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猫临死前凄厉的惨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股晦气，在所有人心中油然而生
胡金连忙上前，狠狠给了小厮好几脚，怒骂道
“还不快收拾干净！”
小厮被踹的倒地不起，却还是忍着痛一溜烟爬起来，将死了的黑猫提溜起来扔到了院子外面，然后又接了盆水，跪在地上擦拭着棺材上的血迹
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厮，胡金冷哼了一声，不由得在心里腹诽，乡下人就是比不得江南那边
一场闹剧结束，没人再注意棺材旁的动静
一边擦，小厮一边骂，骂的是同样与他在胡宅干活的王五，胡家随是这附近的大户，但胡家人口不多，也就胡老太，胡发财夫妇两个，所以胡家的下人也不多，只有两个小厮，三个婢女，两个厨子
如今与他一起干活的另一个小厮王五，借着厨房不够人手的名义，去厨房帮厨去了，小厮羡慕的紧，去厨房帮厨还能偷吃，自己却要在这里挨欺负
“刺啦刺啦”
轻微的响动声响起，一直骂骂咧咧的小厮，抬起了头，嘟囔了一句什么声音，可周围人声鼎沸，吵吵闹闹，戏台上的戏子依旧唱着戏
小厮不以为意的低下头，继续擦拭起来，这血迹怎么这么难擦，像是渗进去了一般
“刺啦刺啦”
又是一阵响动声，似乎比刚才大了一点
“嗯？”
再一次小厮听到了刺啦刺啦的声音，似乎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他将耳朵贴近棺材壁想要确认声音的来源
温热的耳朵紧贴阴冷的棺材板，里面十分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小厮切了一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就要将耳朵离开棺材
却是感觉，头顶一凉，似乎是有水珠滴落落在自己头上，下雨了吗？
小厮抬起头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惨的尖叫声响起
“诈尸了！”
胡老太爬出棺材，手脚并用，像一只猫一样蹲在棺材上，身上还穿着下葬时的白色暗绣绸缎寿衣，脸上还用画着殓状，苍白的皮肤上是两坨诡异的红晕和血红干瘪的大嘴
最可怕的是胡老太长了一张猫脸，原本的胡老太的样子已经完全看不出了，就好像把一张人皮蒙在了一张猫脸，绷得紧紧的
黑色瞳孔被碧绿的猫瞳取代，硕大的猫瞳撑破眼眶，向外凸去，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喵呜”
沙哑苍老的猫叫响起如同惊雷一般惊醒了在场所有人
台上的戏词停了，戏子连滚带爬的朝着戏台子下面爬去，吃席的村民一边尖叫着诈尸了，一边朝着胡家大门跑去
茯苓坐的位置离棺材很近，脸色苍白，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胡老太的样子，绝对不是诈尸那么简单
“到底怎么回事，我的幻觉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为什么”
“茯苓，快跑”
封病已拉起茯苓的手，朝着门外跑去，瞬间挤入人流，茯苓被封病已护在怀里，回头再次看向了身后，胡老太蹲坐在棺材上，抓起供桌上的白色蜡烛，张开大嘴，滚烫的蜡油滴落在红色干瘪的大嘴上，橘黄色的火焰在一口一口的咀嚼中熄灭
“茯小姐，不用害怕”
一双温暖的手不断的轻拍茯苓的后背，安慰着惊恐的茯苓
茯苓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幻觉，此刻正窝在叶琛的怀里，双手还死死的攥着叶琛的白色的医生大褂，在上面留下了几道皱痕
“抱歉了，叶医生”
茯苓赶忙离开叶琛的怀抱，眼睛的惊恐还未完全散去
“没关系的，茯小姐，喝杯热水吧”
说完叶琛起身去饮水机旁那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了茯苓
然后又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彩色包装的糖果
“惊恐之后，吃一颗糖果缓解一下心情”
“谢谢”
彩色的糖纸剥开，圆形糖果在白炽灯下晶莹剔透，甜味在嘴里丝丝蔓延，很甜
“茯小姐，能跟我说一下你这次在幻觉中遇到了什么吗？”
“可以”
茯苓将幻觉里遇到的所有事情都讲了出来，一字不落，叶琛则是那笔在手中的病历本上不停的写着什么
“叶医生，有没有更厉害的药可以压制幻觉，我感觉我现在吃的药不太管用”
叶琛抬头看向茯苓，茯苓缩了缩脖子，今天的叶医生带了一副金属边框眼睛，她莫名觉得叶医生有些清冷和压迫感
“茯小姐，你现在吃的药是张医生调配好的，随意更换药物可能会出现问题”
“好吧”
没有要到药，茯苓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叶琛将杯子递给茯苓，语气温和的说道
“茯小姐，不要害怕，那只是幻觉，你的幻觉，幻觉是不会伤人的”
“嗯，叶医生，谢谢你”
茯苓有些感动，微笑着看向叶琛，尽管知道叶琛是出于一个医生的角度，安慰他的病人，但茯苓还是很感动叶医生的举动
“晚安，茯小姐”
叶琛离开茯苓的病房，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的震动，叶琛掏出手机，上面有几条未读的信息，是他的室友兼好朋友，李明浩发来的
“老叶，这实习可累死我了，我接手的病人是个老大爷，发起病来把我脸都挠破了，啧，大爷下手真狠”
“对了，老叶，你接手病人的啥样的啊？”
叶琛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打字
“是个女生”
“我靠是个女的，好看吗？”
叶琛病房的房门没有关紧，叶琛透过打开的缝隙，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穿着蓝白色条纹病号服的茯苓，精致的侧颜在灯光的照耀下有一层柔和的光晕，美的像是不存在这个世界，仿佛下一秒就要飘走一样
“很美”
“我去你大爷的，不公平凭什么你的病人是个美女”
“啊啊啊啊啊啊”
“发疯.jpg”
叶琛没再理会李明浩的阴暗爬行，收起手机，走向了走廊深处
看着叶琛走远，茯苓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轻薄的纸，上面写着天宝钱庄，赫然是那张五十两的银票
茯苓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她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那个世界是真实存在，自己真的穿越了
真的是穿越！真的是穿越！自己没有得精神分裂！自己没有得精神分裂！
茯苓的兴奋难以抑制，她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竭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低调低调，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个秘密，否则自己一定会被送去研究的
小心翼翼的将银票放进怀里，茯苓平躺在病床上，一双素白的手紧贴胸口，捂住银票所在的位置，一种窥探到神秘的刺激感席卷了全身，可随即茯苓又沮丧了下来，自己在那个世界能不能活下来了，她想起了封病已，想起他喂给自己的毒药，想起胡老太那张猫脸，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向上蔓延
茯苓放在胸口的手指蜷了蜷，如果阻止不了穿越的话，那就搏一把，将那个世界值钱的东西带到自己的世界转手卖出去，就算自己死在了那边，自己也能给爸爸妈妈留下点东西
想到这里，茯苓的兴奋，刺激，恐惧，都统统消失了，她抚摸着手臂上的疤痕，只有淡淡的平静
“叶医生，这么晚了，还没走啊？”
办公室的房门被轻轻敲响，一个拿着保温杯的小护士，眉眼弯弯的询问叶琛，叶琛抬头，微微一笑，右手则是点了一下鼠标左键，茯苓病房里的监控画面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办公壁纸
“再看一些病历，马上就走了”
“叶医生可真敬业”
小护士毫不吝啬的夸奖叶琛，叶琛刚来到医院实习就吸引了不少年轻护士的目光，原因无他，叶琛长得太帅了，这么帅，又是个医生，可真不错
小护士又说了一句，不过叶医生也要注意身体，就离开了，只剩下叶琛再次翻开茯苓的病历认真的读了起来
“道长，道长，我娘变成邪祟了，这可怎么办啊？”
胡金死死的抓住茯苓的胳膊，一向精明的商人，此时显得有些脆弱和焦急，绿豆大小的眼睛因惊恐睁大，像是要挣脱眼眶掉在地上一般
茯苓随即反应过来，向一片狼藉的胡家大院看去，院中央漆黑的棺材被掀翻在地，十几桌宴席被逃窜的人群挤得东倒西歪，褐色，红色，黄色，白色的菜汁顺着歪倒的桌子滴滴答答的滴落，黏黏糊糊的粘在灰色地砖上，像一副抽象油画，还是塞西莉·布朗的
天光熹微，胡老太已经走了
面对胡金的疑问，茯苓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将自己的手臂从胡金手里抽出，勉强的宽慰了几句，安抚了胡金的情绪
茯苓现在脑子很乱，既然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那就得重新规划了
不过眼下保命要紧，茯苓不准备掺和胡家这趟浑水，那个胡老太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茯苓想起那双碧绿的眼睛就瘆得慌
收拾好东西，茯苓敲响了封病已的房门，咯吱一声门开了
“封病已，我们现在就走，这地方不能呆了”
“师姐，怎么了？”
又切换人格了
“那个胡老太变成那个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我们不逃难道等死吗？”
封病已拉紧了茯苓的袖子，显得有些害怕的样子
“那我们赶紧走吧，师姐，我也觉得害怕”
还没走至正门口，茯苓就被胡金拦了下来
“道长，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茯苓还未开口说话，胡家大门口就进来三个人，其中一个茯苓认识，是胡金的大哥，胡发财，另一个茯苓不认识，是个穿绣花鞋的小脚女人，旁边跟着的是一个盖着红盖头的男人
胡金看见自家大哥带着一个小脚女人走了进来，顾不上茯苓，赶忙问道
“大哥，这位是？”
胡发财指了指身旁的小脚女人，说道
“这位是跳大神的梁神婆，是来解决咱娘的问题的”
“那这位？”
胡金的眼神落在了小脚女人身旁站着的盖着红盖头的男人身上
胡发财还没说话，小脚女人先开口了，尖尖细细的嗓音，让站在一旁的茯苓感觉像是自己小时候在老家居住是听到过的老鼠吱吱吱的声音
“这是我男人，我是大神，我男人是二神”
说完这句话，小脚女人温婉一笑，拉住二神的手，靠在了二神肩膀上
跳大神，胡金是知道，他从小就听娘给自己讲，跳大神的有多厉害，能够请仙家出马，娘还说过这些跳大神的都是有机缘之人，不能轻易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