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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相见

    牛车最后的几个酒桶在众目睽睽之下爆开,三个玄衣客腾空而起,手起刀落将眼前人抹了脖子。

    拉牛车的大叔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双腿颤颤巍巍不受控制,软倒在地,声线颤抖道:“你……你们是谁?怎么会在我的车上?”

    其中一个玄衣客经过大叔身侧,一记手刀,大叔便晕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三人果断冲向街边随意拴的两匹马,上马冲向城门,身后已有追兵追了上来,刚跨出城门,城墙上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纷纷将手里的箭对准了他们。

    袁鸣羽与晁冬同乘一匹马,一边策马一边艰难对付着漫天的箭雨。

    混乱间,一支箭矢眼看就要落在晁冬身上,手中的剑已经来不及应对,袁鸣羽的左肩硬生生替晁冬挨下了这一箭,手中的剑被震开,掉了下去。

    晁冬一惊,心中顿时愧疚不已,他咬咬牙,刚要开口让袁鸣羽先走,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先走,进林子里。”

    晁冬转头看去,骑在马上为他们抵挡箭矢的那道灵巧身影,正是许久不见的纪子嵘。

    袁鸣羽倒也没客气,简短道:“多谢。”

    三匹马堪堪躲过箭雨冲进林子,晁冬还在为身后成群的追兵担忧,下一刻,震天的爆炸声令马匹都发出嘶鸣,四人勉力制住了受惊的坐骑。

    张戈转头看向身后,冲天的浓烟淹没了视野所及的一切,不由得挑了挑眉,“你们还有火药?好东西啊。”

    纪子嵘翻身下马,抬了抬眼皮,“以备不时之需罢了,只是没想到会是为你们用的。”

    那个不时之需是什么,袁鸣羽和晁冬自然清楚,两人都沉默了一瞬,只有不知前因后果的张戈听得一头雾水。

    纪子嵘顿了顿,对袁鸣羽道:“知意在前面等你。”

    袁鸣羽一怔,抬头看去,破旧的茅屋院落里,那个令他连月来辗转反侧,日思夜想的身影就身着一袭白衣地立在那里,头上的斗笠散下月白色的纱,她绝色的面容只隐隐约约可见。

    他慢慢走向她,左肩的伤还在一阵阵地刺痛着,可他恍若未觉,哑声道:“多谢。”

    纪知意在院中等了很久,方才起了阵风,吹得她双手冰凉。

    她有许多话想说,可目光触及他那黯淡的神色,良久,还是低声道:“将军先疗伤罢。”

    袁鸣羽的伤刚刚包扎好,书柳就带着人回来了。

    她身后站着的几人还在微微喘着气,眼里却无一不充满兴奋,他们在李掌柜手下做事多年,还是第一次接触火药,威力之大令他们目瞪口呆。

    “二小姐,那些追兵折损严重,剩下的许是被那火药吓住了,一时还没人追上来,我们赶紧离开吧。”

    纪知意思虑片刻,考虑到袁氏夫妇年纪大了,腿脚不便,须以马车送行,于是还是请求书柳和那帮兄弟护送他们去邢州。

    袁夫人的母家姓赵,是商贾出身,祖上在太原、邢州一带都有产业,到袁夫人这一代嫁入袁家时,邢州的铺子便作为了袁夫人的陪嫁,此事并无太多人知晓。纪知意也是方才听袁氏夫妇提起才知晓。

    “你帮我,什么目的?”袁鸣羽冷不丁出声。

    纪知意身子一僵,她缓缓转过身,茫然道:“什么?”

    袁鸣羽面无表情,放慢语速重复道:“你所求为何?”

    她所求为何?她求他平安无恙。

    纪知意涩声道:“我无所求,我就是不想你有事而已。”

    “呵。”袁鸣羽没忍住冷笑一声,“当初亲手将我推入苦海的,难道不正是你纪知意吗?”

    “我是为你考虑……”

    “为、我、考、虑?”袁鸣羽一字字加重语气,情绪翻涌令他双手微微颤抖,他一步步逼近眼前人,“我放下大同的一切,带着晁冬来助你,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待我受伤没了价值,你立刻换了一副面孔随意丢弃我,你告诉我,你是在为我考虑?”

    “谁要你自作主张为我考虑?!”

    纪知意被他逼到了墙角,她从未见过袁鸣羽对她动怒。

    “纪知意,我曾真心想娶你为妻……”袁鸣羽声音轻了下来,却满是酸涩之意,“你呢?你可有后悔过抛下我?”

    “对不住,昭安。”纪知意眼中隐隐泛起泪光,狠狠心道:“但我不后悔。”

    空气凝滞了一瞬。

    袁鸣羽突然紧紧攥住眼前人的肩膀,恼怒、痛苦、苦涩撕碎了他千疮百孔的心。

    “你再说一遍。”袁鸣羽双目赤红盯着她,像恶狼盯着猎物。

    纪知意闭上双眼,“我不后悔。”

    原来如此,原来当真是他一厢情愿,眼前人的心当真是块捂不化的寒冰。

    失去兵权,失去一切的丧家之犬,现在想必根本入不了纪家二小姐的眼了,竟还恬不知耻地表露心意,殊不知自己是多大的笑话。

    木门“咣”地被踹开,纪子嵘跨步闯进屋,拔剑指向袁鸣羽,冷漠道:“放开知意。”

    纪知意回过神,推开身前的袁鸣羽,上前拉了拉纪子嵘的胳膊,阻止道:“阿姐,我没事。”

    三两句话间,袁鸣羽神色已恢复如常,他深深看了纪知意一眼,走了出去。

    木门吱呀作响,纪子嵘叹了口气,“你到底是如何想的?为何要闹到这种地步?当初我就不赞成你将他交给辰王,眼下你还这么犟……”

    “阿姐,”纪知意平静地看着一脸担忧的纪子嵘,“或许我动过恻隐之心,但我真的不后悔。”

    “其实那日,我在大同与昭安争执后,便放弃了要他助我们成事的念头,于是我决定不告而别。”

    “后来他抛下一切来助我,也是因少年心性,迷恋于我,才会做出的冲动之举。”

    纪知意微微垂下眼睫,“昭安是纯臣,亦是忠良之将,于他而言,为百姓太平安乐,宁百死而不悔,所以他会用自己的微薄俸禄贴补镇北军被贪墨的军需,所以他会为寒门学子屡屡上奏、御前伸冤。”

    “所以哪怕他心知当今圣上庸碌无为,但只要不会再起狼烟,他仍愿忠于圣上,忠于大靖,也仍近乎天真地相信着嘉祥帝会是一个为天下计,忧国忧民的好皇帝。”

    纪子嵘苦笑了一下,无奈道:“如今看来,你当初说得不错,这袁昭安确有几分愚忠了。”

    纪知意手扶着冰冷的墙壁,望向袁鸣羽离开的方向,轻轻道:“我亦喜爱这份愚忠,那是太多人宦海沉浮多年,身上早已失去的温良。”

    “所以,小妹可是怕他与我们一道会生出变故?”

    纪知意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希望他所做的选择,是他真心认同之、向往之,我要他心甘情愿挑破隐于盛世之下的脓疮。”

    “这个选择,不可为情爱而做,而应是他为天下黎民百姓而做。”

    “阿姐,”纪知意眼中泛起泪光,“已经有太多人为我们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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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将军,我们差一点就抓住他们了,谁知他们不仅在城外有人支援,还有火药……眼下城中可用的兵将已不多了……”青州知府擦了擦鬓角的汗,颤颤巍巍地向眼前高大威武的将军解释着。

    “知府大人,”燕长青拖长语调,冷道,“没抓到人就是失职,你我都是为圣上做事,向我解释这么多,也是无用。”

    青州知府身子躬得更低了,不安道:“那燕将军可是有法子将人抓回来?”

    燕长青抬起黑漆漆的眼眸,眼前被火药炸过的荒地上满是受伤的残兵,他淡道:“为何要抓回来?”

    知府一头雾水,小声道:“那两位殿下那里,可如何交差?”

    “袁鸣羽犯下刺杀圣上的重罪,本就是不可饶恕的,”燕长青眼神阴冷,恶毒道:“两位殿下何时说过要我们抓活的?想必他若是能死在这里,两位殿下更是会了却一桩心事,你觉得呢?知府大人。”

    青州知府上任五年,性情胆小怕事,从未想过招惹是非,只愿偏安一隅做个中庸的官,养活一家老小便可,哪里见识过这些朝堂斗争的弯弯绕,此时也只好像只鹌鹑一样,听凭燕长青安排。

    燕长青满意地点点头,他恨恨地看向远处,自他奉命去往大同领镇北军,本想在大同一展本领,创下点功绩,以求辰王日后对他更加倚重,待辰王大事一城,指不定有望加官进爵,或是封侯拜相。

    可谁知,那群镇北军的将士们竟各个都像是认主的狗,根本不服他,议事时屡屡呛声,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他在大同这两个月,别说大将军的威名了,日子没一天过得舒心的。

    燕长青时常不忿,日子一长,初识对袁鸣羽那点赞赏都被磨成了怨愤。

    如今掌握镇北军的人是他,但无论是手下的兵,还是大同城的百姓,似乎都很怀念原先的袁大将军,这些年他燕长青虽是为辰王做事,但在皇城也曾得当今圣上赞许,究竟有什么比不上这个袁鸣羽?

    燕长青这样想着,嘴角露出一个阴狠的狞笑。

    既然辰王殿下派他来青州,那袁鸣羽最好就死在这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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