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方南止排在许多后面,“你也喜欢吃他家的早餐吗?”

    寒暄自然,就像是恰巧碰到了朋友在买早餐而打招呼,昨晚的一切似乎从未发生,没有一丝尴尬。

    或许,只有许多觉得尴尬。

    毕竟方南止,在这方面似乎是天生缺了一根弦,上大学的时候光芒万丈的原因除了长得帅智商高,还有与人相处从来不记仇,什么事都是隔天就忘。

    许多是羡慕方南止的,什么都有。

    “早上好。”她回。

    “欸你吃什么呀?”声音从许多头顶传来,许多没有转身,仰起脖子看方南止。

    这个动作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对身高差巨萌的情侣在调/情。

    方南止低头看许多,无意识舔了下嘴唇,许多迅速低头:“买粥,患者要吃清单些。。”

    “那你吃什么呢?”

    “我随便。”

    许多不擅长瞎扯寒暄,每一句话出口,只要没人帮忙掰回来,这个话题就算是祭了。

    但显然,方南止不是会晾着话题的人,他继续:“随便?我想吃生煎配油条再加一杯浓郁豆浆。”

    “嗯。”

    “你也吃这些吧?”方南止屈膝让自己虞许多齐平,歪头问。

    许多转头就能看见方南止的脸,这样的距离或许有些…暧昧??

    她后退一步,“太油了。”

    “那你吃他们家的酸菜包配一杯浓浓的豆浆!”方南止并没有觉得许多后退的动作冒犯,继续提意见。

    “你俩往前走走吧?”排后面的人拍拍方南止。

    许多这才意识到,前面已经空出了几个人的距离,脸颊迅速蹿红,她假装无事发生,慢步走向前。

    方南止也笑嘻嘻地跟上去。

    她最后还是听了方南止的建议,买了酸菜包和豆浆,又给外婆买了两个馒头和一碗小米粥,并没有等落在后面的方南止就快步回了医院。

    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顺了顺气,调整了一下情绪。

    但一进门先看到了刘花,现在不过七点多,刘花真是破天荒。

    她以前最烦的就是医院,总说不干净,不过在她眼里,就没什么东西是干净的。

    此刻她表现出一副孝顺女儿的样子,招呼许多过去,甜心甜语地介绍:“许多,过来,这是你刘叔叔。”

    许多看向被介绍的男人,高大壮汉,方脸橘皮,此刻笑得憨态可掬,“你好,许多,我看过你的视频。”

    我看过你的视频。

    许多有些心理性不适,这个人,和打她的那个壮汉有几分相似。

    刘花此刻的状态来看,这位应该是她新找的男人,许多不想事后听到刘花的侮辱谩骂,于是点头问好。

    但刘花没满意,冲男人解释:“这就是我那个不孝顺给我脸子的女儿,你别放在心上啊。”

    ……

    许多无语。

    外婆还躺在床上,没理刘花,只招呼许多:“丫头,过来,让外婆看看。”

    许多赶忙侧身走到外婆旁边,将饭桌移上来,拆开袋子拿出小米粥递给外婆。

    “你这丫头,没给我们买早饭吗?”刘花问得柔心蜜意,许多有些恶心。

    完全没了吃早饭的心思,她把袋子里买的其他东西塞给刘花,“多吃点。”

    刘花背对着刘叔叔,接过许多手中的东西时顺便恶狠狠瞪了许多一眼。

    隔壁两个病床上没人,都是昨天刚搬走的。

    刘花的表情只有外婆和许多看到了。

    许多问:“你来干什么?”

    刘花:“没什么事我就不能来了吗?”

    “嗯。”

    刘花:“你嗯什么?”她把早餐递给刘叔叔示意他吃,“你这样显得你没教养,外人又得骂我这个当妈的了。”

    “嗯。”

    刘花气急,但刘叔叔在,她不好发作,只走到外婆跟前:“妈,你说!”

    许多看看外婆,再看看刘花,“你想干嘛?”

    刘花只有在想骂人和缺钱的时候找许多,从来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但每次都要经过长串的谴责后才切入主题。

    “就是,你外婆这腿是好不了了,以后不能去养老院了,我现在和刘叔叔在一起,不方便照顾她,你既然回来了,就留下来照顾你外婆吧,还有,我的抚养费你每个月也得给。”刘花说完等着许多回答。

    许多:“……!”

    她面露惊讶看着外婆,“她说什么?”她指了指刘花。

    外婆低头不语,许多只好再问刘花:“你说什么?”

    刘花被盯得发毛,有些心虚,但依旧理直气壮,“你这丫头真是没良心啊,外婆你都不想养吗?”

    “我问得不是这个。”

    “那你想怎样,你不想给抚养费?”她拉过不说话干饭的刘叔叔,“你看看,我说得没错吧,我就养了一白眼狼,网上说她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许多闭眼,她几乎三年不见刘花,只在她要钱的时候给钱。

    如今再遇上她神经质地死缠烂打,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有些娇气了,许多觉得。

    “外婆不是一直由你照顾吗??你把她送去养老院?你这个女儿是摆设吗?”

    听完许多的质问,刘花终于回神,她表现出蛮横的状态解释:“我不能一直管着一个老太太吧!养老院福利好,养她不知道舒服多少倍,怎么在你眼里就是被送去养老院成了十恶不赦。”

    “你走吧,你的抚养费我会每月发给你。”许多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和她纠缠,哪怕质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白费口舌,徒增噪音罢了。

    外婆懦弱,她总觉得对不起刘花,从来不和她争辩什么,一边是她的宝贝外甥女,一边是歉意满满的女儿。

    去养老院也是两年前的事情,刘花每天睡醒骂她,说她老人味重,说她做得饭不干净,甚至拿着筷子质问的情况也是有的。

    刘花没做纠缠,哼哼唧唧带着刘叔叔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把剩下的早饭一并带走。

    许多气恼,但不能拿着外婆撒气,于是柔声细语问:“你去养老院多久了?”

    “两年。”

    许多火气飙升。

    “为什么?”

    “丫头别问了。”

    许多感觉自己马上就要乳腺结节当场去世。

    “外婆,是不是她骂你,把你送去那里,也是她叫你不要告诉我的?”

    “不是,孩子,外婆怕你担心没和你说,养老院挺好的。”

    外婆眼神慈祥,大概是脸圆的原因,哪怕如今已六十五岁,脸上也很少有褶皱,此刻她双腿吊着,整个上半身窝在病床里,小小一团,许多实在不好意思再对她说什么。

    她粗糙浅显的认知里,养老院这个地方,外婆肯定受了很多罪。

    许多觉得,养老院实在是个寂寞且孤独的地方,老人们像是一群等待家长来探望的无罪之囚。

    外婆在养老院两年,可是每年许多回家的时候外婆都在家,他们演得一定很辛苦吧!

    越想越觉得窒息。

    她想起早上的猜测,问外婆:“外婆,你是不是看了网上的风言风语?”

    一说这个,外婆眼里又蓄起了水花,她怜爱地看着许多,点了点头。

    许多心如鼓雷,“那,你摔下楼梯是因为看了那些视频?”

    外婆没有说话,摇摇头,但她又哭了,许多只好拉过外婆的手放在手心摩挲,安抚,“没事的外婆,我很好,不过是些风言风语罢了。”

    外婆只是哭,抬手摸了摸许多的唇角,“我的孩子呜呜呜…”

    情绪会感染,许多觉得自己的眼泪马上要绷不住了,她好久没哭过了,但外婆是软肋。

    她别过头起身走向窗口,旭日东升,欣欣向荣。

    曾经有人对她说过:“难过的时候抬头看天,眼泪就回流了。”

    但此刻的许多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有人安慰关心眼泪就决堤,再也收不住。

    她打开窗户吹风,又顾忌到外婆的腿,重新将窗户关严。

    眼泪不争气,她抬手抹了一把,转头收拾掉桌子,将饭盒和一些垃圾提在手里,对外婆说:“我下去丢垃圾外婆,你躺下休息会儿,我一会儿回来。”说话时嗓音有点哑。

    医院里人头攒动,都是为健康奔波的人们。

    有很多患者挂着尿袋,扶着墙壁路过,他们面色苍白,唇与面部一般白。

    许多沉浸在难过中,路过的小孩跑太急,一头撞到她身上,两人一齐倒地,小男孩哇哇大哭,许多起身去扶,却被匆匆而来的家长迅速捞过,防备警惕地看着她。

    有人路过,小声议论着。

    许多听得清楚,是说她拐女,要小心。

    但毕竟那事许多都做出过警告,也没人明面提起,他们只是防患于未然。

    许多有些麻木,最近事情太多了,但也没有到她不能承受的地步。

    只是刚才还沉浸在这几年没有关注外婆,外婆因为自己而摔断了腿的自责中,还有些大脑不知从何处调来的委屈感性情绪。

    于是就扶孩子的姿势发呆。

    最近总是理不好思绪。

    有人走到她身边,停下。

    捡起地上被洒落的垃圾,重新塞回袋子里,然后扶起她。

    她回神,看了看来人,他身上有光,寸头发丝里有丝丝缕缕光照进来,人还是微笑着的。

    “许多?”方南止伸手在许多眼前晃了晃。

    眼睛重新聚焦,许多拿过方南止手中的垃圾袋,回了句:“嗯?”

    “你要去干嘛?”方南止问。

    又是尬聊,明知故问,许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谢:“谢谢。”

    “不客气。”方南止甩手跟上走出几步远的许多。

    依旧是昨晚的小花园,依旧是那个公园椅,依旧是各坐一边。

    许多闭眼沐浴阳光,方南止看着许多。

    很突然的,方南止跟许多说:“你变了很多。”

    许多睁眼看他,不明所以,“啊?”

    方南止:“你的眼睛有点红。”

    许多:“…怎么了?”

    “你的嘴角好像也没有好全。”方南止再次说。

    许多:“?”

    “你有没有想过,如何解决网络舆论的问题,你妈和那家人在凑什么热闹?”方南止开门见山。

    自从重遇许多,他就总看见许多发呆,昨天晚上和现在,眼睛都红红的,像极了六年前那个受惊兔子般的许多。

    很明显的,许多哭过。

    两人相遇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她就一直是红眼状态。

    他得问问许多怎么想的。

    “我还没想好,思绪有些乱。”许多正面回答,毕竟她不是三年前的许多,没必要逃避畏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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