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山劲把隗琅丢在跆拳馆门口，他看了眼手上的表，很满意：“不错，我的效率没得说，还有十多分钟才到八点。”

    隗琅头都没回：“赶紧送绥绥回家。”

    谷绥趴在车窗上，眨呀眨眼睛，“降降，再见呀。”

    隗琅挥了挥手，“明天见。”

    牧山劲也说明天见，转头把谷绥的头摁回车内，让司机开去谷绥的家。

    谷绥老老实实坐着，突然想到什么，拿手机出来看了一会，牧山劲还以为她遇上什么事，表情很像隗琅便秘时候的样子，正要问她是不是也，就听见谷绥严肃的问他：“我明天给降降做什么早餐？今天是三明治，明天做面条还是面包？”

    “她想吃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想吃肉包子。”

    谷绥啊了一声，“这样啊，那我做面条吧。”

    牧山劲：“？”

    ——

    隗琅跟前台的许卓城打了个招呼。许卓城正算着账单，抬头看到是隗琅，腾出手指了指台上的袋子，说里面是她的新道服。

    隗琅早就听说他要搞大项目，“道服2.0？”

    “惊喜吧。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从哪看到的。说现在馆里年轻人这么多，之前的道服都out了，要弄就弄新潮点。以上都是他的原话。不过1.0是有点普通，2.0我觉得更独特，更有我们道馆的味道了。”说着，许卓城显摆了下自己身上的新道服，“这颜色还是我挑好久的，好看吧。”

    隗琅进行简单的评价：“有点骚包。”

    许卓城神秘的笑了：“还有更骚包的。”

    隗琅没多想，她还在打量：“不过只有粉色是不是有点单调啊。”

    许卓城一副“你这就不懂了吧”的表情，故作深沉说：“其实我是一个专一的人。”

    隗琅：“。”

    许卓城帐也不算了，捂着胸口，他难过得感觉自己要窒息了，“没关系的，师妹，对我这么冷漠也没关系的。就算我给你设计的2.0独一无二，而你却不知道，还对我这么冷漠，也没关系的。”

    隗琅本来嗯嗯啊啊对付着，拿着袋子都准备进去了，这一下立马刹住脚，“什么意思，我的还不一样？”

    许卓城给了她一个wink，“你打开就知道了捏。你一定会喜欢的～”

    这个波浪号转换出来的语调差点让隗琅破防，她隐忍地闭了闭眼，“亲爱的师兄，最后不要逼我打开地是你的天灵盖。”

    隗琅把衣服拎出来左右翻了翻，2.0底色还是白色的，不过没那么鲜明了。整体改动不大，摸着质感比1.0要好很多。许卓城那件2.0是纯粉色的勾线，她这件除了勾线颜色是黑色之外，似乎没什么问题。

    隗琅暂时放心地把衣服换上，出去照镜子她才发现心放早了。

    她这件2.0，怎么感觉有点透粉啊？

    隗琅左右转了下，发现不是有点透粉，是他吗底色根本就是粉色的，只不过因为光线会变成不同但相似的粉色。

    隗琅实在不可置信，她扯着布料翻了翻，发现真的，这他吗真的是一件五彩斑斓的粉的跆拳馆服。甚至在她行动的时候，这衣服上隐有光线波动。

    排除其他正常的问题，隗琅其实打量了很久，她发现这2.0，居然还挺好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喜欢粉色的牧山劲传染了。导致她接受程度竟然意外的高。

    于是她很快把自己说服，2.0很骚包，确实好看。但是许卓城的天灵盖她已经在想办法了。

    她在这里兼职助教，但说是助教吧，隗琅觉得自己更像是陪打的。

    隗琅之前是这里的学生，每个月会来上几节课，从初中一直带她的教练姓厉，是教练又是馆主，一直以来都很欣赏隗琅。

    尽管男女似乎天生力量上的对比就很悬殊，但是当时年仅14岁的隗琅已经轻易跨过了这道鸿沟。她力气非常大，基本功很扎实，出手连贯又利落，她那会跟馆里男女老少都切磋过一次，以至于达到了无人撼动的“师姐”地位。

    厉坤每次都是拿她当“别人家的小孩”来教育其他学生，每天挂在嘴上，“你们知道你们的师姐吗，那可是相当牛x……”

    新来的学生被他说的很不服气，直言想跟这个师姐切磋切磋，厉坤次次答应着“那一定，等她下次来”。

    体会过被隗琅支配的老生把自求多福打在脸上，从不去劝，根本不听的，挨一顿就好了。

    结果等着等着，两个月的暑假都快过完了，这个师姐还没来过，厉坤以为隗琅又变卦想跑路，又怕被那些散打拳击且居心叵测的人给抢了，连忙去找许卓城要了隗琅的联系方式。

    许卓城从小就跟着厉坤生活，虽然他先前在道馆一直都是收银管账的，但是他仍旧是厉坤收的第一位徒弟。他是当之无愧的“大师兄”，虽然只是挂名的。他以为他会收银收到道馆倒闭呢，结果偶然一次，厉坤发现他本人居然非常抗揍。可能是皮特别厚（隗琅评价）。

    以至于他现在被厉坤半逼半哄的边收钱边当大沙包，虽然他没细致学过这些，可多年来耳濡目染，他竟然也能跟馆里的人你来我往几回合，以至于他也不纯粹是一只沙包，至少是一只懂得自我防卫的沙包。工资同时高了很多，可许卓城仍然感觉怪怪的。

    直到隗琅来之后，他的沙包功能似乎才真正发光发热了。

    他很难评价隗琅，你说这小子没素质吧，她又会严谨地把礼行完；你说她很有礼貌吧，她下手是又狠又疾，似乎这一刻对手已经从人变成了沙包，只不过是会反击的沙包。

    厉坤根本不敢让别人陪隗琅练，生怕打出个好坏来，许卓城的作用就来了。

    （据隗琅后续反馈，许卓城是沙包plus版。很好用，希望量产。）

    许卓城挨打挨了近两年，没赢过一次，他只在第一次跟隗琅打的时候占过上风。

    他因此学到挺多（挨打的）知识。毕竟人是在绝境中成长的，沙包同理。

    厉坤和许卓城再三询问下才知道隗琅真实的情况。两三年的情分，隗琅叫了他那么多句师父，厉坤有心也有力帮隗琅。

    而许卓城挨打归挨打，还是很喜欢隗琅这个小姑娘的，早把隗琅当自己妹妹看了。

    许卓城一拍脑袋，“师父，我们这员工没几个，但是最近来报名的学生挺多的，您要不然招个助教？不能让师妹逮着我一个人揍啊，她现在长大啦，下手肯定知道轻重，您就放心吧，肯定不会把人打坏。”

    厉坤也一巴掌打在许卓城的脑袋上，感慨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呢。”

    厉坤立刻打开微信要去询问隗琅的意思。

    厉坤说：“小琅啊，你满十六了吧，什么时候有空，去考个级？”

    此时的隗琅还在厂里卸货。她趁着午休时间看了眼手机。

    考级等于花钱，等于请假，等于没钱赚，等于没意义。

    隗琅刚想拒绝，厉坤的消息立马跳出来，“看你天赋异禀，是个奇才——”

    隗琅心说您又是哪学到的啊，真是让她连表情包都不知道怎么回了。

    隗琅慢慢地打字在输入框上：“这不太好吧。教练，我对考级真的没有兴趣，学跆拳道也是（被您拐来）方便打架，您是知道的。”

    厉坤哪能不知道隗琅的心思，他一口气没停下，争分夺秒地打字，就怕隗琅比他快，“所以我不能看着你就这样荒废自己的天赋！所以考试期间所有损失——我报销。”

    隗琅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所有内容。

    隗琅说：“遵命，我的恩师。”话尾还有一颗爱心表情。

    厉坤在微信上给隗琅说着考级的事项，隗琅一一听取。她天赋确实很高，请了几次半天的假，成功爬到□□二段。厉坤这段时间心情都很好。

    隗琅考级期间，厉坤跟隗琅见过一次。他看着隗琅寸草不生的头，沉默了很久。

    也不能说寸草不生吧，此时隗琅头上已经长出来浓密的小根，只是非常短，整齐地爬在头皮上，她的五官倒是被展露得非常清晰，脸部的线条锋锐分明。

    她的表情很淡，以至于沉峻的眉骨此刻都被淡化。隗琅捧着茶杯，舒缓地呼出一口热气。

    厉坤叹着气，“小琅啊。”

    隗琅应的很快：“我的恩师，怎么了？”

    厉坤说：“我最近缺个助教……”

    隗琅福临心至，觉得报恩的时候到了：“我给您找个？”

    厉坤顿了一下，改口说：“行吧。你给我找个光头吧，我就蛮喜欢看光不溜秋的东西。长的整齐一点，年龄不能太大，年轻的有活力嘛，十六岁就正好合适。还要会点散打，会点拳击，最好什么都会点，这样听起来牛逼。只不过还是要最喜欢跆拳道，并且刚考完□□二段……”

    隗琅前面还在一条一条认真记录，从十六岁开始她怎么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听清楚了吧？噢，还要是个女的。不是我性别歧视啊，只是我觉得女生可能更细致一点，你说呢？”

    隗琅：“您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得了。”

    厉坤恍然大悟，“也是，我真没想到？那把你身份证给拍我一张吧，我好找人。”

    隗琅：“……”

    隗琅没办法拒绝，她现在情况特殊，确实需要赚钱的机会。但是快开学了，高中不比初中，时间只会少而又少。

    隗琅知道厉坤是在帮助她，她感动在心。隗琅自然也不会真的让厉坤给她垫考级的钱，她的工资除了学费，以及一段时间的生活费，剩下的完全够还给厉坤，只不过得找个机会偷偷还，不然厉坤绝对不会收。

    厉坤明显做了充足的准备，“你报的青道学校吧？我有好几个学生也在那，我知道你们学校高一是没有晚自习的，他们课程报的也都是晚上。你来帮帮我？”

    隗琅没想到厉坤该打听的都打听来了，知道的甚至比她这个准高一生还清楚。

    她问：“晚上？”

    厉坤点点头，“嗯，周一到周五是晚上八点到十点。周末时间就长一点，下午两点到晚上八点，管你饭，一小时我算你50块。”

    隗琅觉得时间上没什么问题，这里离她租房挺近的，脚程十几分钟吧，来回方便，怎么说都很合适她。就是一小时50块，厉坤怎么说的出口啊？

    隗琅有点无奈：“师父，工资方面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

    “低了？”

    厉坤骂了句许卓城，厉坤本来说一个小时100，许卓城非说隗琅不会接受，他斟酌着对了半，怎么还是不行啊？

    “太高了。”

    其实不算高，厉坤这个跆拳馆所处的位置挺好的，而且面积足够大，甚至做了几间健身房出来，专业器材都具备，其次开在居民楼和几所学校的附近，近年来民众的安全意识都很高，有的家长从小就会培养孩子的体魄，孩子来上课的同时，自己也会充个卡下班后来健身房锻炼身体。

    厉坤自己一节课都500起步，更别说其他。

    厉坤认为这都低了，他觉得隗琅的实力对得起这个价格。况且这是他好不容易拐来的徒弟，但是怕隗琅拒绝，他犹豫了一下，说：“那45？不能再低了。”

    隗琅：“我的恩师，这还能讨价还价的吗？”

    “当然，所以50吧。”

    “10吧。”

    “40。”

    “……10。”

    “30！！隗琅，再低我就要生气了。”

    隗琅立马双手合十，给厉坤鞠了一躬，“都听您的，我的恩师。”

    厉坤大事解决，只觉神清气爽，“日结哈，你走的时候让你许师兄给你打钱。”

    隗琅唯唯若若的答应了。

    隗琅助教的内容很简单。陪打嘛，陪的是单方面打人的打。

    比如现在。

    厉坤完全不奇怪隗琅身上五彩斑斓的粉的2.0，这还有他一半的功劳在里面呢，不过他深藏功与名就是了。许卓城最开始建议给隗琅安排这个底色，他也是不同意的，他觉得是有点亮眼了，不过许卓城很快说服了他。

    许卓城说这可是自己最优秀厉害聪明好看的师妹，例外一点怎么了，特殊一点怎么了？就是要给隗琅这样的偏爱！就是得宠着，这样才不会被其他道馆拐了。

    厉坤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特别是最后那句话。于是挥手让许卓城自己琢磨去，他也不怕隗琅穿得不好看，就隗琅这样的，剃光头都不丑，那穿什么不好看？他跟许卓城都很自信。

    现在看果然，确实赏心悦目的瞩目！

    他下巴往隗琅那边抬了抬，对面前桀骜不驯的初中生说：“小兔崽子，你心心念念的师姐来了。”

    初中生比隗琅只矮半个头，崭新的道服穿在他身上也很合适，一头灿烂的金发，有点长的小尾巴扎在脑后，下嘴唇打了个银色的钉子。他唇薄眼圆，脸生的很隽秀。

    隗琅觉得有点眼熟。

    纪归桥同时在观察隗琅。她那套骚包的2.0暂且不提，头上只有几厘米长的毛发密密麻麻，看起来都很扎人。不过她长的不赖，五官格外挺峻，衬得这衣服和头发都赏心悦目起来。

    隗琅的眼神落到纪归桥身上的时候，没有很大起伏。不过纪归桥明显看到到她是挑了下眉的。

    她就站在这里，一句话都没说，却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

    纪归桥身体居然开始发颤。

    隗琅注意到纪归桥的异样，她暂时把2.0的帐抛掷脑后，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师父，您是不是给我立什么奇怪的人设了？”

    厉坤咳了一声，“不是，我都是实话实说而已。你看，你是不是师姐？”

    隗琅犹疑着：“……是，吧？”

    厉坤立即瞪她，“什么吧不吧的，你就是！再说，这小崽子一直叫着要跟你打一架，左右等了两个月，今天他来了，你也在，难道不是心心念念吗？”

    “也没错？”

    厉坤也自我觉得良好，“所以说嘛。我说的没问题，你们快打起来。”

    旁边靠拢了不少人，都在沸腾着，“师姐，打起来！”

    其中还有几道声音在夸她这套新道服好看。

    隗琅其实观察一路了，发现他们的2.0跟许卓城身上的款式一样。一样骚包。

    当然，最骚包的不愧是她身上这件。难怪当时许卓城说另有其骚。

    隗琅抬手，压住他们越喊越有节奏的声音。她挤出一丝自认很善意的笑，让纪归桥别抖，“师弟，你多大？”

    纪归桥抿着嘴，不愿多说的样子，身体稍微克制住了，正在变声期的声音很沙哑，“14。”

    隗琅就点头，有分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