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回到莫尼尔街,西里斯跨出壁炉的那一刻,就看到了斯内普冷冰冰的脸。

    他一手托着艾莎,一手拿着什么药剂往她嘴里灌,药剂透着难闻得仿佛巨怪的鼻涕一样的味道。

    “西弗,谢谢,我欠你一个人情。”艾莎表达了她的感谢,但是西里斯本能得感觉那不是对药剂的感谢。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在里面,他不知道的不了解的什么,他们两个闯入福吉办公室,几乎在魔法部所有重要部门的负责人眼皮底下完好无损——至少他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这不仅仅是艾莎和穆迪的原因,西里斯不知道她从前做了什么只要穆迪一提起,就让福吉畏首畏尾。还有巴蒂.克劳奇——那个极端的魔法界护卫者,在邓布利多都要小心行事的年代就像一个老疯子一样公然对抗伏地魔,赢得了整个魔法部的支持。他这样一个痛恨黑魔法的人,在没有看到艾莎交上去的报告时候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居然没有把自己当做伏地魔的支持者立刻举着魔杖抓起来,还呵斥了企图留下他们的乌姆里奇。

    一切都很反常,西里斯有理由相信艾莎安排了这一切,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艾莎到底经历了什么手臂上才会有黑魔标志,到底替魔法部做了什么让福吉都忌惮三分,到底安排到了什么地步,才能让他们顺利从魔法部回来。

    西里斯忽然想起了刚刚他踏进壁炉的时候,透过舔舐着他的身体的蓝色温暖火焰,穆迪那似乎是悲悯的眼神。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知道的比穆迪,比卢平,甚至于比斯内普都要少。

    比斯内普……

    西里斯看见斯内普准备扶刚喝了药的艾莎去楼上休息,他感受到了一股汹涌的无名的愤怒。

    在霍格沃兹,他尚且幼稚的时候,曾经因为许多原因和斯内普敌对过。可能是单纯讨厌他,可能是看不惯他总是阴鸷的眼神,可能是因为格兰芬多本来天生就和斯莱特林不对付,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兄弟詹姆斯讨厌他。如今虽然他依旧不喜欢斯内普,但是回想起自己在霍格沃兹幼稚的行为仍然觉得可笑,仅仅是因为这种毫无理由毫无利益的不知名原因,就放纵自己散发对一个人的纯粹恶意。

    可是现在,西里斯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还在霍格沃兹的时候,他想把斯内普吊起来,嘲笑他,羞辱他,让他再也不敢肆无忌惮地接近艾莎。

    接近艾莎?

    西里斯感觉自己左胸口心脏的位置颤了一下,他忍不住伸手按住了那里。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曾经很多时候也出现过。昨天夜里她看见艾莎对着格瑞斯的肖像哽咽的时候,他从艾莎的抽屉里找到年少的自己的照片的时候,阿兹卡班里他晃晃悠悠从监狱铁栅栏里钻出去看见艾莎的时候。

    甚至于很久很久之前,年少的艾莎伸着受伤的手掌反反复复好几次才拉住了他的袖子,然后颤抖着开口。

    “西里斯,我好害怕。”

    西里斯猛地跨步上前拉住了艾莎的手臂,在斯内普不屑又嘲讽的眼神的注视下,他开口,感觉自己的胸膛中正有无数的东西在涌动,声音却嘶哑得都不像是自己了。

    “我送她上去。”他说。

    斯内普看着这个还在懵懂时期,却又遮盖不住自己嫉妒眼神的人,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忍不住讥笑了一下,放开了艾莎。

    “我回霍格沃兹了,最晚今天下午事情就会传得沸沸扬扬,你最好休息一下好有精力应付后面的事。”他慢条斯理地说着,慢慢拢上自己的袍子,走向壁炉,眼睛却没有离开西里斯的脸。

    如果他从前能够早点说出口,和莉莉道歉,告诉她自己从来不在乎她的血统,她的身世,不会因此看不起她。告诉她自己的爱,而不是逞强好胜,为了一点可怜的自尊心迟迟不肯开口,那么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我希望某人能够用他的脚指头好好思考怎么照顾一个病人,不要把我花费了许多珍贵的药材熬制的魔药救回来的人,又送回坟墓。”斯内普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嗤笑西里斯,还是他自己。

    蓝火一闪,斯内普消失在了壁炉里面。

    魔药开始起作用了,困倦一下子冲上头脑,艾莎感觉自己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是她还是努力想要为了刚才斯内普的毒舌而安慰西里斯。

    “他没有恶意的,西里斯,西弗只是擅长用尖酸的话掩饰自己。”

    “你很了解鼻涕精?”西里斯突然低头问艾莎。

    因为艾莎听不出他说话时候的情绪,所以忍不住抬头看西里斯,但是抬起头的一瞬间她就被魔药带进了深沉的睡梦中。睡前的最后一眼,是西里斯没有表情的脸,和眼底彻骨的冰冷。

    梦里都是最后看到的西里斯冷硬的脸庞。

    自从西里斯从阿兹卡班出来以后和以前就不太一样了,他有很多时候都很容易亲近。住在霍格沃兹塔楼的时候,艾莎半夜醒来,看见西里斯没有保持住阿尼马格斯的变形,蜷缩成一团陷在深深的睡梦中。

    她拨开西里斯有些乱糟糟的头发看着他的睡脸,感觉曾经高傲的小狮子已经被磨平了棱角,就在自己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可是在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只是站得远远的,偷偷摸摸地望着掠夺四人组走过。看着少年孤高,甚至于对着掠夺者以外的人都有些不苟言笑的西里斯,侧脸有着分明的棱角,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几乎都要忘记了,原来西里斯是那个样子的,是她怎么伸手也够不到的。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夕阳从窗户斜入,洒下一大片温暖的橘色光辉,房间里静悄悄的,以至于艾莎听到了外面轻微的说话声。

    手臂已经换了新绷带,伤口似乎被什么人治疗过,还残留着一点温厚的魔法的感觉,让身体都轻松多了。薇薇安蜷着身子在一旁的垫子上睡着了,大大的耳朵耷拉下来盖在头顶,手里还握着药瓶。

    艾莎从床上起身,为了防止吵醒薇薇赤着脚悄悄走过去,小心翼翼开关房门走出了房间。

    楼下壁炉升着温暖的炉火,跳跃着的火光映在墙壁上犹如适才的夕阳,艾莎好奇地伸出头去看。楼梯狭窄,从她的角度望出去只能看见一半大厅,西里斯坐在扶手椅的一端,手里是拆开的羊皮纸信封,露出带着红章的信纸。

    尽管离得远根本看不清信的内容和印章,但是艾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魔法部寄出的信件。

    “你准备一个人去受审?”坐在艾莎看不见的西里斯对面的人开口,声音有些苍老。

    “你觉得我不该一个人去吗,教授。”西里斯背脊挺得直直的,并没有丝毫动摇。

    邓布利多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知道的,西里斯。”

    你知道的,她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西里斯攥紧了手里的信纸。

    “我可以瞒着她。”

    “艾莎不会希望你瞒着她的。”

    西里斯冷笑了一声:“那她呢,她瞒着我的还少吗?”

    长久的沉默之下,只有壁炉里的木头劈啪作响。半晌,邓布利多才动了动,给西里斯安抚似地倒了一杯热茶,艾莎努力探出身子,看见视野中伸进一只苍老的手臂,袍子袖口是月亮图案的蓝边。

    等茶壶放定,邓布利多才再度开口:“你以前并不在乎这些。”

    又是许久的沉默,艾莎收回探出去的身子,转头悄悄回房间,在她关上房门的一刹那才听见西里斯低沉的声音。

    他说:“但是我现在在乎。”

    咔哒一声,艾莎关上了房门。

    薇薇安迷迷糊糊醒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抬起头来,然后就看见艾莎举着魔杖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拉出一团银色的东西放进了玻璃瓶中。

    “恩威斯特小姐?”薇薇安刚醒来,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一时之间没明白艾莎在做什么。

    “啊,薇薇安。”艾莎把玻璃瓶塞好,走到薇薇安面前蹲下身子,拉过了她的手摊开手掌,瓶子却悬在手掌上方迟迟没有放下。

    像是要下很大的决心,薇薇安看见艾莎拿着瓶子的手在颤抖,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把玻璃瓶放进了薇薇安的手中。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艾莎说。

    大厅里的西里斯很快就收到了由薇薇安转交给他的玻璃瓶。那是一个装着不停旋转环绕的银色似水似雾东西的小玻璃瓶,西里斯几乎是立刻意识到那里面装的是艾莎的记忆。

    交到他手心里的玻璃瓶还带着一点点体温,他伸出食指在瓶口来回蹭了几下,有一点点什么东西从心里渗了出来。

    西里斯下意识望向邓布利多,他十指交叉放在胸前,眯着眼睛看着玻璃瓶,突然向自己眨了眨眼睛。

    “你也许该上去看看?”邓布利多提议。

    得到建议的西里斯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因为太着急本来放在身前的羊皮纸掉在了地上。他慌忙捡了起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随后径直去了有冥想盆的阁楼。

    邓布利多抓了一颗艾莎放在壁炉上的甘草糖丢进嘴里,抿了两下,感觉到西里斯的脚步消失在阁楼上,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我以为你不会想让他知道你的过去的,艾莎。”他眼镜后面的蓝色眼睛映着壁炉跳动的火光,显得有些湿润。

    艾莎从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了下来,右手扶着楼梯扶手,左手放在胸口抓着披在身上的厚袍子,白色的睡衣袖子下露出带绷带的手腕。

    “晚上好,邓布利多教授。”

    她抬头望过来的时候,邓布利多惊讶地发现在她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随时都会发疯的戾气。

    “晚上好,艾莎。”邓布利多笑了起来。

    “魔法部的审判书寄到了?”艾莎瞄到了杂乱摊在桌子上的羊皮纸,冷笑了一声,“不能审判我就给西里斯寄。”

    “你太了解魔法部了,我就知道这都瞒不过你。”

    艾莎在刚刚西里斯坐的位置坐了下来,拿起羊皮纸看了看。

    “威森加摩通知教授参加这次审判了吗?”

    “哦,很显然他们不想让我参加。”邓布利多摊了摊手,但是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活脱脱一只老狐狸的样子,“不过我还是通过一点点办法加入了陪审团,你知道的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有点人脉的。不过特别让我惊讶的是巴蒂.克劳奇居然会帮助我,艾莎……”

    邓布利多眯起了眼睛,皱着眉头,用一副想要看穿一切的样子望着艾莎。

    “你和巴蒂.克劳奇做了什么交易吗?”

    艾莎抿紧了自己的嘴唇。

    “这我不能告诉你,教授。”她硬邦邦地回答。

    邓布利多把十个手指头对接在一起,靠在扶手椅上,平静地说:“当然,你没有理由把你的事全部告诉我。”

    “你生气了,教授?”艾莎问。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随后叹了口气:“当然没有,我的孩子,你有你的自由和权力。”说着,他站起身来,看起来看起来准备离开了。

    “我想我该回去了,明天的审判我会尽量帮助西里斯的。”邓布利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自己同样带着深蓝色星星图案的巫师帽戴在了自己头上,“你应该不介意我带一点你的甘草糖吧?”

    艾莎愣了愣:“哦,当然,请便。”

    邓布利多抓了一大把糖塞在了自己巫师袍的口袋里,随后走到了大厅门口。

    “你的伤我看过了,但毕竟是恶咒,最好不要再做一些费神的事情。”他眨了眨眼睛提醒,推门走了出去。

    炉火“噼啪”响了一声,大厅之中只剩下了艾莎一个人。

    她把头靠在沙发靠背上,望向了天花板。

    阁楼上,好不容易从乱七八糟的东西中把冥想盆扒出来的西里斯咳嗽了两声,吹开了上面的灰。

    自从上次给卢平看了自己的记忆之后,心虚的西里斯把冥想盆扔在了杂物堆里,想着眼不见心不烦,现在却自作自受地惹了一身灰。

    他举起魔杖,给了冥想盆一个“旋风扫净”,放在一边高矮合适的小凳子上,迫不及待地打开玻璃瓶的塞子把记忆倒了进去。

    银色的记忆沉入盆底,又迅速旋转开来,西里斯从盆里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艾莎。

    那时候的艾莎刚刚从霍格沃兹毕业,稚气未脱,缩着肩膀战战兢兢站在那里,似乎一点小动静就能把她吓得逃窜开来。

    “艾莎克里娜.恩威斯特?”有人问。

    艾莎吓了一跳:“啊……是……我是。”

    “跟我来吧。”那个人不耐烦地说道。

    西里斯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头埋进了冥想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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