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方辞，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你还记得答应我还钱的事情吗？”
卫方辞想把她的手轻轻拨开，却被她反手拽走，抓住了手腕，拉进了房间。
“你做什么……”
“敢软饭硬吃？还钱怎么还，小辞也答应过我，你可要说到做到哦。”
容华最近总觉得日子了无生趣，想来想去，应该许久未调戏他了。
“啊啊啊，好可怕…我要喊人了。”卫方辞语气十分平淡，配合她玩笑。
“哈哈哈哈…喊吧…今天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
然而她嘴上嚣张，却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几句话调戏完之后，并不耽误两人同处于一个空间里，一句话不说，各做各的事情。
容华主要是馋他做的点心，而且由于他的地位，这客房也比她的宽敞得多。
为了能够名正言顺赖在这里，她顺便跟他讲了昨晚那怪事。
卫方辞想了一会儿，似乎想通了什么，抬头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什么。
“我们与城主不相识，与其他人也无冤无仇，这种事情，还是…不该问的别问，出了事情城主自己会查。”
倒是与言罗衣态度相似。
“我也觉得不该问，小辞…你说……”容华刚想接着聊些什么，卫方辞突然在整理被子，回头无奈地看着她。
“什桉，我昨夜没休息好。”
看样子是在赶自己走了。
“啊，那我先不打扰你休息……”
“什桉…我不是这个意思。”卫方辞指了指书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留在这里，桌上有点心，那边还有茶水，要是觉得无聊，就先看点书吧，我躺一下就好。”
说罢，他就拉上了床帐，和衣而睡，躺平之后，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客房不宽敞，委屈你了，以后白天你来我这边待着就是，我困了，我睡好了再陪你聊。”
“这…这样啊…谢谢…小辞真贴心……”
容华有些尴尬，还有些莫名被温柔到，干脆不再作声，在他一大堆医书中翻找，找到了前段时间放在他那里的民间话本子，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卫小辞——我这书上次放在你这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书上有折角，你翻过，是不是？”
“没有。”
卫方辞翻了个身看着她，她抬头时，他眼神又突然躲开了，似乎有些心虚。
“卫方辞，没想到你居然也喜欢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书。”
卫方辞脸上泛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小心翼翼撇过眼睛，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还在透过床帐盯着自己。
“看样子明明翻过，看了感觉怎么样？”
容华不怀好意的挑了挑眉。
“都说了，我没看……”
他又一个翻身，背对着她，若无其事地抱着被子，打了个哈欠，嗯了两声，假装犯困。
“卫方辞，你别急着睡……你说，我昨晚算不算是…见死不救？”
“如果是为了自保——不算坏事，不必愧疚。”
“唉…算了…无所谓了，今晚聚会你去不去？”
“不去，我困了。”
卫方辞说完这话就安静下来，容华也不再打扰。
从早上到下午，卫方辞倒是睡得沉，他被子已经掉了三回，每次掉下来，他就闭着眼睛，下意识习惯把被子捞回来。
熟练到让人心疼。
容华有些看不下去，在第四次被子要掉下去的时候，走上前去，给他盖好了被子。
“真的是……你怎么还踢被子。”
容华笑着，看到卫方辞睡得安稳，倒是和早上那只橘猫一样，毫无防备。
这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他睡着，但是…似乎也并不陌生。
兴许在失忆前，他们是认识的。
容华从来没有那么会照顾人过，甚至大发善心伸手为他掖了掖被角。
卫方辞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
“小辞？”
容华打量了一下他，他似乎并没有醒来。
容华想赶紧抽走手，他却皱着眉头抓得更紧了，甚至用还另一只手按住，在梦中似乎还有些生气。
容华怕惊醒了他引起误会，一只手臂在那里进退两难，看样子只能等他松开之后再溜走。
最后干脆坐在了床边，随手拿起他床头的一本书。
不愧是卫方辞，这是一本邪术预防与控制理论书，举例各种修仙史上邪术，里面还掺杂了各种功法理论，相似邪术之间的区分方式，还有部分得到验证的破解方法，特殊情况的应对方式。
里面记述详尽，虽是理论，倒也不甚枯燥，写作方式像是在唠家常，甚至还画有图例，部分地方还标注了：“此破解方法副作用太大有风险，不要轻易尝试，会头疼吐血，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呜呜。”
不过似乎为了避免被有心人利用，具体驱动邪术的方式却一字未提，就算有的地方不得不解释原理，也会在旁边备注上：“总之心术不正会遭报应的”云云。
容华正看得开心，身后那人却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中捏了捏她手臂，随即像触电一样放开了她。
“……什桉？”
容华放下书，回头看着他。
卫方辞从床上坐起，一头白色秀发有些散乱，他有些不知所措，垂着眼睛，低头又看看自己的手，又抬眼看看容华。
容华本着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原则，反正心中无愧，她一脸慈祥，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小辞，你这一天踢掉了三次被子，我好心过来帮你盖被子，你还抱着我手不丢了…真的是……”
“啊…这样……”卫方辞低下头，似乎看到了什么，又抬起眼睛，有些惊喜：“你在看的那本书是……”
“这书写的挺好的，这位前辈博古通今，语言风趣……感觉比话本子还有趣呢。”
容华翻了翻，放回了床头。
“嗯。”
卫方辞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心情却有些莫名好，突然看向窗外一片红紫色，才后知后觉问着：“什桉，我睡了…多久？”
容华看了看天空，也突然想起来自己要出门：“晚上了。好了，既然你醒了，我不打扰了，我正好也要去酒楼了，掌门请客呢。”
她随便整理了两下头发，金饰在脑后挽起一束，把话本子塞进袖子里，喝了一口温凉茶水漱漱口，匆匆忙忙正要走。
“你等一下我，我也去。”
卫方辞匆匆忙忙要跟上她。
容华皱着眉头，脚步还是停住了。
“你早上不是说不去吗？”
“计划有变，不行吗？”
卫方辞一边穿鞋一边说：“等下我。”
“卫医仙，本座和你是不需要避嫌的吗？”
容华挑了挑眉，似乎在提醒他。
卫方辞却像没听见一样，少有地十分慌张，甚至拉住了她胳膊。
“走。”
“你头发还乱着呢。”
容华反手把他拽了回来，伸手想给他整理头发，突然又感觉有些不对。
怎么莫名有种老夫老妻出门的感觉？
“路上收拾，走吧。”
卫方辞还是没让她整理，一边下楼一边抓了抓头发，走在前头，一头白发十分听话的柔顺落下，容华看着这软乎乎的白发不由得有些羡慕。
他手上却拉着她就走，似乎有些着急。
“这里有奇怪的气息，不太安全。”
容华后知后觉，突然感觉整个城主府气氛都不太对。
卫方辞也一直没松开她，下楼时，那只橘猫正停在楼梯上，似乎也有些焦躁，在左右盘旋。
小猫看到她时似乎也安心了一些，容华顺手捞起了那只猫，走向了门外。
“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总是有些莫名心慌……先去酒楼吧，观察一下，说不定能验证我的想法。”
-
黎雀正蹲在树上，看着容华冲自己打了个手势，立马明白了要做什么。
此刻夕阳西下，天空笼罩在在一片血红中，诡谲又艳丽，黎雀沿着巷子走，仔细环顾院墙，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她伸出手一抹，才发现在院墙不是被光亮照红的，这墙都在渗出新鲜人血。
黎雀察觉到不对，正要转身，却被一个人搭上了肩膀，唤来重剑，却被那人一脚踩住，反手将她按倒在地上。
“你？！”
黎雀瞪大了眼睛，看向身后的白衣男子，随即无奈冷笑着：“我刚送走了碧鸳，你又跑过来，我跟你们这些叛徒怎么老犯冲呢？您如今又在何处高就？”
“黎雀姑娘，好久不见，长高了。”那人伸手劈晕了她。
“得罪了，我家主上有请。”
-
一处阴暗楼舍，高处坐着一位黑衣蒙面男子，坐在高处，声音阴沉沙哑，正在擦拭着一柄弯刃。
“小帝姬之死，到底要谁负责？”
一位手下单薄黑衣打扮，正跪在下面：“阁主，这……恕我无能，竟出现了这样的差错，真没想到容华和卫方辞会阴差阳错出现在这……人已经快带来了。”
“没想到？他们俩如此招摇过市，这种事情，就算是只猫都熟知了，别人装聋作哑也就罢了，你的消息会不会太慢了些？”
“阁主……”
那刀突然插在了桌子上，发出了沉闷响声，众人更加安静。
“真是阴差阳错吗？容华我倒相信那是无意，你告诉我卫方辞毫无目的……你是查明白了装糊涂，可惜我不糊涂。”
还未等那人辩解，那刀就贯穿了他的身体。
小魔君容明站在一旁，倒下的尸体正好在他脚边，他对着蒙面人拱手一拜，笑道：“你们谈论私事，留我在这里不好吧？”
“急什么？这怎么能算是私事？不算家事？小魔君既然来了，不如多聊几句您的好姐姐？”
容明显然有些紧张，面上笑容有些僵硬，转移着话题：“她对我不甚关心，再说了，时过境迁，聊一个死人做什么。”
“那得看你说的是哪个姐姐，我说的是那个活着的，容华。”
“那就更不熟悉了。”
容明笑着，继续说着：“碧鸳现在也在城中，我想传她过来，只不过她不愿意听令于任何一方，我会尽力劝说，让她听你安排。”
“她不愿听令任何人，倒是愿守着一个死人……你们魔教要是在容华离开后再没有我们庇护，恐怕早晚被名门正道杀到分崩离析，做人还是要识好歹。”
“碧鸳若是以后不能为您所用，杀了她也不是不行。只是现在此城……”
“借口。只是现在你懦弱无能到连手下都管不好吧？”
容明沉默了一下，虽被羞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还是说，恐怕想守着一个死人的，不止是她？”
容明感受到了一阵杀意，冷汗直下，随即跪了下去：“自然是我懦弱无能，若不是因为我太废物，无法保全属下，又怎敢孤注一掷…请求阁主庇护魔教。”
“小魔君，当初是你自己主动来求人，不会一边得我们的好处……一边在暗自筹划摆脱我们吧？我们无影阁最恨的，可就是两面三刀。”
“是。”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女子惊呼。
“粉黛？她怎么跟来了？”
容明在心中大呼不妙，刚才好不容易降低了怀疑，保全性命，现在却要因自己的仆从在门口偷听而受累。
“若是小魔君力量弱小至此，察觉不到跟踪，不如趁早把魔教教给无影阁，别做这窝囊的傀儡皇帝。”
“我力量受限，当年……”
“这不是借口。”
那人举起了剑，容明转身想躲，却发现空气中有一种强烈的压抑感和窒息感，让他无法移动身体。
“主上，人带来了。”
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衣男子，空气中杀意顿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