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荒诞乱

    却说几个时辰之前,曲江江边亦是不平,风云纵横长安,悦神一曲方毕后天月变幻。

    寂静的表象之上是一片歌舞喧声,窥得极深之处,漩涡中心内暗流汹涌、险象丛生。

    随着激越的琵琶弄弦之声落下,一曲终了台上丽人翩翩一福。

    雨丝方碎碎落下,在江边荡漾出清样的波澜,卫歆悦唇畔带着淡笑,分明是万分妩媚、无限柔情的身份模样,却带着让人不可亵玩焉的清冷洛神之美。

    曲江边鸦雀无声,显然被其妩媚英气所惊。

    “今日‘紫瀑舞’到此舞毕,妾感激诸位的捧场。”

    卫歆悦一袭妍态春色美得震慑人心。

    她朝四方福了一福,慵懒风雅的靠向台下的百姓,脚步轻缓翩跹以裔。

    待她靠近时,随即江边所有百姓万众哗然。

    一旁的梳着高髻画鲜红啼妆的八个少女捧着宝石缀边的金盆走了过来,随着她们的走动,金盆里头之物也发出叮叮当当地清脆音响,撞击声清脆悦人,百姓的情绪更被扩散至顶处。

    “来了!有神女赐福的金玉玦!”

    “啊啊啊!我今年一定要抢到!”

    “……这位兄台,我方从外地而来,这个金玉玦是什么来头?”

    “嗨呀,这位兄弟可以说是十分幸运啦,这可是咱们神女所亲自在仁安寺祝祷过的金玉玦,是能够保佑咱们这些老百姓平安康健的福赐之物。你可别小看这金玉玦,就连当今圣人也好不容易才在去年拿到一块……在神女面前,不管是皇亲贵胄,还是咱们这些寻常老百姓,都是一样的!”

    “……哎呀,神女当真颇有神力……?”

    这厢,姬允泽站在曲江的隐蔽之处。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宛若疯狂的场景。

    “啧,蠢不可及的一群愚民。”姬允泽懒散地靠在桥墩上。

    但见少年手中还抛着些什么,他抛了一会,然而一个手滑就要摔了这东西!

    刹时一道黑色的旋风在他身边卷起,来人一把接住,恭敬地道:“主子。”

    “啊,嗯,你来了啊南辰。”

    姬允泽方才心脏险些骤停,他几乎都可以想象万一这玩意儿给摔了,鱼幼熙会多暴怒,肯定会气得眼泪花都给逼出来了——虽然那样娇俏的神色,他也很喜欢就是了。

    思即此,姬允泽又想手痒地摔这个古怪的直播玩意儿。

    但他还有正事要做,姑且先别犯贱。姬允泽轻轻哼了一声,问道:“如何?周崇君那家伙可有什么动静?”

    南辰弯了弯腰杆,万分恭敬貌:“他把一波人马安排至永宁侯府,一波人马则分配至永宁侯府位于杏花村的郊外庄子,显然今晚无论查出幕后黑手是何人,都打算把全部都按在永宁侯府上头。”

    姬允泽摆弄着手中的圆条镯,也不知道朝哪微微一笑:“……啊,开了开了,就当做给暖暖一个小小的惊喜算了。”

    南辰疑惑出声:“主子?”

    姬允泽得意地哼了一声:“你继续说,我在听呢。”

    “主子,那周崇君将人马给安置好后,便赶到了鱼……小姐那头。”

    “你说什么?!”姬允泽勃然大怒,也顾不得手中的圆条镯了,“你怎么不先说啊!”

    但你也没问啊。

    南辰暗叹了一口气,正要回话时,台上的卫歆悦高举着手臂,她那雪藕般的手臂佩戴着数个金环,那柔薄的袖袂随着她的动作飘盈滑下。

    所有人都被她的倾城艳色所摄,本来喧闹的岸边顿时陷入沉静。

    她笑着捧起金玉玦,宛如捧起一拈碎星,随即运着内力抛向台下拥挤的看台之下。

    诸人也不知道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似的,无论男女老幼纷纷大打出手,场面荒诞混乱。

    姬允泽禁不住诧然,随即狠狠瞪向台上的卫歆悦:“贱人!”

    卫歆悦悠然一笑,趁着混乱,就这般随风乘去。

    ……

    鱼幼熙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小女儿家的天真之态,眼底却是满目促狭。

    周崇君心底极是无奈又好笑,屈指轻弹了一下她被画得乌漆嘛黑的额头。

    “认真点,都是生死大事。”

    “唔……!虽然我看着不靠谱,但实则十分靠谱呀。”

    “是吗?上回某人遇险,差点儿就被打死,是谁救的你?”

    “那是我以身涉险,才把胡家祥的恶行恶状都给翻了出来。”

    “好一张利嘴,说得有理。那么,这回是谁不管不顾,将原先托付给你把周鸿遐药倒的任务抛得一干二净,不经允许就私自行动,擅自离开我的监视范围内前去追捕黑衣人的?”

    周崇君一双黑沉沉的凤眸不怒自威,淡淡的横了鱼幼熙一眼。

    这是要算账来着。鱼幼熙发出抽气声,不由咋舌:“……我有罪,但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请郎君原谅我吧,也请郎君在七殿下面前美言,万万要体谅宽容小人。”

    说着话,她把软乎乎的小手交叠起,做出一副罪该万死状的讨饶姿势。

    见少女这般从善如流、胆小怕事的模样,周崇君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虎假虎威的小野猫在遇着他这个“恶势力”后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装乖求饶,实则在暗处偷偷摸摸地磨亮自己的爪子——

    “对了崇哥,你说那个小院,便是那些恶人们用来关押绑架小娘子们的云裳阁么?”

    鱼幼熙忽然开口问道。

    周崇君:“正是。虽说是处不起眼的小院子,但我观察多时,里头玄机不少,更兼有多条密道,所以我们若是毫无准备地派人捉捕,除了打草惊蛇外,没有任何用处。”

    “如今看这情势,咱们是得要抓个人赃俱获?”

    “此案背后涉及官员众多,今日我们只抓周鸿遐一人。”

    周崇君面上满是阴郁颜色,口中道:“周鸿遐向他的主家献忠诚,这供权贵玩乐选人之地是他提供;绑架目标的选定,那些身份低微的小婢女们,是由他那个爱在平康游荡的胡家表弟胡家祥选择。”

    “而权贵们想一探刺激,高门贵女的人选,定是由在贵族圈手段十分上乘的周鸿遐择定。”

    周崇君虽然推断合理,但鱼幼熙依旧觉着不对劲。

    人该如何去挑,应当是由同为女子的幕后黑手。

    鱼幼熙想了想,皱起了鼻子:“可我们不过两人,进去不过送死,这些人的背景定是不俗,就算崇哥是朝廷命官,他们也绝对敢杀人灭口。”

    她怏怏不乐地哼道:“崇哥,你虽然在成王殿下麾下,但他显然并不对你信任交付,只不过把你当做一柄趁手的快刀……这回他怎么不派兵帮你?……我知你忠诚,但你对他也休存大巴望,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鱼幼熙瞳眸狡诈地一转,心道:周崇君会察觉她在挑播离间吗……?

    然而这厢,周崇君可完全不那么想。

    眼前的小娘子不过十几余岁,若说她城府过深倒也是不至于,言辞虽是犀利有些不妥之处,但总归是在关心他。

    周崇君面上一片严肃,心里却是不自觉有了些触动,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

    少女的瞳仁中倒印着他的身影和他有些空洞无波的眼神,面上嵌着一双有些太过明亮的杏眼与她脸上的被画得乱七八糟的妆容,这样灵透的眼睛倒是显得万分格格不入。

    周崇君认真地寻思了一会。他略略垂着眼,嘴角却是微微上翘:“这回你将功赎罪,便让你彻底脱离了奴籍如何?”

    鱼幼熙将这些话语听进耳中,可却心头却是掀起半点的咯噔,她还得继续待在周崇君身边,要是脱了婢女的身份,她又该以什么样的角色,才能一直就近监视周崇君并促成黑化的剧情?

    煞费脑筋如何婉推之时,她想到了更重要之事,遂口舌流利地接话:“崇哥,我有要事同你说,我在当时追缉那些绑架小娘子的黑衣人时,有看到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

    周崇君目光沉沉,当时他便是先遣人布局,将人给安排妥当后方才赶去鱼幼熙那头。

    方到时,也只不过窥见那道离去的背影,但也只知道是个女子,却是不知其身份。多思无益,他径直道出心中猜测:“可是卫歆悦?”

    “不是的。”

    鱼幼熙有些惊讶他心中的人选,她拿出用拍立得拍下的黑衣人衣裳上的照片,一面擡头说道:“是永宁侯世子夫人,苏凌薇。”

    “我与那苏凌薇不过只在胡家祥那一案中,最后的在府衙外头见了她一面,虽然只是短短的惊鸿一面,但这样身姿婀娜、气质亲和的大美人实在让人难以忘记,非我自夸,我啊———”

    “只要是美人,我都不会忘记。”鱼幼熙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周崇君闻言顿时皱眉,面露三分严峻,又朝她问了大概。

    他心中疑惑更重,欲要继续探问,却不成想在那云裳阁中传来几声闷响和女子们的泣叫。

    鱼幼熙吓得脚下打了个趔趄:“咱们好像得快点了。”

    周崇君点头,自怀中拿出一个洒金乌牌:“这个便是所谓的通行证。这个我的人已经安排好了在云裳阁那头接应,就密报消息,他们今日打算最大的鱼是平康坊的某个都知,由小郡王守着平康,万不会出了差错……我们便以那都知娘子与其婢女的身份混进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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