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贺兰玥瑟瑟缩在地窖暗板下,连大气都不敢喘。地窖外,厮杀喊叫声此起彼伏。透过木板中间的缝隙,隐约能看到晃动的人影。

    “明月,别怕,不会有事的。”爹爹捂着她的嘴巴,小声道。

    可是,爹爹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两日前,瓦剌人破城而入,城内将领四处逃窜,城兵溃不成军,竟由得瓦剌人在城内烧杀抢掠。

    瓦剌人破城时,天还是一片漆黑,爹爹本是要赶早起来张罗客栈里的早食,听闻响动异常,登时拽起贺兰玥和两个伙计,逃进了地窖中。

    幸而地窖中藏有陈年旧酒,尚可解渴,可藏身于地窖中已有两日,再不进食,只怕他们也要昏死过去。

    就在此时,头顶传来一阵躁动。

    “说!这铺子里的人呢?”

    是瓦剌人盘问他们的去处。

    “小人...小人真的不知啊!”贺兰玥听得是一位街坊的声音,这位街坊已是颤抖不已,“这家铺子确...确有一个男人,带着个七八岁的丫头。他家是做...做早点的,怕是擦黑已经逃了。”

    “逃了?”瓦剌人不置可否,“搜!”

    贺兰玥颤了一下,只听到外面院子里瓦盆摔碎、磨盘倾倒的声音。骤然,地窖突然被什么挡住了,紧接着听到一个声音,“这里有个地窖!”

    贺兰玥蓦然睁大双眼,身旁的铺子伙计已吓得尿了裤子。爹爹连忙环顾漆黑的地窖,试图再找一处能藏下贺兰玥的地方。

    然而地窖中除了不及人腰高的酒罐,就是储放的米面,再无容身之所。

    眼看着地窖的木板就要被打开,爹爹紧紧抓着贺兰玥的肩膀说:“五月,听爹爹的话,一会儿上去,爹爹趁他们不注意使个计,你瞅准了就跑,千万别回头...”

    贺兰玥哭着摇头,眼睛中写满惊恐。

    不多时,几个人高马大的瓦剌兵下到了地窖里,瞧见躲在其中的人,如野狼见了羊般可怕可憎。他们抓着贺兰玥等人,扔出了地窖。

    “军爷赏脸,小人原是苏州府尚食局的,最擅做吃食了。几位军爷累了,还是让小人去厨房拿些垫肚子的玩意儿,吃饱了再审小的不迟。”爹爹陪笑着说。

    这招式爹爹也用在甘州府衙门差役身上过,那群差役好吃懒做,自然管用。可瓦剌人确是奔着灭一城池来的,岂由纷说,一脚便将爹爹踹倒在地。

    一个瓦剌兵上前拎起爹爹,却不防爹爹骤然对着他的眼睛撒了一把面粉,那瓦剌兵大怒,拔刀便要砍来,爹爹一侧身躲了过去,对着贺兰玥大喊:“五月,快跑!”

    贺兰玥趁乱绊了瓦剌兵一脚,挣脱束缚,如阵风似的逃了出去。

    当她来到街巷中,才知道往日热闹的甘州城已成人间地狱,沿街铺子的门楹上溅满了刺目的鲜血,街巷中遍地是尸首,尚有瓦剌兵欺辱妇女,刺目又刺耳。

    贺兰玥没跑多远,那瓦剌兵就追了上来,拽住她的衣裳粗声道:“往哪儿跑?”

    她自知今日难逃生天,已闭上眼睛准备引颈就戮,却突然感受到那瓦剌兵松开了她。待回首一看,只见一柄闪着冷光的银□□入了瓦剌兵的胸脯中。

    “西北都司府威远将军在此,蛮人还不放开□□子民,乖乖束手就擒?”

    贺兰玥循声望去,说话的乃是一身着戎装的军前千户,他身旁有几十兵士,中间有身背军旗者,上面写有一个大大的“宗”字。

    在这几十名兵士后,又响起一阵急促马蹄声。贺兰玥望去,只瞧见为首的男子身着银色铠甲,手攥缰绳勒马而来,顺手提回银枪。他面容冷峻,身形伟岸,高高坐于马上,恍如天将临世。

    “犯我边城者,其罪当诛!传我将令,杀无赦!”

    这话短而有力,如有千钧重。随他而来的将士,皆红了眼,拼杀而去。

    贺兰玥只一心想救爹爹,不顾一切拦在马前,指着前方,“大将军,求求您救救我爹爹!他就在前面一条街巷,耿家饼铺的后院。”

    那位威远将军这才瞄了一眼眼前之人,不过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发髻歪歪斜斜,脸上落满了灰,倒掩不住那张小圆脸的稚嫩白净。

    “妹妹勿怕,有本将在,必保你父亲性命。”

    言罢,他策马而去,消失在了晦暗的天地中。

    爹爹自然是得救了的,只是受了重伤,还在昏迷。大将军的部下为得救的百姓临时辟了容身之所,贺兰玥紧紧抱着爹爹,就这样度过了劫后的第一个夜晚。

    圣光十五年,西北都司府威远将军力镇甘州瓦剌之乱,将破城之蛮人尽数枭首。

    只是没过多久,民间就传开了,那位威远将军身份特殊,并非寻常的大将军,他是圣光皇帝的嫡次子——宗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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