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终于等到你
“摘星，摘星，就在今晚了么？”青衣公子若有所思道。
“公子，我的问题还没答我，您反而问我。”女子埋怨道。
“哈哈哈！”被埋怨的放声笑道：
“有何不敢醉！只是姑娘，这么好的酒，现下我可买不起，酒钱只能欠着。”
“您不怕醉就好。公子从远方来，我无上城张家，正该待客呢。”
原来是张家！侧立一旁的李小白恍然大悟：怪不得面熟，这是张家的第三位小姐，张三姑娘。
她平常都是女子装束，今天怎么兴起，一身男子打扮，差点没认出来。
张家与楼主关系可不一般，李小白想到此处，又向外走了几步，更加远离听风桌。
“那就多谢了。”青衣公子再不罗嗦，手一动，手心已托着那支烈火。
他略略侧身，就着窗外斜阳余辉，一口将那熊熊烈焰全数吸了进去，一滴渣子也不剩。
无法想象，至阳至烈的炽焰与九重幽冥碰撞，会有什么感受。
只见他闭目不动，嘴角含笑，足足等了盏茶的功夫，这才微睁双眼，慢慢叹道：
“痛快啊痛快，天下之乐，莫过于此！”
他随即推开座椅，郑重其事起身，拱手拜谢道：
”多谢姑娘美酒相赐。在下姓风，家中老二。因为喜欢穿青色，朋友们都叫我风青衣，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张家三姑娘也起身，敛敛回了一礼，轻声道：
“风公子幸会。吾家是无上城张家，我排第三，名若男，请公子指教。”
风青衣点头微笑，笑得真诚灿烂。他侧身让座，真诚着道：
“若男姑娘，我一个人，今晚又恰逢您说的摘星之夜，何不搭个伴，一起欣赏摘星之夜的盛景，您意下如何？”
此时，已退到二楼楼梯口的李小白，仿佛听见拐角隐秘处，有几声不甘的叹息。
“谢公子邀请，若男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依次坐下。张三姑娘眼光一转，望向窗外，悠悠道：
“风公子，您才来无上城，还不知道这一年一度的摘星之夜，到底有何渊源，美景何在吧。”
“正是，愿闻其详。”
“原来百年以前，这周围可没现在这么热闹。”张姑娘探手到窗外，划了一下大概方位。
“从这里到河边，总共七八个散乱小院子，两三条小巷。
那时候住着可真简单，几片土墙，围上几片木板，就是一间房子，再起口丹炉，就能过活。
那时摘星楼刚刚开业，吃饭的人有一拨而没一拨儿的，楼主经常坐在二楼发呆。
忽然一个夜里，摘星楼自己咯吱咯吱长高了，楼上楼下变大了，以前放七桌八桌，扩大成二十桌也摆得下。
楼下还长出来了个院子，正房厢房虽然低矮破陋些，楼主却再不用夜夜睡在楼里打地铺了。
又是一夜，摘星楼二楼自己开个口子，竟然长了一道廊桥出去，直跨通天河，到了对岸。”
“就是二楼过去的这座廊桥？”风青衣指着二楼尽头。
尽头处用雕花屏风隔开，走几步就是一座大桥，另有上下楼梯相通。
那里人来人往，上上下下与摘星楼的生意互不打扰，甚是热闹。
“可不就那里咯。”张若男回道。
“只是当时的桥可没现在这么宽敞漂亮，就是个勉强过一个人的独木桥，上面顶了个破烂的风雨棚。可在当年，就算这么破烂的桥，已经不得了。
通天河凶悍霸道，从来没人能在河面上成功搭桥做路，就连开个码头渡船，往往都会被通天恶浪把船都掀翻。
人就更别说了，被通天河水泡一会儿，结丹境界以下立刻筋麻肉酥，动弹不得，没人相救的话，就只好奔赴极乐，做个水鬼了。”
说道此处，张若男叹了口气，片刻之后，才接着道：
“那时人们要想跨越通天河，可真不容易。最近的，向上游走三千里，淌过通天河的发源地：流沙魂海和刺泽，就可以到对岸了。
可惜流沙魂海和刺泽这两处地方，也是有名的凶地。元婴之下是休想过去的。
普通人等就只能向下游走，大不了远一点，七千里走到阴山。阴山绵延无尽，通天河浩浩荡荡奔赴过来，钻入山里面就再没了踪影。
所以人们只要翻过阴山，就能抵达通天河对岸。阴山不凶险，土肥草美，还有一处凡人的城池落在那里。”
“哦，我懂了。”风青衣点头道：
“摘星楼通了这座桥，让人们跨越通天河再不用这么麻烦，所以大家都到这里来过河，这里就越来越热闹了。”
张若男点点头，反身斜指窗外，道：
“这里越来热闹，桥也越来越长大。现在我们能看见这座桥，这么高高耸立，宏丽精美，十几个人并肩走都可以，两侧还各有雕花飞檐的画廊，大家在里面喝酒聊天。”
风青衣坐的是窗边正座，略略侧身，就可以看见张若男所指。
“这几天，我听大家说的通天桥，可就是它了。”
“就是这座桥。桥通了以后，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卖什么的都有了，做什么的也都有了，就连无上城，也是这百年间才建起来。
也难怪，通天河两岸无比辽阔，深藏那许多珍宝，流通起来，支撑一座无上城完全没问题。而且，我们现下正要说的摘星夜，也是和通天桥切切相关的。”
“哦哦，怪不得。”风青衣点头笑道：“我说今晚这桥怎么这么热闹，很多人很早就在这画廊下面摆上小桌，铺上小酒小吃，原来都和今晚盛事有关。”
“对啊，不仅是廊子里摆满了，我城里几个家族，家家都顺着桥边空地，扎了好几排花楼，还不是为了摘星盛事。”
张若男指点着河边几栋临时起的木楼，“公子请看，那个挂着清、正两个大字的，就是我家的楼。”
风青衣之前就看见，河边宽敞的空地上，连夜起了好几座楼台，看形制是观景用的。
其中一栋四层楼高，方圆数十丈的木楼，梁柱上生满了鲜花，甚是漂亮。在其左右两侧，以玄绸为底，分别悬挂着清、正两个大字。
原来张家以炼药发了家，最善长制作清秽正阳的解毒药，而这种药在满是奇虫异怪的通天河两岸，最是适用。
还没等若男姑娘解读清正二字的来源，风青衣指着她家的顶楼赞叹道：
“顶楼上这个房子，可是法宝做的，好生漂亮！”
原来张家花楼的顶楼与其他家绘个法阵、起个棚顶不一样。
她家是一座以琉璃为体、青玉为攒尖顶的半透明大房子。
这房子流光溢彩，宝气十足，隐约可见里面人影憧憧，更有欢声笑语不断。
”可不是嘛，这是我家炼药用的大家伙，叫宝轮缶。我家大哥今年兴致来了，说什么也要把这宝贝搬到河边来。
他说今年天象异常，摘星夜必有异宝现身，用这个大宝贝镇场，帮家里多抢几个异宝回来。”
“这样啊”风青衣悟道：“莫非摘星之夜，就是摘得异宝之夜么？”
”对啊，青衣兄，我们说了这半天，摘星之夜，就是个抢宝之夜。当然，这些宝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都是些碎片而已。
或者是法宝碎片，或者是珍稀材料的碎片，真的拿去卖，也没几个钱。但这些这些宝贝渣渣的来头不一样，意义不一样。”
”哦？”风青衣绕有兴趣，问道：“怎么个来头，怎么个意义呢？”
张若男眼神悠远，望着自家楼顶闪闪发光的宝轮缶，道：
“就在三十多年前，也是这一天，入伏以后的第一个月圆夜，通天桥忽然光芒万丈，照亮了上下各几百丈的河面。
随着这照亮，河里喷涌出很多的小碎片，多得数不清，五颜六色，各具形态，上了半空就漂在那里，一闪一闪，就像彩色星辰一般好看。
大家看得清楚，这些星星就是些各种碎片，宝器的，材料的，多少都有些用，当然要去捡啦。只是，各家大人各具脸面，不方便去，就让年轻人去凑个热闹吧。
说到这里，李小白到了桌旁，轻轻放下两杯清茶，然后退下去了。
两人点头示谢。张若男端起茶盏，润了一口，接着道：
“入伏月圆，去摘捡通天河上的星星，摘星夜由此得名。
只不过年轻人修为都粗浅，去通天河上摘星，可就有讲究了。
这些星星飘在通天河正上方，河中凶险的气机飘荡，碎片本身也有禁制包裹，筑基以下去，都危险得很。
其实就算筑基去，既要避凶险，又要破禁制，把碎片完完整整带下来，身法、手法、心法缺一不可。
这样的条件下，摘星倒成了展示各筑基青年能力的机会了。
平日，各家年轻人也有酒楼相聚时，都免不了要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厉害，但到了这个时候，有本事没本事可就一下现相了。”
“哈哈哈，这好尴尬！”风青衣笑道：“怪不得张姑娘您说，摘星夜里内涵丰富，原来是这个道理。”
“风公子见笑了。我通天河各家平日里忙于生计，真还不像那些大宗门大门派，每年都要有岁赛啊、年会啊什么的。
我们就因势用简，搞一点小场面，既能选拔人才，也能度几个美好的夏夜，两全其美，不亦乐乎。”
“度几个夏夜啊，不止一夜么？”风青衣问道。
“当然不止一夜了。从月圆之夜开始喷薄，后面连续三夜五夜，都会喷出新的星星，最长的一次，整整七夜都在喷，那繁星点点，都挂满了通天河上空了。”
这么漂亮，风青衣心中一动。正想问张若男，自己虽然喝了金乌炽焰，但是靠着本命法宝强撑的，仍然是个筑基圆满而已，能不能算年轻人，也参加摘星夜活动。
话未出口，他忽然想起，未来几夜肯定热闹非凡，可自己提前把逍遥醉、金乌炽焰全喝光了，怎么办，良辰无酒，这好生让人惆怅。
夜色将至。
李小白下了楼，赶紧往厨房跑。
摘星之夜，他不用去楼上跑堂，有专门的美差等着他，得去准备准备才行。
先在厨房拿些杂物和一个大的布口袋，再穿过后院，去地窖边的木屋里找到郝老头。
问他领五张冰符，印在布口袋上。再领得今晚出入地窖的密符，贴在右手手臂，方便运货。
然后，破禁手套少不了，最后再死皮赖脸把郝老头最珍爱的那张抹桌布借上，以防万一。
当然，问他借的时候，不能说是抹桌布，得顺着老头的话说，混天绫，把他那块混天绫借一下。
这些都做好了，就齐备了，可以去厨房后面的井台等着开工了。
此时天色极美。夕阳即将落入远山，无垠荒野次第隐入黑暗。
两岸，各色华灯已上，大小店铺纷纷亮出自己最得意的招牌，吸引着来往人们。
今夜摘星，所有在场的筑基青年，都可以去摘几颗星碰碰运气。
通天河两岸寻宝队伍中的筑基青年们也来了，他们就等那群星喷薄而出时，在各大家族长老及家族千金面前，亮一下自己的身手。
长老、千金，看看能打动谁都行，如果谁都打动不了，适当摸几颗星星，也不无小补，不算白来。
这就是通天河迷人之处，只要你肯努力，多少都有肉吃。
李小白辩了辩天色，又探头看了看井水。嗯，还有些时候，再把装备整理一下。
先看看布袋上的冰符。嗯，五张，贴得很好。两张在袋口，两张中间，还有一张兜底，这样冰力刚刚好，不轻不重。
李小白满意地拍拍布袋，心想：要不我现在先打半袋井水进去？免得一会儿手忙脚乱给忘了。
他随即摇摇头，还是按楼主说的办，别乱出花样为好。
再看手套，也不错。昨晚他讨了银针，蘸了特制药液，把每副手套上的破禁法阵描了一遍。
虽然描写的手法差了点，但针尖碰触到的机巧处都是对的。他明显感觉，手套新描了之后，威力更稳固，每一副抓几百条白鱼不在话下。
对，就是捉鱼。今晚李小白的美差，就是别人都去摘星，他在井边摸鱼。
不是偷懒，是真的鱼，从井里喷出来，白白的，亮亮的肥鱼，需得带上破禁手套去捉。
捉一条就放进布袋里用冰符镇住，存够了一袋，就赶紧去地窖，放进冰池中，那些鱼儿保证活蹦乱跳的。
未来几个月，摘星楼的招牌菜红烧冰鱼，都着落在这儿。
今晚摸三百条就够了，楼主说，第一夜鱼儿总是要少些，明后两夜才是重点，争取给冰池里放上两千尾白鱼。
“那我摸了不止两千尾白鱼怎么办？多的归我了么？”
前晚在厨房，楼主分配摘星夜各人的工作任务时，李小白贼笑兮兮问楼主。
楼主从来都温柔好说话，所以李小白敢当面问老板这种事。
“你有本事多捞，自然归你。”楼主横了李小白一眼，笑道。
她当然知道这些年轻人的心思，谁不是年轻人过来的呢？
“只是得依着规矩，”她说道：
“第一，多捞的白鱼不许出我摘星楼，自己吃也行，卖给楼里也行。不会亏待你！”
楼主最后一句提高了声音。看着李小白一副心痒难耐又惴惴不安的模样就好笑。
“楼里会占你们便宜么？成天听话些，别给我惹麻烦才是正经。”
楼主望着眼前这些半大的小子，笑骂道。
包括李小白，这些小子都是她亲自招来的。他们都不是生在修行人家的孩子，没人护着罩着。
小时候在凡人间过得辛苦，凭运气捡了几句半通不通的修炼心法、得了几件别人不要的废旧装备就懵里懵懂踏上修行之路，实在不知修行之路，比凡人间的疾苦也差不了多少。
修行路上，没有正门心法修炼，没有丹药辅助提升，没有丹食滋养调理，出门历练又没有合身合用的好装备，你简直寸步难行。
仅凭几句残缺口诀和破烂装备，筑基都难。
别人修道人家的孩子，十三五岁少年时都可以筑基成功，天赋高的，都筑基圆满了，你一个穷苦出身，没有家族帮扶，二十三十岁都还是小渣渣，还在为筑基奋斗。而那时，别人家的孩子，结成金丹，问鼎元婴了。
这怎么比？差距越拉越大，最后别人元婴修成长生不老，你最多勉强混个筑基成功，递延五十年寿命。
这五十年拿来又有何用？你垂垂老矣，终生元婴无望，干什么事情都和一帮十二三岁的少年同行，自己都会心灰若死，混混沌沌算了。
所以，摘星楼主冰无忌，每次在无上城走动，看见这些夜间躲在背街小巷的窝棚里悄悄修炼，白天四处厮混打零工的少年，她都要尽可能收到摘星楼，安顿下来。
给他们一份差事，让他们通过努力可以向上走得好些，快些。
当然，她也会竭尽所能，让他们有自己的修炼心法。
每个人的身体心神条件不一样，需要的心法也不一样。那些所谓的通用心法，只能勉强用一用。
城里的十方阁，收藏天下丹方秘籍。阁里供职的方师，为少年精调一次炼气心法，收费十枚仙玉。
这些年，冰无忌都记不清请了多少回了，加上必备的丹药丹食供给，少年们花费也不少。
诸少年深知得来不易，个个倍加珍惜，白天做完了事，晚上都拼命修炼。每过个两三年，摘星楼就有少年筑基成功，让人好生欢喜。
筑基之后就要出门历练了。摘星楼照例为少年们打理一份合用的装备，必备的丹药和盘缠也在一起奉送。
冰无忌告诉他们，以后过好自己的生活，累了，想回来就回来。
结果这许多年，回来的人一个没有，倒是经常有请别人捎带大包小包土特产回来。这个时候，厨房里照例热闹一番，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高兴。
平日里，时不时有人羡慕摘星楼生意兴隆、日进斗金，冰无忌也不接话，含笑望着远方。
她当初做了摘星楼楼主，也是造化使然，根本不是为了这么些仙玉。但这些仙玉有了这样的用途，她也开心得很。
虽然摘星楼不缺钱，她也要告诫诸少年珍惜当下，勤劳奋斗。
所以李小白问每条白鱼楼里出多少钱回收，她板着脸回道：
“今年天象不错，给楼里交两千条吧，多出来的，哪一年不是一金一条，今年也不会少你的。记得，少于一斤半的小鱼都不要捞。”
自从楼主发现每逢摘星夜，自家井里喷涌白鱼后，她度量斟酌，总是安排适当的人选去捞鱼。
筑基以上的是不需要去的，筑基以下，最好是炼气圆满的人去捞。
一方面，白鱼身带禁制，需要用动用修为以专用手法去捞，越是炼气圆满捞鱼越多，其二，捞鱼可以赚些小钱，炼气圆满的阶段又最需要钱，可以用来备置丹药等等筑基必需品。
所以每年捞鱼，都是轮着去，谁圆满了谁去。如若哪一年刚好不止一个炼气圆满，那没轮上捞鱼的，楼里也会发放补贴，以示平等。
今年李小白圆满了，而且又只有他一个人圆满，他可真是美滋滋的。耳边楼主还在叮嘱，他都有些心慌慌了。
“还有其二，”楼主说道：“破禁手套只配发七套，多的没有，自己省着用。”
李小白连连称是，心下仔细盘算：
一副手套保抓五百条鱼，自己手法不错，搞不好可以抓七百。这样三副手套就抓完了楼里的任务，剩下的四副，抓的可不都是自己的咯。
四七两千八，乖乖，那不是二十八枚仙玉！这笔钱，来个最便宜的筑基套餐给自己，肯定还剩不少，再帮弱弱他们搞一些炼气用的好东西，美得很！
弱弱是楼里最小的伙计，年龄最小，刚满十一，个子也最小，比灶台高不了多少。
但弱弱是女孩儿，大家都要照顾她一些。
前年，她被楼主从街上带回来的时候，跟个小猴儿也差不了多少。楼主亲自为她沐浴梳洗，换上新衣服，让她一起在楼里做事。
她天资一般，就算用了方师订制的的炼气心法，修为也慢得可以。修了两年了，还是个炼气初期。但她不在意，每天稀里糊涂地，跟着李小白几个做事玩耍，过得挺高兴。
李小白话多，善于与人交往，和楼里的小黑哥、铁头几个伙计关系最好。
弱弱来了楼里，他们见她不喜欢说话，就强拉着她一起玩耍，还给她起个绰号：弱弱。笑她修为之弱，全楼第一。
弱弱很开心，就喜欢当全楼第一弱。慢慢的，大家都喊弱弱，忘了人家还是有本名的。
今年，李小白率先在几个兄弟之间到了炼气圆满，铁头小黑羡慕得不得了。但表面都绷住了，什么都不说，也不来凑热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就连李小白在楼主面前问白鱼多少钱回收，他们几个也不动声色。李小白暗暗好笑：几个家伙少给我装，我发了财还会少了你们的？
只不过他也不便多说，因为楼里规矩，捞鱼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捞，旁人不必在场。
其实，摘星之夜大家也没时间在场，客人一波一波，整夜都不得休息，什么热闹都看不上。
不过，李小白也不寂寞。他还有个捧场的，弱弱。
弱弱个子小，气力小，楼里很多事情都只能打个帮手。她经常跑到哪里玩儿去了大家也不知道，也懒得管她，都把她当小妹妹一样。
于是弱弱是最有闲的，哪里好玩去哪儿。今年摘星之夜，对弱弱而言，最好玩的，当然不是看各路筑基摘星，而是来井边看李小白摸鱼。
只是，天都快黑了，这个弱弱怎么还不来？
李小白清点完装备，又再看了看天。彻底入夜天黑时，通天河就要喷星星了，自己这边就该喷鱼了。
弱弱还不到位么？她不是说，就喜欢看鱼第一下喷出来的情形么？肯定去哪里玩耍高兴了，把我这里给忘了。
李小白摇摇头，带上破禁手套，准备随时抓鱼。
恰在此时，天空中一阵光影晃动，院墙外的河边人声喧哗。
李小白听得清楚：星影入河了！
原来通天河喷涌星星，还是有架势的。
首先，通天桥大放光芒，上下几百丈的河水，变换外相，敞开气机。
河水从不着羽、不入影的漆黑，变成略显两分清澈的浓绿。这时，天空中的星辰和往常不一样，就可以将倒影映入这一段通天河中。
这是第一步，今年已经开始了。
听得外面热闹，李小白知道好事即将开始，紧了紧手套，略略有些兴奋。
”小白哥，我到了。”喧闹的人声中，弱弱的声音由远而近。
李小白一回头，果然是她。
小小身影，拎着一个篮子，从厨房那边飞奔过来。
“怎么样，还没开始吧！”弱弱额头贴着几缕湿发，上气不接下气。
“还没还没，才刚刚星影入河，正好。”
“那太好了。喏，小白哥，看我准备了什么，不错吧！”
弱弱跑到近前，把草篮子放在李小白身边，然后退出了五六丈，直到院墙边才坐下。这是他们说好的，弱弱隔得远些，安全。
李小白赶紧看了一眼草篮子。嚯，里面好东西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