,因为无论遇上什么样的风浪,都不会反噬到自身。

    为什么冯氏能传到这么多代,这大概是主要原因。

    这同样是豪赌,赌自己选的人靠不靠谱。

    是胆识和也是对人心的洞察力。

    春祭那天,薛复这种没过门的姑爷,被安排在客人那一桌。

    他倒是看见几个熟人,程淮安,林忠南,刘司长……

    还有很多当地的豪绅上流人士,光是添礼都有几百份。

    流程复杂繁琐,光是一篇祭文,就念了半个多小时。

    冯钰站在冯父下手,她是冯父独女,辈分极高,许多老头子都站她后面。

    还有记者在拍照,估计第二天要上本地新闻。

    整套流程下来,冯钰脸都笑麻了——她站了十几个小时,还要陪客,最后实在顶不住,让冯艺来替下半场,自己回去休息。

    薛复倒是很轻松,村里人都知道他是姑爷,对他很客气,还有几个小辈专门陪着他。

    冯钰摊在沙发里泡脚,见他进来,哼哼唧唧:“快来给我按按。”

    男人也不嫌弃,蹲下来,帮她揉泡的发红的脚丫子。

    冯钰发出舒服的呼噜声,真的太累了,这几天她就没怎么休息过,冯父伤了骨头她不敢让他四处跑,于是接客人的活就被她揽了去——

    像林忠南张市长这样的人物来,自然得要去迎一迎的。

    第二天G市日报头版报道了此事,传承地方风俗文化嘛,还是值得宣传的。

    香江日报也记录了刘司长的这一行程。

    ……

    高调一点,也是冯老爷子的意思,冯钰的婚事已经定下,家里再低调,难免让帝京的人家看不起。

    让薛复来观礼也是这个意思。

    婚礼定在六月初六,取六六大顺的意思。

    薛复觉得太晚了,但是冯钰爷爷把上半年日子全算了一遍,咬定这个日子最好,他也没辙。

    薛家想要大办,毕竟薛复是老爷子最看重的孙子,但是双方商量了下,只定了十八桌酒席名单。

    这个数字精简到了极致,薛复一看冯钰给他的名单,惊道:“你们就来六桌?这才几个人?”

    冯钰耸耸肩:“真要给你凑一百零八桌也不是不行,但是老爷子发话了,低调行事,你们家不是人多么,你凑剩下的。”

    冯老爷子不喜隆重,冯父倒是存了点小心思,他们家拿不出太多人,何况有些亲戚都不方便出面,像阿乘那种回国都回不了的,更没意思。

    不如少请一些人,美名其曰低调,实际去的都是自家人。

    显得他们家这六桌更精致。

    薛复看了名单,呵了声:“好家伙,这是给我下马威呢?”

    除了两桌是冯氏本家,其余四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更主要的是,这些人全姓冯。

    冯钰眼神飘忽,她不在乎这些,但是老爹重脸面老爷子规矩多,两人研究了十来天,才敲定下人选。

    甚至本家那两桌的八字都让老爷子算了一遍。

    冯艺就是因为八字太硬,被老爷子嫌弃,连次桌都没混上。

    “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我们家本来人就不多,这些都是充数的……”冯钰忽悠他。

    男人看了她一眼,假装信了,回去拿给老爷子一看,老爷子也乐了:

    “老二,你去安排十桌,都给我找姓薛的,咱们绝不能输了阵仗——”

    薛复亲爹看了名单,瞪了眼儿子,对亲爹道:“我上哪儿找十桌姓去,妈还不给坐主桌吗?不是,他们上哪儿找的,咋这么齐整……”

    老爷子皱眉,对儿子道:“反正就十来桌,你好好安排,不能让人家看轻我们了。”

    薛复忍着笑,看他爹一副苦恼的样子,心说他家小混蛋可真能找事。

    薛复亲爹只凑出了一半姓薛的,老薛家人是不少,但是你请人家来吃席,总不能不让人家带上老婆孩子吧,他盯着冯家那份名单研究了好久,实在想不出亲家公怎么凑出来好几个一家三口全姓冯的。

    等到了婚礼那天,来宾名单贴在墙上,这一对比就显出来了,路过的人都多看两眼。

    新郎家占了三分之二,但是新娘这边一水儿姓冯的,不少名字还挺眼熟,看来确实有几分家底。

    柏水沐不大高兴,她应该做新娘那一桌的,而且她还想当伴娘,但是她已经结婚了,还得跟李观坐一起。

    她甚至研究过离过婚能不能伴娘这种事,把李砚吓得半死,哄了好几天:“……以后你跟冯钰就是一家人了,你看复哥是我堂哥,她就是堂嫂,这不比师姐更亲!”

    柏水沐兴致缺缺:叫师姐才有情趣呢。

    李砚只好又道:“你看,温辞镜不也没在新娘那边儿,咱俩就在主桌边上,她隔老远呢!”

    柏水沐撇撇嘴:“那是因为师姐前几个月订婚了,不然她还能当伴娘,都怪我,这么早结婚,冯钰连个靠谱的伴娘都没有。”

    李砚大汗:“……”

    冯钰自然不会缺伴娘,冯子琪自告奋勇给她当首席伴娘——年后没多久,卫彻的二审判决就下来了,尘埃落定。

    冯子琪腿长个高,身材巨能打,千杯不醉,再加上一个叶才跟冯安安——这是冯钰的堂妹,才进空军没几年,也是个大长腿妞儿。

    这不得不感叹冯父安排之巧妙了,这仨伴娘既能喝又能打,净身高一米七五,随便穿个鞋子都直逼一米八,看的伴郎们直皱眉。

    薛复那边一开始安排的首席伴郎是池文彬,好家伙池文彬才一米八呢,这仨姑娘美是美,但是踩双高跟鞋比他还高不少。

    池文彬谢绝了这份邀请,薛洲被美色蛊惑硬着头皮上了,接亲的时候差点没被这仨女人折腾死。

    叶才还好一点,冯安安一肚子坏水,折腾人的法子一个接一个——得亏薛家子弟多半当过兵,不然这伴郎团真扛不住。

    “结婚可真累。”冯钰总结道,早知道不办什么破婚礼了。

    她搁浴缸里泡着,薛复已经不耐烦敲门,让她速度点。

    他还要完成最后一道礼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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