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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鸣冤

    此话一出,大殿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几个大臣的脸色也苍白起来。

    “……春闱放榜已过数日,爱卿何出此言啊?”皇帝惊道。

    袁鸣羽一掀衣袍前摆,跪地陈言,“陛下,微臣几日前听闻此次春闱有考生的考卷被冒名顶替,故今日特奏请陛下,彻查此事!”

    袁鸣羽虔诚叩拜了下去,只留愣住的嘉祥帝不知该如何回答。

    此时,辰王欣欣然上前行礼,微笑道:“启禀陛下,袁统领所言,确有其事。”

    闻言,朝臣们一惊,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就连跪拜在地的袁鸣羽都忍不住抬头看向了辰王。

    辰王勾着唇角,续道:“几日前袁统领就曾与儿臣说起此事,儿臣特地去了礼部一趟,与礼部尚书张恒张大人共同调查此事,细查之下发现当日的考卷之中,确有几份被调换。”

    皇帝皱了皱眉,“那是何人所为?可有查清?”

    辰王不再回话,反倒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抿唇不语。

    “陛下,”一侧的太子突然走上前来,开口道:“辰王也与儿臣说起过此事,一日前,儿臣与都察院的几位大人已经暗中彻查过此事,皆是此次春闱的一个房考官所为,此人是个十足的赌徒,为贪欲收受几个贵族子弟的贿赂,潜入主考官的屋子,私自调换了考卷,此人已经拿下,现下就关押在都察院的大牢中,听凭陛下处置。”

    这两位向来针锋相对的皇子今日出人意料地站在同一阵营,竟还效率奇高地一起破了这片刻前还震惊众人的舞弊案,令人感到惊奇的同时还感到一丝怪异。

    袁鸣羽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身前的二人,他们轻飘飘的几句话,便将这场恶劣的舞弊案全部推到一个小小的房考官身上……

    辰王斜眼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皇帝擦擦头上的冷汗,扫了堂下一眼,心中稍稍安定下来,顺势道:“既然太子与辰王都已查明此事,那就全权交由都察院去办吧,涉案之人依律处置便是。”

    此案明显背后另有其人,但众臣心中都明了,皇帝这是不欲再深究的意思。

    袁鸣羽紧紧攥了攥身侧的布料,朝臣们的目光令他感到如芒在背。

    此事令他失望的,不仅仅是太子和辰王狼狈为奸,视律法如无物,更是皇帝随意又不愿惹麻烦的态度。

    天下寒士苦读十年,却被这样的结局草草打发去,一想到这里,袁鸣羽气闷到眼睛都烧红了。

    直到退朝后,他才失魂落魄地走出大殿。

    辰王阴暗地望着他的背影,暗道此人果然不安分。

    “六弟啊,”太子悠悠然走到辰王身侧,抻了抻朝服的袖口,玩味地笑起来,“皇兄早就提醒过你,袁鸣羽是一匹雁北的野狼,你收服不了,现在可后悔带他回来与本宫作对了?”

    辰王收回目光,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太子,嘴上也丝毫不落下风,“皇兄莫不是忘了,这春闱舞弊一案还是臣弟给皇兄透的口信,今日若是当真被袁鸣羽打个措手不及,皇兄怕是不会这样惬意在此嘲笑臣弟了。”

    太子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口衣摆,大步朝前走去。

    辰王面色冷下来,低垂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袁鸣羽,你既然一再不识抬举,那便休怪本王心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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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知意一行人自离开江陵城,路遇两伙人的追杀,虽然都一一应对了过去,但还是牵动了纪子嵘的旧伤,他们不得不在一处偏僻的村庄落脚。

    他们落脚的村子叫和沁村,村中人丁凋零,只有几户老人家还固守在这个村子里。

    纪知意听完萧启打听来的消息,不由蹙了蹙眉,“这村中有何异样?为何不见青壮人丁?”

    萧启将刚刚向村民买来的几个烧饼递给她们,叹了口气道:“听闻是这村子附近常年旱灾,前几年庄稼更是颗粒无收,年轻壮丁都离开这里,去往江宁一带富庶之地了。”

    纪知意接过烧饼,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这时,一位衣着朴素,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朝他们走来。

    “各位贵人,村南面有几处无人的屋子,已经荒废许久,若贵人们不嫌弃,可在那里小憩……”那老妇人恭恭敬敬道。

    纪知意温柔地笑起来,“阿婆,我们几人冒昧前来,该是我们打扰,不知村中可有医者?我阿姐受了伤,须得医治。”

    老妇人颤颤巍巍抬起头,“村中原来有一医者,只是前几月也离开了村子。”

    纪子嵘疑惑道:“没有医者,那这村中老者生病,该如何是好?”

    老妇人抬眼看了纪子嵘一眼,缓缓摇头道:“老矣老矣,知天命的年纪,得了病便入黄土罢了。”

    “待我们这帮老家伙死了,和沁村就没咯。”老妇人一边口中窸窸窣窣念叨着,一边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萧启忿忿道:“像和沁村这样的村子还不知有多少,这么多年迈的村民就这样等死吗?”

    纪知意摇摇头,“连皇城的二位皇子都忙于争储,这地方的官员想必更是怠惰,我观这和沁村,连凿井开渠的痕迹都无,全然被放弃的模样……”

    萧启一手撑地,轻巧一翻,坐到了一旁断壁的院墙上,哼了一声道:“我看那些当官的一个个脑满肠肥,当真无用!不如早早换些个年轻有抱负的上任。”

    纪子嵘道:“说到这个,今年的春闱该是到了。”

    书柳看了看纪知意,笑了起来,“想起当年在皇城时,常有人夸赞二小姐,若是个男子,参加春闱定是能上榜!”

    纪知意怔了怔,她想起幼年在皇宫时,因颇受陛下和皇后的赏识,也曾破例入国子监听学。

    那时她天资聪颖,却性格傲慢,因国子监的先生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而愤然离去,并放言此生不入国子监。

    她自幼便知,自己的才学眼界从不输那些读书勤奋的世家子弟,行事多少有些恃才傲物的意味。

    而如今,她却与阿姐带着同行的伙伴如同老鼠般躲躲藏藏。

    半月前,他们才刚刚得知,太子已将永宁侯府中人失踪的消息上奏天子,最终以纪氏姐妹二人遭山匪劫杀而亡的结论盖了过去……

    想到这里,纪知意缓缓眨了眨眼,苦笑道,“可如今,在天下人眼中,纪氏姐妹已经死了。”

    书柳心知自己说错了话,顿时显得手足无措。

    纪子嵘安慰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平静道:“但我们其实都活着,不是吗?”

    “我的小妹,也不需要春闱来决定她的才学谋略,他日大靖盛世长安、江山永固,自会青史留名。”

    纪知意心中起了波动,她感动地看向阿姐,眼眸中泛起盈盈水光。

    萧启赞同地点点头,“嗯……虽然你这人是挺烦人的,不过永宁侯说得没错,你还是挺聪明的。”

    纪知意默默回过头,剜了他一眼,吓得萧启赶忙从院墙上蹦下来,双手合十做出投降状。

    萧启这鹌鹑样,逗得众人纷纷忍俊不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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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间静寂,和沁村隐于此,久也无人打扰,正因为这份隐蔽,让纪知意一行人躲过了几次追杀。

    一行人在和沁村休养了几日,直到纪子嵘的伤好得七七八八,才打算离开村子。

    走之前,纪知意分了一半的盘缠给这里的村民,以答谢他们的收留。

    君华山地处庐州城附近,此山常年云雾缭绕,是幽云真人修仙归隐之地,故为避免俗世之人闯入,特设下迷阵,非本门弟子,很难进入。

    “距君华山山门还有不足十里地,前面有个酒馆,我们歇息一下吧。”萧启嘟囔道。

    书柳无奈道:“在和沁村歇息了这么久,你还没歇息够。”

    “那今日不还是赶了大半天路嘛,跟着你们逃命可太累了。”

    纪子嵘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了一下脚程,道:“那便在前方稍作歇息,现在天色不晚,该是能在日落前赶到君华山的。”

    进了酒馆一落座,萧启便支使店小二上了一壶凉酒来,两杯入肚,大赞了一声“爽!”

    店小二笑眯眯地弯着腰,给萧启又斟了一杯酒,“客官喜欢便好,这是小店掌柜的公子琢磨出来的酿酒法子,这凉酒啊,整个庐州也就咱们酒馆有!”

    “哦?”萧启来了兴趣,“你家公子这般有才?”

    店小二得意洋洋道:“那是自然,我家公子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才子,前些日子还去皇城参加了春闱呢。”

    书柳笑道:“那可当真厉害,不知你家公子可考取了功名?”

    “那倒没有……”店小二惋惜地摇了摇头,随后又不在乎道:“哼,今年春闱出了这么大的丑事,我家公子没考取也实属正常。”

    纪知意与纪子嵘对视一眼,不动声色问道:“哦?出了什么丑事?”

    店小二怪异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事竟不知?”

    纪知意弯了弯唇,从袖口翻出一个锦袋,里头有些碎银,她一边塞给店小二,一边垂眸道:“我们是外乡人,这些日子都忙于路上奔波,倒是没听过这事,小哥若是不忙,可否与我们细说一二?”

    店小二眼前一亮,掂了掂锦袋,揣进了怀里,谄媚笑道:“得嘞,客官,这事也没发生多久,大概就是春闱放榜那几日,突然传出春闱舞弊的消息,听说是礼部一个房考官收了贿赂,换了好几个考生的考卷,可是缺大德了……”

    纪知意手指捻了捻杯壁,疑道:“这样说来,春闱放榜既已结束,为何会突然传出舞弊?”

    店小二眯着眼回忆了一阵,突然想起来什么,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不是突然传出来的,听皇城来的人说,好像是有个刚上任的禁军统领在朝堂上上奏的。”

    纪知意瞳孔一缩,手骤然抓紧杯盏。

    “这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店小二看眼前的小姐神色黯然,心中不由得不安,吞吞吐吐道:“就……就这三四日听说的。”

    纪知意哑声道:“那还有那位禁军统领的消息传来吗?”

    店小二摇摇头,“我只是听过路的散客谈起过,只听说他上朝为寒门学子鸣冤,并未听闻他后来如何。”

    纪知意低下头,“我知晓了,去忙吧。”

    店小二赶忙点点头溜之大吉,他也担心自己祸从口出。

    “知意,”纪子嵘担忧道,“是他?”

    纪知意抓杯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凝重地点点头,“春闱舞弊这样重大的案件,定是牵连世家大族与两位皇子,绝非一个小小的房考官可以做到,那房考官一看便是拉出来顶罪的……昭安这样做,可当真是得罪了那二位了。”

    纪子嵘大惊,“那该如何是好……”

    纪知意脸上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昭安生性秉直,嫉恶如仇,遇到这样的事,是断不会独善其身的。”

    书柳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倒是觉得,袁统领这样的心性有几分像当初的侯爷,说不定能化险为夷……二小姐先莫慌,你与大小姐先走,我和萧启脚程快些,先去庐州城里探听一番,日落时分,我们在山门口见。”

    纪知意望着书柳,叹了口气,“也只好如此了。”

    只是纪知意不曾想到,书柳和萧启这一去,带回了一个令她五内如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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