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在回宫的路上左长瑜甚是不解地询问梁宣,为何在顾妱面前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

    梁宣表情不变,眼中带笑看着左长瑜,“长瑜,以后你若是能找到夫人,你大婚所需的东西孤帮你都包了。”

    左长瑜面无表情,向梁宣道谢,“谢殿下,不过我阿娘已经为我备好了聘礼,再过半月,我便会就会拜访微生府,登门下聘。”

    梁宣:……你个呆子居然真的有人喜欢?

    与左长瑜结束那场毫无营养的对话,梁宣闭目回忆脑海里异常深刻的一件事情。

    前世因为那件事导致他被踹下太子之位,现在重活一次,梁宣便想看看那个人是不是也会与前世一样,能不能再一次将他从繁华的京都,踹去苦寒的边塞。

    左长瑜在一旁若有所思,就在他们即将进宫时说道:“不管殿下以后要做什么,带上我,我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梁宣无语凝噎,扶额苦笑,“行,孤干什么都带着你。”

    待左长瑜心满意足点头,梁宣在心里嘀咕,顾妱那么聪明,为何她的表兄会如此缺心眼。

    “陛下,太子带着左长瑜去了顾家,出来时……脖子上带了伤。”景安帝一旁的太监给他递过去一杯浓茶,底下的小太监忐忑的等待景安帝开口。

    “让太医过去瞧瞧,别落下什么疤。”景安帝神色冷淡,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继续批奏折去了。

    小太监心里有些疑惑,往日太子惹下什么祸事,陛下可不是现在这幅冷淡的样子,莫不是知道什么内情,这才没有怪罪下去。

    宫人来来往往在殿内忙碌,梁宣歪着坐在蒲团上,用毛笔将案上的画涂作一团,懒懒开口:“你告诉陛下我去了顾家,还说了孤的伤?福禄,你义父给你取名字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你的命担得起它吗?快滚,若是让孤知道你再乱嚼舌根——”

    梁宣阴恻恻出声:“孤就割了你的舌头,给你义父当下酒菜吃。”

    铮——

    匕首从旁边左长瑜手中滑落,径直扎在福禄脚边,吓得他扑通跪在地上,“殿下明鉴,奴才对殿下的真心天地可鉴啊……”

    梁宣不耐烦地皱眉,他是那句话没说清楚还是那句滚的声还不够大,福禄被匕首吓得两股战战,愣是不敢起身去看梁宣的脸色。

    左长瑜看着陷入沉思的殿下和疯狂磕头求饶命的福禄,“你下去吧,找人处理好头上的伤。”

    福禄迅速擦干净眼泪,退了出去。

    “殿下,宫里的人似乎对你多了几分恐惧。”左长瑜与梁宣自小在书院一起长大,现在进了东宫成了太子的幕僚。

    当今陛下与皇后琴瑟和鸣,梁宣是皇后嫡出的长子,陛下爱屋及乌更是将梁宣宠上了天,外面皆传太子梁宣如同疯狗,仗着圣宠欺凌弱小,打压世家子弟。

    但在左长瑜的记忆里,纵使民间传闻愈传愈烈,也不见梁宣出来为自己解释。

    “孤是太子,若是亲自解释便会显得皇家无颜。”梁宣正回忆上一世是谁揭发顾家通敌叛国,随口扯了句敷衍左长瑜。

    这几日他在宫里处处跟人作对,顾妱在宫外处处找人晦气。

    ——————

    朱雀大街是京都最繁华的街道,商家小贩数不胜数,大宣民风彪悍更是没有宵禁一说,正因为如此,朱雀大街的人是最多的。

    顾妱在家里冷静了几天,在与父母弟弟相处的这几天内套出了不少话,今日她便是趁着阿娘阿爹不在家,带着顾少安来酒楼找人麻烦。

    上一世顾家连出两位护国将军,她祖父的荣誉传到他们这一代,更上一层楼。

    顾家长子顾少卿随父出征,一战成名,陛下念及年少赐予左将军一职,如今远在塞外镇守国门;长女顾妱,才女之名京都无人不晓,将门出虎女,更是为顾妱的行事作风披了层保护壳。

    顾妱想到这里,眼睛看向弟弟顾少安,少安年龄虽小,却也是个经商的奇才,家里的生意在他手上虽说没有蒸蒸日上,却也在京都几大商贾面前能够提的上名。

    “少安,你说前几日在他们家吃饭,听到了有人侮辱大哥是吗?”顾妱带着顾少安站在门庭若市的酒楼门口,“听说他们家这块匾,还是陛下御赐的,对吧。”

    顾少安在旁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就是陈家的二少爷在那骂大哥,还说他们陈家小姐看上大哥是大哥的福气,说大哥那个傻大个才配不上他们家的姑娘呢。”

    陈家与顾家同为世家,偏偏他们家的祖荫比顾家的大,反而还不如她阿爹在朝堂上混得好,顾妱眯了眯眼睛,呲着牙笑道:“既然他们不识好歹,那我就把这福气还给他们。”

    “大哥与陈姑娘乃是青梅竹马,他们二人的婚事,何时轮到他一个庶子嚼舌根了。”

    顾妱丢下这句话,拎着手上的棍子就朝着酒楼大门砸了过去,路上的行人被这大胆的举动惊掉下巴,转眼又看见这位力大无穷的姑娘一脚踹开酒楼大门……旁边的窗户。

    吓得里面吃饭的客人筷子没拿稳,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梁宣看着顾妱那张脸就头疼,他缓缓放下手里的筷子问道:“顾妱妱,你发什么疯?”

    “关你屁事。”顾妱妱对着梁宣提起嘴角嘲讽,扭头就走。

    左长瑜:“……妱妱最近愈发狂放了。”

    梁宣沉着张脸,盯着顾妱离开的方向恨恨的喝了口酒。

    “我看她不是狂放,是释放天性。”

    梁宣这句话音刚落下,刚刚消失的顾妱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神色兴奋且期待,只见她把袖子高高撸起,一把撑住窗框说了句:“让一下,我要跳过来了。”

    顾妱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看了眼酒楼大堂,没有一丝犹豫爬上凳子,俯视在场所有人。

    顾少安从门口进来就看见他姐站在太子殿下面前,指着里面吃饭的食客,“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把陈家的二公子叫到我面前,你们这顿饭,太子殿下请了。”

    被迫请客的梁宣闭上眼忍了忍,企图将顾妱这个疯子忽略脑后,但发现自己忍不下去,随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顾妱,你给我从凳子上面下来!”

    酒楼上下三层,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等着看顾妱的笑话,包括那位陈家二公子,他端着酒杯依靠在柱子上,看着一楼那场闹剧,“顾家的人脑子都有病吗,来我家的地盘找我的事,这女人疯了吧。”

    他身边的狗腿子积极的应和:“二少爷说的是,这顾家的人啊,脑子都有点问题,要不太子殿下又怎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她呢。”

    梁宣黑着脸,顾妱冷笑,左长瑜在梁宣说出那句话后径直后退三步远,拉着顾少安远离“战场”。

    那么多人都在等着顾妱被太子殿下降罪,这两个人水火不容传遍了京都,甚至有好事者打算将今日的事编成话本,让经典咏流传。

    可谁也没想到顾妱会乖乖听梁宣的话,扶着他的肩膀跳下饭桌。

    “啊呀,太子哥哥,人家腿疼,你能帮我把陈二公子找来吗?”

    顾妱一句太子哥哥,让当今太子耳朵红到滴血,看戏的权贵个个怀疑人生,就连深知顾妱脾气的顾少安都忍不住掏掏耳朵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我滴个亲娘啊,姐姐这是疯了吗。”

    顾少安愣在原地,喃喃出声。

    但左长瑜深吸一口气的动作让顾少安不得不相信自己确实听到了姐姐喊她的死对头“哥哥”。

    梁宣低头痴痴笑,短短半月时间,他的妱妱好会演,“妱妱你知道的,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顾妱仰着脸,抬手轻抚梁宣胸膛,轻佻一笑:“梁宣,你要是能把陈二给我弄过来,我这声哥哥不算白叫。”

    梁宣比顾妱大三岁,今年已到弱冠之年,顾妱如此动作,可谓是在梁宣那颗早已不纯良的心上跳舞。

    妱妱如玉,而梁宣便是那求玉之人。

    梁宣眉眼低垂,心里的算盘打的噼啪响,今日过后,顾家长女当街与太子眉目传情的消息将会传遍京都,往日踏破顾家门槛的媒婆会在想要为顾妱说亲的时候,多少有几分忌惮。

    太子是何人?

    大宣建国三百余年,从未有过皇子的名字是以宣为名。梁宣是第一个,亦是唯一的那位。他不仅是皇后独子,更是景安帝指定的太子,是以后要继承大统,成为下一个大宣皇帝的人。

    纵然他荒废课业,只知吃喝玩乐享受权力带来的所有,只要景安帝不松口,梁宣的太子之位,永远都属于他。

    现在外人口中恃强凌弱霸道横行的太子殿下,在顾妱那句哥哥中迷失自我,转头喊来随身侍卫,指使其将陈家二子从三楼提溜下去。

    陈二扭曲着脸,瞪着将他扭送下来的侍卫,转头却一脸谄媚看着太子,“不知殿下召唤臣,是所为何事啊?”

    太子倚着桌子,把玩着手中的玉戒,看似波澜不惊,实则耳朵通红的瞄着站在一旁的顾妱妱,在听到陈二那句话后又烦躁拧眉。

    陈家与顾家积怨已久,梁宣多少是知道一些,自从顾少卿驻守边塞,他师父卸任兵权之后,陈家就一直想着与顾家长子解除婚约。

    起先只是两家小一辈的恩怨,后来陈家老爷贪污受贿被人发现,陛下震怒,将陈自奉连降三品,从此之后顾家便处处都压着陈家一头。

    以前暗地的比拼争斗后来直接抬到了明面上,

    陈二曾经干过的光荣事迹在他们之间早就流传开了,奸/淫少女、强抢已婚女子,仗着家世高贵草芥人命。

    这次惹到顾妱这个疯子,算他倒霉。

    梁宣转身护着顾妱,弯腰在她耳边小声调笑:“微生玉在二楼,她身边带着意盛公主。妱妱怎么办呐,今天过后你似乎要与我一起面对那些目光了呢。”

    顾妱正思考如何找个理由和陈家撕破脸皮,梁宣带笑的声音响在耳边,她抬眼看向二楼,与微生玉探究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于是顾大小姐变脸比翻书还快地搂着梁宣的胳膊,对着微生玉甜甜一笑,转头对着梁宣咬耳朵,戳他心窝子。

    “殿下,您还记得当年是谁让你从京都滚去边塞的吗,还记得是谁让你险些死在玉门关,还记得是谁在您母后死的时候,让您困在蒙城不得出吗?”

    顾妱一声声问句,都化作利刃刺在梁宣的心脏,他们曾度过最亲密无间的五年,如今却是回忆里最不堪的五年。

    梁宣抬眼,他生的不错,抛去脾性,是京都名门贵女们最喜欢的夫婿人选,此刻他看向顾妱,眼底流转痛苦神色,却平添一分野性在身上。

    “顾妱,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伤人。”

    顾妱那日看到梁宣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和自己一起回来了,她疯了五年,梁宣便陪她疯了五年。

    她之所以知道这些事,是因为那几年梁宣夜夜在她耳边说这些,就好像一只迷途知返的狼王终得以回归狼群。

    梁宣面无表情,一把将顾妱伸向他玉佩的爪子拍掉,随即与她拉开距离,“顾妱妱,你很闲吗?”

    顾妱看他毫无反应,撇撇嘴转身看着陈二,酒楼里的食客已经被太子带来的侍卫清的差不多,剩下的那些世家公子和权贵之流,全都是打算留下来看热闹,不过顾妱哪能如了他们的愿。

    于是她眼珠子一转,看着二楼三楼那些熟悉的面孔,清了清嗓子,“诸位想要留下来看我顾家与陈家的秘辛?”

    广成王搂着小妾的腰,看着梁宣笑着问:“太子这是公然为顾家撑腰了?”

    他的母家出自陈家,底下的陈二说起来还得叫他一声表兄,顾妱若是在他面前将陈二教训了去,那他广成王的脸面往哪放。

    “不如二小姐出个条件,看在本王的面子上,放下与陈二的恩怨如何?”

    顾妱抬手仔细看着自己的指甲,懒懒开口:“哪里来的犬吠声,也配跟本小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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