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归

    腊月很快过完一半,冯钰开开心心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男人坐在她的行李箱上,不肯挪位置。

    “你快走开!箱子要被压坏了!”

    “为什么不带我回去?我见不得人吗?”

    “哎呀你不是已经不纠结这件事了吗……这么早急什么呢,不着急哈,乖,到边上坐着,我要收拾东西了——”

    男人拧了把她的脸,悻悻起身:“你别后悔!”

    哄了半天,胡萝卜加大棒,终于能好好收拾东西了。

    冯钰心累,最近她特别辛苦,生怕男人想起什么来,尤其是每天看到妹儿脖子上那熟悉的串儿,她就有种莫名其妙的畏惧感。

    她现在就是处于一种逃避现实的鸵鸟心态。

    冯钰定的是后天的机票,其实许久没在家呆,有点想家了。

    家就像是一座围城,呆久了想往外跑,而真的可以在外面自由自在呆着的时候,又会想回城。

    时间过的是这样快。

    转眼间她就毕业了,转眼间她就工作了。

    转眼间父亲和爷爷就老去了。

    唉,她叹了口气。

    没等她伤春悲秋完,电话就响了——是阿九。

    咦?

    阿九一般不会主动联系她这个号码的。

    她坐在行李箱上接通了电话,薛复还在卧室外面的阳台上生闷气。

    “小钰。”男人的声音非常严肃。

    “怎么了?”冯钰有点奇怪,阿九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往日的淡定。

    “家里进了人,冯叔不小心摔了一跤,刚刚送去急救了……”

    “啊?”冯钰结结实实愣住了。

    她的声音不小,语气惊骇,薛复察觉到不对,走了进来。

    “肱骨骨折……初步诊断,大脑还出血了?!”

    冯钰神色焦急:“现在怎么样了?”

    “还不清楚。”阿九的语气也很严肃:“人还没抓到,六子带人去了,我马上到G市了,大概两小时后到医院,有消息我会再联系你。”

    冯钰稳了稳心神:“我马上改最快的机票,医院那边一有情况马上联系我。”

    她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挂了电话就开始改机票。

    “出什么事了?”男人按了按她的肩膀,让她镇定一点。

    “我爸摔了一跤,刚刚送医院抢救了。”

    “机票只有明天下午的……”

    冯钰还未完全镇定,薛复拍了拍她的胳膊,开始打电话。

    三个小时后,正好是饭点,冯钰坐在机场餐厅,毫无胃口。

    “飞机还要一个小时,你先吃一点,等会儿不一定有空吃了。”男人把食物往她面前推了推,示意她填饱肚子再说。

    冯钰心乱如麻,阿九后来发了消息过来,说是早上天微微亮,冯钰他爸起来上厕所,听见一点动静——还以为是野猫黄鼠狼什么的,结果在楼梯口瞄到一个黑影。

    冯老爹当即大喝一声:“什么人!”

    那人赶紧往楼下跑,冯老爹虽然是个读书人,但是经常锻炼,当即就追下去。

    结果那小偷滑不溜秋,他虽然抓住了人,却一脚踩空,跟着小偷一起摔了下去。

    十几级楼梯,一把老骨头哪里扛得住,当场就没爬得起来。

    那小偷虽然也摔了,但是没受什么伤,爬起就跑了。家里一个打扫卫生做饭的阿姨回家去了,只剩看园子的老仆人在外面住着。

    幸好老仆起得早,来家里看了眼,不然冯老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送医院。

    冯钰想不明白的是,冯氏这一支人多,最近几年外出务工的也不多,老爹有时候住镇子上,年关在即才回来住——怎么会有小偷出没?

    “我上高中后的时候,就没听说过村里谁家进了小偷,这几年电子眼几乎遍布,怎么有人胆子这么大?”

    而且老宅值钱的东西早让旦叔收起来了,阿九说也没丢什么东西。

    薛复一边给她喂水果,一边道:“别想太多,回去就知道了,说不定你还没到,小偷就被抓起来了,叔叔怎么样了?”

    冯钰忧心道:“人刚醒,CT说是硬膜下血肿,其他报告还没出来——不知道有没有别的问题。”

    “别太担心,醒了问题就不大。”

    薛复让她放宽心,一路上都在安抚她。

    等冯钰下了飞机,看着他提着行李,已经安排好人来接——

    突然意识到,这货怎么这么自然地跟来了啊!

    她看了眼男人,他正给开车的司机递了两包烟,见冯钰站着,说道:“上车啊。”

    冯钰撇开眼睛。

    啊!

    机场离G市一院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到医院的时候,才傍晚。

    路上阿九又打了电话过来,说情况已经稳定了,没什么大碍。

    除了骨折有点麻烦外,别的倒还好。

    冯钰一颗心总算放下来。

    “没事就好。”薛复捏捏她的爪子,看起来也很关心的样子。

    冯钰现在担心的是别的事情。

    她刚缓过来,直到电梯数字缓缓变化,才意识到她带了个甩不掉的尾巴过来。

    啊!

    走廊有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出电梯就看见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拄着拐杖,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孤身一人。

    冯钰侧着身子给老人让出更多的空间,这里是骨科病房。

    冯父从脑外科转到骨科,换了一个双人间,阿九正站着病房门口打电话,神色凝重,见到她微微一愣——

    眼神又很快落在了她身后。

    “……先这样吧。”身材黑色大衣的男人挂了电话,身材挺拔,薛复也打量着他——面容平平无奇,细看带着一种冷冷的倨傲,嘴唇抿起,眼神落在冯钰身上。

    那种冷硬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难得一见的温和:“这么快就到了?怎么不让我的人去接——”

    冯钰透过玻璃看了眼房间内的情况,冯父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

    阿九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冯叔睡了,麻药刚过去,医生说可以休息会儿,情况其实还好,出血面积很小。”

    他有些懊恼:“我昨晚从阿拉斯加飞回来,早上五点多到马城,一听送去急救以为很严重,把你吓坏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把病历检查报告给冯钰看,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旁人”,把冯父身体情况仔细说了一遍:“……虽然只是骨裂,但是至少要卧床休息几个月,马上要过年了,家里事情那么多,我先不回去了,留下来照顾冯叔。”

    冯钰翻完病例,记下几个数字,准备等会儿再找医生问问,闻言道:“你那么忙,马城那边离不开你,反正我也回来了,我照顾老爹就是了。”

    阿九道:“没事,十三在那边盯着呢,我反正今年也要回来的,早几天也无妨,正好有些事要跟冯叔聊聊。”

    他说完这些,才像是看见冯钰身边的男人,问道:“这位是?”

    冯钰把病历整理好,手指一顿,才道:“哦,这是我男朋友——薛复。”

    她把病历递给其他人,拍拍薛复的肩膀,对他道:“这是旦叔的儿子,阿九,唔……”

    她还在想怎么介绍,身边的男人就对阿九伸出手:“李先生你好。”

    嗯,这么喊也行。

    阿九大名是个特别复杂的字,大家都不记得了,跟九字同音,所以大家都喊他阿九。

    前些年在道上很出名,得了个九哥的诨号,最近几年才低调起来。

    两个男人看似闲聊,实际上都在不着痕迹试探对方。

    阿九的心情永远不会写在脸上,冯钰和他非常熟悉,感觉他好像不是很高兴。

    是因为没打招呼就把人带回来吗?

    薛复准备的非常周全,接他们的人甚至把礼物都准备好了。

    阿九看了一眼,平静道:“有心了。”

    薛复笑笑,不说话。

    眼前这个男人对他的态度很微妙——似乎有着淡淡的敌意。

    这个男人的资料其实他也看过,是个狠角色,和冯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似乎,能算得上青梅竹马?

    冯父没多久就醒了,他受的是外伤,麻药过了伤口就开始疼。

    不过见到自家宝贝闺女带了个男人回家,心情颇佳,还让薛复留下来陪他说会话。

    “你跟阿九去吃饭,小伙子你先陪我一会儿,等会儿让小钰带你去市里逛逛,我们这里好玩的可多了。”冯父手一挥,把阿九跟冯钰赶走。

    冯钰看了眼微笑着的男人,这货给她递了个眼神,表示自己完全搞得定。

    大哥,我不是怕你搞不定,我是怕你真把人搞定了啊!

    没法,父命不可违,冯钰只好乖乖跟阿九去吃饭。

    他俩随便在附近找了个小馆子,阿九点了一道冬笋排骨汤,一碟白切鸡,还有玉米虾仁炒腊味和其他几个冯钰爱吃的菜。

    阿九一如既往的沉默。

    他俩从小一块儿长大,阿九比她大七八岁,有记忆的时候,就是他一直照顾着自己,两人感情很好,直到冯钰上大学,联系才少了。

    聊了几句马城的生意,阿九忽然想起一件事:“上次我晚了一步,卫家那小子跑得快,六子到的时候,他已经下船了。”

    冯钰摇摇头:“没事,他现在已经跑不出去了,虽然跟沈家的合作出了岔子,但是目前他们和我们还是一条线的,先看他大哥的判决结果,冯子琪已经开始着手案子了,以我们手里的证据,他至少十年刑期。”

    “十年还是太便宜他了。”阿九皱眉:“要是那天早半小时到,他就下不了船了,公海里少个人,谁有知道是怎么回事。”

    冯钰看了他一眼:“这样不好,阿九,现在已经有人在盯着我们了,你做事不能这么粗暴直接,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要跟阿乘一样……”

    阿九轻嗤一声,毫不在意:“不如让他跑了算了,他肯定会往东南亚那边去,到时候让阿乘盯着,在外面那想怎么收拾都可以——”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