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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劫狱

    山间的清晨微冷,木屋的门被轻轻推开,带进来一阵子寒气,靠着木床打盹儿的袁鸣羽被这寒气一激,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

    “啪”地一声,张戈把手中的刀拍在桌子上,粗声粗气道:“饿了就自己去找食物,老子不管饭!”

    袁鸣羽眼下乌青,这一晚他休息得并不好,唯一的木床上睡的是晁冬,仅剩的两床被褥给了晁冬和张戈,他只能合衣靠在床边睡了一夜。

    他嗓音沙哑道:“多谢阁下收留,无需饭食,不知阁下可愿意施舍些茶水?”

    “嗤,”张戈冷笑一声,“我这小破屋子没什么金贵茶水,只有河里舀来的生水,爱喝不喝!”

    袁鸣羽默默起身,去水缸那边舀了碗水来。

    一口清水入腹,袁鸣羽瞬时感到干涸的喉舌都被滋润了不少,他看了看一身戾气的张戈,冷不丁道:“阁下猜得不错,我与我的侍卫的确是犯下重罪,在躲避朝廷追杀。”

    张戈擦刀的手顿了顿,面无表情道:“我没兴趣知道。”

    “阁下正是因为对这个感兴趣,才允许我等叨扰一晚的,不是吗?”

    闻言,张戈侧过脸,危险地眯起了眼,“小子,你倒是聪明……”

    袁鸣羽自嘲一笑。

    “既然你都知道了,不如就说说吧,让我看看你犯了什么重罪?”

    “刺杀圣上,”袁鸣羽平静道:“算重罪吗?”

    四下安静了一阵,张戈突然大笑起来,指了指袁鸣羽的方向,“我道是哪位好汉如此有胆识,去刺杀那狗皇帝,原来竟是你这么个毛没长齐的娃娃。”

    袁鸣羽已是二十又二的年岁,实在与“娃娃”沾不上边,他知道张戈看不上他,不觉得他有什么能耐。

    袁鸣羽若有所思地看着张戈微翘的嘴角,突然道:“阁下又是犯了什么罪呢?”

    张戈几不可察地怔了怔,刀光一闪,映照出他锋利的下颌。

    屋里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正当袁鸣羽觉察到危险,悄悄摸上身后的剑鞘时,张戈突然轻笑一声,道:“我一山野村夫,可不比你们这种大人物有想法有谋略,能犯哪门子罪呢……”

    “阁下自谦了,光是包庇收留朝廷重犯这一罪名就足够让寻常人退避三舍,阁下的胆量,岂是寻常人可比?”

    几番言语试探让张戈不耐烦起来,啐了一口,“你这小崽子究竟想干什么?”

    袁鸣羽直了直身子,坚定地开口:“阁下可愿助在下前往青州救出在下的父君和娘亲?”

    袁鸣羽昨夜想了一夜,他的腿伤不轻,晁冬更是重伤不醒,要想平安抵达青州,势必要有人相助。

    张戈冷笑一声,“平白背上谋逆的罪名,我为何要帮你?”

    袁鸣羽平静道:“怀四方之志者,必不甘让长弓蒙尘。张兄身处荒野,我亦飘零,今日我若得张兄相助,他日重振旗鼓,再合余烬,定会助张兄挽长弓于黄沙赤血之间。”

    四下寂静,山风吹过,只余破败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袁鸣羽垂下眼眸,以为不会得到答复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壮汉沉沉呼出口气,哑声开口。

    “洪定十四年,数次平南诏夷族之乱,长年驻守南疆的南广王林书骁身陨,旧部也随之慢慢被瓦解。南广王是先帝最看重的皇子,只因南广王忧心天下,储君之位才久久空缺,得此噩耗,洪定帝痛心疾首,忧思甚重,不过一年便溘然长逝……嫡长子就是如今这位高不成低不就的嘉祥帝。”

    袁鸣羽愣了愣,不知何意。

    张戈缓缓取下那把长弓,轻轻擦拭上面的细尘,眼中泛起怀念之意。

    “我是……”张戈嘴唇轻颤,“我是南广王的旧部,副将张戈……”

    袁鸣羽大惊,这位南广王除却出身显贵,更可称得上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定国安邦,深得民心,在他尚年幼之时便威名远扬。

    “那你为何会沦落于乡野?”

    张戈看了他一眼,静了一瞬,忽地笑了笑:“你真的很像他。”

    “谁?”

    “南广王。”

    袁鸣羽怔了怔,不明白张戈的话。

    张戈轻声道:“一位战神皇子,他享尽了多少爱戴,必然也会引来多少嫉恨,不然我们这些旧部,也不会在南广王逝去不到一年就被蚕食殆尽,尤其如我这般,曾站在南广王身侧的心腹,更是不会再被委以重任,我忍受不了那些贪生怕死的平庸之辈对我呼来喝去,又无力改变南夷蠢蠢欲动的局势,便只能请辞归隐。”

    张戈走到袁鸣羽身前,深吸一口气,定定看着他,“小子,我听过你的名号,名震天下的镇北大将军,但你比起南广王,还差得太远。”

    袁鸣羽闻言不由得心中惭愧,脸上更是有些挂不住,论功绩、论境遇,他都无法与曾经的南广王相比。

    原本他以为,只要他坚持,定请得张戈助他,而今看来,这样一位立于猛虎之侧的大将,如何瞧得起他这样的丧家之犬……

    “叮——”短刃出鞘,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袁鸣羽的思绪。

    “收好这把匕首。”张戈道。

    是把极锋利的匕首,刀形流畅,柄部镶嵌着一颗朱砂般的红玉。袁鸣羽迟疑地接过,面露不解。

    “这是当年我随南广王殿下征战南夷,第一次立下战功时,殿下赐我的匕首,今日我交给你,你收下它,”张戈眼神凌厉了几分,道:“我可以帮你救出家人,也可以助你东山再起,但你须向我立誓,成事之后,守住岭南,守住南广王毕生基业。”

    袁鸣羽缓缓弯下腰,伤痕累累的手坚定地握住刀柄,干脆利落地在左手手心划了一道伤口,鲜血滚落进深色的土地里。

    他沉声道:“我袁昭安在此立誓,此生不论生死,护南广王功业,守南疆之安宁,若有违此誓,碧落黄泉,永无宁日。”

    在这个寻常的清晨,没有人知道,在后世享百年盛誉的一双将领,竟是兖州城外这间破败不堪的猎户木屋里相识相随。

    而他们,必将在大靖的狂风巨浪中崭露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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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

    午时已至,一片热闹的叫卖声中,一家当铺才不急不缓地放下木头门闩,开门待客。

    蹲坐在门口,嘶扯着嗓子买菜的王二狗瞥见慢吞吞打着哈欠的男人摇头晃脑地走出来,忍不住咧开嘴笑了笑,揶揄道:“哟,李掌柜今日这么早开门了?”

    被叫作“李掌柜”的男人摸了把胡须,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昨夜睡得安稳,今日许是有贵客上门呐。”

    王二狗恍然大悟,拍了拍身上的灰,抬手做了个揖,“原来是有大买卖了,恭喜李掌柜喽!”

    李掌柜摆摆手,笑而不语。

    此时,青州城门口,四个步履匆匆的赶路人正在茶摊处歇脚。

    “小妹,你打算怎么救人?”纪子嵘沉声问道。

    纪知意轻轻摘下掩人耳目的覆面薄纱,抬眸道:“青州大牢□□森严,须待与李掌柜碰面再议。”

    袁家下狱不过三五日,这青州城倒是一如往常般平和,但纪知意无比清楚,这些不过是表象,青州已然是明晃晃的陷阱,辰王和太子就是算准了,以昭安的品行为人,即便这是圈套也会毫不犹豫地跳进来……

    这厢,开门不到半个时辰,李掌柜嘴里哼着前日在酒楼听花魁娘子唱的小调,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咚咚——”两声指节叩在木桌的响声。

    李掌柜悠悠睁开眼,眼前站着一位覆面女子。

    “客官可是有什么宝物来当?”

    覆面女子勾起嘴角,轻启薄唇道:“三年前曾与李掌柜有一面之缘,当给李掌柜的旧物,今日特来赎回。”

    ……

    过了半个时辰,纪知意走出了当铺,侧身进了一条窄小的巷子。

    早已候在那儿的三人都神色焦急,见纪知意过来,纷纷迎了上去。

    萧启性急,第一个忍不住地问道:“如何?我们何时动手?”

    纪知意一边展开一幅府衙的舆图,一边敛眉道:“袁家老小确被关在青州大牢,每日夜半轮班,轮班其间约莫有一刻钟,我们须在这一刻钟内救出人。”

    “就我们几个?”萧启惊讶道。

    “不,”纪子嵘出言解释,“还有一队人手,是三年前在西宁时便追随的我们的,知意与李掌柜当的,就是这些人手。”

    萧启眼睛微微睁大,“你们……你们三年前就已经……”

    “三年前,布置李掌柜这个暗桩时,是为了复仇大计,”纪知意摇摇头,苦笑道:“却未曾想过,会用在今日的境遇下。”

    纪知意想,大约只有袁鸣羽,是她苦心经营多年的棋局里,唯一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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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

    青州不及淮水江南富足,夜半时分,家家户户家门紧闭,长街之上,只有提灯的打更人时不时的打更声。

    青州大牢正在府衙之中,衙门守卫更是严密,偶有风声都有守卫来查看。

    书柳犯难,忍不住道:“这如何能潜入?”

    纪知意自袖口取出一包药粉,递给身后的萧启,低声道:“你的轻功最好,大牢在府衙的西北,我们自西北角入大牢只须经过三个守卫出没之地,迷药药效足有一个时辰,你想办法放倒他们,我会叫阿姐去接应你。”

    萧启没多说话,接过药包,便翻身而下,贴着墙根往纪知意口中的西北角去了。

    一柱香后,纪知意展了展衣袖,对书柳道:“告知阿姐,可以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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