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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视角的第六感

    公司总部一楼餐厅边上有一片休闲区,摆着两张乒乓球台子和几张手式足球桌,林沐然和Gee还有几个中国来的同事下了班,在这儿又没家,于是经常会去打一会儿乒乓球再回酒店。林沐然初中时就会打乒乓,是很业余的水平,她喜欢玩,所以很多运动都会一点儿,也喜欢看足球排球赛。但她太瘦,体育一直不好,读书时体育项目考试基本上都靠老师照顾才能勉强过关。但林沐然喜欢看球,对一些球类运动都停留在会玩几下的水平。乒乓虽然算不上好,和人对打还是没问题的。

    公司总部有一个香港男孩儿,很阳光的样子,也常在那儿打球。林沐然本来就气质出众,香港男孩儿有几次故意把球打到沐然他们这个台子这儿,沐然帮他捡了球扔回去,男孩儿趁机搭讪,这样一来二去的也算认识了。

    有一天午餐在餐厅碰到,男孩儿以约球为由要了沐然的内部邮箱地址和MSN,偶尔会约着沐然一起打球。男孩儿不会讲普通话,只会英文和粤语,沐然就权当是跟他练英文了。加上男孩高高帅帅的气质算是比较顺眼,因此沐然也不反感跟他约球。还有一个老印,瘦瘦高高的,长得还行,打球很凶,说起话来却彬彬有礼,也常在球场碰到,也算是沐然在这里偶遇的球友。有时候Gee不在,沐然打完球,香港男孩儿便送沐然回酒店。沐然感觉到香港男孩对自己有点儿意思,但她并不想。她还是想着培训结束就回L市了,男朋友还在等着她。

    这天下班Gee有事先走了,香港男孩又约沐然打球,老印和另外一个白人也在,于是沐然就跟他们一起打了一会儿。

    Leo这天下班前正好去沐然所在的Building 1找设计部的同事说点儿事,下楼路过餐厅时远远看见沐然在跟几个不认识的人打球。他知道她和Gee偶尔下班会来打球,但今天并没看到Gee,这几个都不认识,好像都不是从国内来培训的同事。

    Leo想到沐然没有车,于是便拐了过来,趁着沐然休息时跟她打招呼:还没回吗?Gee呢?

    沐然看过来:眼前的男人穿了件浅色衬衫,装在西裤里,衬衫的袖扣整整齐齐地系着,手插在裤兜里,斯斯文文的,一点儿都不像是跟老易在一起那不正经的样子。

    说来倒是奇怪,Leo只有和老易在一起时,才会那么不正经地逗沐然,总是一脸坏坏地笑。偶尔在公司单独碰到沐然,他都是一副正经斯文的样子,像个稳重的学长。比起和老易在一起时那吊儿郎当的样,沐然还挺喜欢他上班时这副精英的样子。

    听他问话,沐然说:Gee有事儿先走了,他这个周末就轮训结束要回国了,走前事情比较多。

    Leo: 你等下怎么回,要搭我的车吗?我可以送你回去。

    沐然私下里跟Leo感觉还是有点距离感,不想太麻烦他:不用了,你先回吧。等下我可以搭球友的车。

    Leo听到沐然说球友,看了看跟她打球的几个人,都不认识:你确定?需要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他又重复了一遍。

    沐然:没事儿,我应该可以。谢谢!她礼貌地冲Leo笑笑。

    夕阳从落地窗户正好照进来,沐然侧脸对着Leo,她的脸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唇边的梨涡笑起来若隐若现。

    Leo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长在他的审美上的脸。多好看多青春的小姑娘啊!

    是啊,这么漂亮的女孩儿,应该不愁没人送。最近看见几次这个年轻的男孩子找她打球,或许是在追求她吧。漂亮的女孩儿永远不缺追求者。

    Leo想到这儿,跟沐然说:那行,我先走了。他又看了一眼香港男孩儿,很正经的跟沐然说:”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儿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说着他在耳边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

    林沐然感觉此刻的Leo真的像个年长的学长,于是很乖的点点头,跟他道了别。

    那天后来是香港男孩送她回去的,他约她一起吃晚饭,但沐然突然有点儿心烦,或许是有点孤独了吧。越是这种时候,沐然越是跟自己较劲,不接受约会,自己待着,被孤独折磨着。又或许,是潜意识里对自己在一段感情里的一种天然的保护。反倒是老易和Leo他们一伙约她,她没什么心理压力,反正他们都知道她有男朋友,他们也都是已婚男人,她觉得跟他们出去她更坦然一些。她拿他们当学长,还是已婚学长,她觉得安全。

    转眼又到了周末,Gee回国的飞机是周日下午的。大家约好周六一起去Hiking, 晚上聚餐,给Gee送行。

    那天天气很好,八月的南加州,阳光一如既往的热烈,那天来了很多华人同事,有家属的都带了家属。

    那天是沐然第一次见到Leo的太太田曼,南方女孩儿,皮肤白白的,个子不高,五官很顺眼,人看上去小巧丰腴,谈吐间一看就是受过很好教育的女孩子。据说田曼是湖南人,父母在湖南一所高校任教。她原本已经工作了,现在在复习打算考MBA。

    林沐然对于这种彬彬有礼很有教养的女孩子是比较有好感的,只是谈吐间感觉有点距离感,并不像Ling那样能和沐然一拍即合。田曼笑着跟沐然打了招呼:“最近总听Leo和老易他们说从国内来了个又漂亮又特别好玩的小姑娘,今天终于见着了。”倒是说得沐然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那天Ling也带了她老公Johnson, 还有一对也认识但不常跟他们一伙一起玩的老林夫妇。老易,Danile和李晖这几个太太不在身边的自称为MBA(Married But Available)的假单身汉也都来了。再加上来培训的五六个人,一行十几个人好不热闹。

    下午大家去附近一个公园爬了一个小山,在山顶的凉亭里玩起了杀人游戏。老林夫妇和Johnson都不善此道,田曼也只是站在Leo身边看着他玩,自己并不玩。于是又是沐然,Ling和老易,Leo,李晖,Daniel,Gee,还有另外几个年轻爱玩的一起。

    沐然,Ling和Gee是新手,依然是老易和Leo把游戏规则解释了半天,游戏开始。沐然还在想:这两人长了一副学霸的斯文样,怎么那么会玩啊!

    第一局拿到牌,法官还没说“天黑请闭眼”,Ling就对着大伙开始傻笑。大家面面相觑,Ling的脸涨的通红,越发笑得收不住。

    沐然半信半疑地说:“不会吧,Ling, 你是拿到杀手牌了吗?”

    Ling笑得伏在桌上,Leo,老易和Daniel几个反应过来:“哈哈Ling, 你怎么这么不会装!”“你装也装一圈儿啊,这就暴露了!”“杀手选择自杀了!”

    Ling把手里捏着的牌扔了出来,果然是杀手。大家看着她紧张的脸都憋红了的憨样儿,也都笑了起来。于是洗了牌重来。

    沐然倒是上手很快,但因为上一次玩□□的经验,大家对这个机灵的小姑娘都不敢小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付她。饶是防着,有一局还是让沐然做了杀手留到了最后。

    扔下牌,老易冲看热闹的田曼说:看到没,这小姑娘鬼得很!

    Leo附和:可不是么,我们一伙人骗不住她。

    老易说:不行,赶紧的,Leo,你们联合国足球队赶紧安排,得找个人收了她!

    林沐然早已习惯了他俩的一唱一和,笑呵呵的还是那句话:多谢,不用。

    田曼看着老易和Leo俩欺负小姑娘,拍了Leo肩膀一下说:别欺负人小孩儿。

    下了山,大家开车去了一家越南餐馆吃饭。一行十几个人,拼了两张长条桌面对面浩浩荡荡坐了下来。老易不动声色地坐在了沐然对面,他旁边依次过去是Leo和田曼夫妇紧挨着。这边林沐然对着老易,左右挨着Ge,Ling再过去是Johnson。

    本来坐好了座位点好了菜,有个同事的太太来晚了便在老易他们这一排加了个座儿,这样一来田曼、Leo和老易都向左挪了一个位子,老易便对上了林沐然左手边的Gee,Leo正好在林沐然对面,田曼对着林沐然右手边的Ling。

    老易突然对林沐然说:这下对着帅哥了,开心吧!

    林沐然觉得他这个话说得好突兀,平时他和Leo两个人或许是跟她开玩笑开惯了,可这样公然开沐然和Leo的玩笑确实是第一次,还是在第一次见面的田曼面前!沐然觉得很不合适。

    她有点不知所措了两秒钟,马上笑了一下说:这里这么多帅哥,对着谁都开心。

    正好Waiter上了冰水过来,Leo拿给田曼一杯,又很自然地拿给对面的沐然一杯。老易的怪声怪气又传来了:看看,帅哥哥多会照顾小妹妹。

    这下连Leo也觉得突兀了,还是在田曼面前。

    沐然有点不高兴,心想:今天老易是吃错药了吗,莫名其妙!

    沐然面上装着没听见,跟边上的Ling说着话把话题岔开。田曼倒也没在意,毕竟老易总是没个正经,和Leo经常混说惯了。只是沐然,坐在Leo对面,这顿饭吃得有点不自在了。她感觉Leo也没像平时和她话那么多,更多地照顾着田曼。中间给对面递盘子夹菜,Lee,再问沐然要不要。

    沐然不禁生老易的气:好端端地搞得她不自在。但沐然天生大方,也没有太表现出来。只是Leo感觉出了沐然的不自在,和老易奇奇怪怪的醋意。

    第二天周日,Gee结束在总部一个月的培训,搭下午的航班回国了。沐然还有两个月要待。如果周末不是有这些本地同事照应着时常叫她一起出来玩,她应该会很容易想家。

    老易还是时常张罗着中午一起吃饭,也还总是没个正形地引诱沐然放弃国内的男朋友,奔赴美国的美好生活。一边假模假式地催着Leo带足球队来给沐然挑。Leo也还是像以前一样附和着他逗逗沐然,经常是他俩一左一右,你一句我一句地轮番轰炸。

    沐然也不恼,偶尔反驳他们一两句,嫌他们烦。逼急了,让他们带来给她挑,他俩又没有实际行动,总是嘴上的劲儿大。

    有时候老易会问沐然:我听说国内的女孩子现在都挺开放的啊,可沐然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啊。真是稀有动物!

    确实,老易听李晖说,比沐然晚来两周轮训的采购部的一个上海女孩儿,叫Sherry,一来就放出话来要在这里的一个月里吊到一个美籍男朋友,留在美国。她倒是不挑,什么肤色的都行。李晖悄悄告诉老易:那女孩儿开放得很,谁约她她都出来。

    老易听了反倒没什么兴趣,他还是觉得沐然可爱,正派。他有点儿动了真情。但他的情况不允许他明目张胆地追求沐然。他和老婆分居一段时间了,他一直想离婚,但老婆不同意。他也看出来沐然不是随便的女孩儿,而且看沐然那样儿,好像完全无视他对她的好感。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第六感总觉得沐然和Leo之间有一种莫名的默契和般配,是他没有的。Leo这个家伙长着一张斯文面孔和一张桃花眼,是很招年轻女孩儿喜欢,搞不好沐然喜欢的是他?

    很多年后,沐然会想起这些,特别是老易对Leo不易察觉的微微醋意,她不得不承认,很多上帝视角的第六感,是那么的准。连她和Leo都不自知的时候,老易便已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她和Leo之间那该死的若有若无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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