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淑敏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嘴也瘪了。
陆晓昭被她委屈巴巴的样子整的有些愧疚。
“我开玩笑的啦,你别哭呀。我说你不行,你还真就给我表现出不行的样子啦?”
“要想经商,就得心理承受能力强,像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可不行。”
贺淑敏抽抽鼻子,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哭出来。
仿佛在委屈巴巴地说,你看我这样子是不是看上去还挺坚强的。
陆晓昭一把搂过她,还用手挑了挑她的下巴。
“我告诉你一条经商的原则。别人如果说你行,你要说他有眼光,别人要是说你不行,你就要说他在放狗屁。”
贺淑敏轻轻皱了皱眉头,放狗屁这话未免太粗鲁了,她可说不出口。
陆晓昭做饭还是不太擅长,贺淑敏看不下去了,推开她自己上,三两下就端出两盘肠粉。
晶莹剔透的肠粉装在白色的宽口浅底方盘中,随着端盘人的走动,在盘中轻轻颤动。
陈米仔细淘洗后,倒入石磨中耐心研磨,出来的米浆丝滑浓郁,香味扑鼻。
米浆倒入蒸锅摊匀,再在上面放上腌制过的牛肉,盖上锅盖大火快蒸。
肠粉卷好后放入盘中,沿着盘子边缘缓慢转圈倒入酱汁,这样一盘肠粉就可以上桌了。
陆晓昭迫不及待地大口品尝。
肠粉入口丝滑,若没有舌头及时阻拦,只怕要直接顺着嗓子一路滑入胃里。
牛肉腌制的正正好,调料简单不至于喧宾夺主,在保证牛肉鲜嫩的同时,又保留了牛肉原有的风味。
牛肉的肉香味和肠粉的米香味相互融合,一口下去,味蕾和心情都同时获得了愉悦。
这盘肠粉好吃到陆晓昭低下头再抬头,盘子就空了。
这时坐在对面的贺淑敏才吃了几口。
贺淑敏把盘子往桌子中间推了推,陆晓昭立刻双眼放光。
“可以么?”
不等贺淑敏回答,陆晓昭已经抢先把肠粉吃到嘴里了。
两盘都吃完后,陆晓昭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喝了两口茶,这才重新开始刚才的话题。
“要不你先跟我说说你家的情况?你经商的话父母什么态度,赞成还是反对。”
“赞成的话,能给什么帮助?”
“反对的话,会反对到什么程度?是仅仅不帮忙,还是说不仅不帮还会想尽办法阻拦捣乱?”
贺淑敏低下头不说话,陆晓昭立刻了然。
“你们这个年代,女子经商不容易吧。”
贺淑敏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也还好”。
也还好,那就是不怎么好。
要是放在陆晓昭的时代,做生意有成功也有失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就算败了还能东山再起。
但对贺淑敏来说,女子经商不易,机会难得道路难走,一旦失败可能就再也没有重头再来的余地了。
只能听从安排,嫁人生子,靠别人养活。
陆晓昭左思右想,终于给贺淑敏规划了一条相对稳妥的路。
两人一个提供思路一个提供素材,有商有量十分和谐,甚至都忘了时间。
一声突如其来的鸡叫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贺淑敏懵了,家里什么时候养鸡了,居然还进到这时空空间里来了。
陆晓昭一头磕在桌子上,嘴里发出无能的狂怒声。
“别慌,这是我的闹钟,我该回去了,你自己加油哦,祝你旗开得胜!”
伴随着烦人的鸡叫声,陆晓昭睁开了眼睛。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颜色鲜艳的大公鸡摆件,和整个屋子的装修格格不入。
而此刻这只多余又烦人的大公鸡,正瞪着眼睛叫个不停。
这是陆晓昭去年过生日的时候,某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人送她的生日礼物。
陆晓昭又开始嘟囔嘟囔念起自己的起床打气词。
“今天七点起床,明天七个男模。晚起一分钟,男模老一岁。快起床啊快起床,老男人很丑还有味儿。”
陆晓昭在床上扭曲翻滚了一圈以后,来了个鲤鱼打挺,终于完成了今日第一道磨难,起床。
为了尽快将传统月饼与传统包装在各家分店铺开,陆晓昭这几天忙的晕头转向,赶时间赶到跑出残影。
好在大多数门店的师傅都是老师傅,对于这些传统点心是很擅长的。
陆晓昭一下令说做点心要拿出诚意,这些师傅们纷纷响应,有几个老师傅还联合推出了更多口味的传统月饼。
公司宣传部门的人也没闲着,每个人桌上都摞着一堆书。
这次宣传与以往不同,不要网红打卡,也不要吸引眼球的绝美海报,更不要朗朗上口但略显尴尬的口号。
宣传部翻阅各种文献资料和报刊杂谈,搜集了很多月饼相关的知识和小故事。
又从这些里面筛选出精彩的,进行整理润色,写成一个个几百字的小短文。
集中评议后一共过稿十二版。
最后将这些小故事印制在精美的卡片上,用油纸包好随机放在匣子最下面。
顾客买回去以后,可以边吃月饼边看故事,吃着传统美食读着传统文化,倒也有趣。
卡片正反面都有暗花,花纹是以文物上的图案为内核,发散设计出来的。
正面写着臻荟斋三个字,还有一只小兔子在仰望月亮。
背面写着各种各样的小短文。
陆晓昭本意是增加吃月饼的趣味性,同时还能宣传一下传统文化。
没想到在年轻人之间居然流行起了集卡的潮流。
起初只是有人在社交账号上随手晒出自己抽中的卡片,没想到网友们竟逐渐攀比起来了。
慢慢的,竟然开始有一些人在网上买卖明卡。
若只是普通的集卡也就算了,结果却给臻荟斋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
有对家故意造谣引导舆论,说臻荟斋恶意引导消费,导致有些人购买大量月饼丢弃浪费,只为了能集齐十二张卡片。
一时之间网上谩骂声一片,说臻荟斋借着传统节日,利用情怀圈烂钱。
陆晓昭气得一个人在地下室打拳击。
陆霆山虽然人在楼上,却感觉击打的声音仿佛就在自己背后。
陆霆山坐在餐桌前,被吓得一哆嗦一哆嗦的。
管家和几个阿姨站在边上互相使眼色,谁也不敢去叫陆晓昭吃饭。
最后管家无奈站出来,试图把这个锅甩给陆霆山。
“陆董,要不您去劝劝吧,这样下去晓昭的身体也受不住啊。”
陆霆山把头摇成拨浪鼓。
“这种小事就不用我亲自去了吧,你们随便去一个就行。”
“别别别,晓昭她向来只听您的话,我们如何劝得动啊。”
几个人争执了半天,最后管家心一横,去就去。
管家哆哆嗦嗦走下楼,听着声音越来越近,感觉下一秒就会敲到自己头上。
大老远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卖力地打着拳,还发出很重的喘气声。
打这么久的拳,搁谁谁不喘啊。
管家心里开始犯嘀咕了。
陆晓昭平时看上去,也不像是那么经不住事的人啊。
怎么这次一个小小的舆论风波就让她那么生气。
而且,这都打了多久了,一个女孩子,哪来的那么多使不完的力气啊。
不过运动果然使人强壮,打着拳的陆晓昭是比平时看上去高大不少。
等会,躺在沙发上的那个是谁?
怎么沙发上也躺着一个陆晓昭,还睡的正香。
莫不是……陆晓昭分裂了?
段柏华此刻实在是累的不行了,停下手上的动作,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
见陆晓昭还睡着没反应,踮起脚尖走到饮水机旁边,拿出一个纸杯接水喝。
饮水机突然发出咕咚一声,吓得段柏华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水洒在手上。
还好不是热水。
一杯水几口就喝完了,还想再接一杯时,陆晓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喝点得了,回来继续。”
段柏华僵硬地转过身,看见陆晓昭依旧躺在沙发上,眼睛都没睁开,就连姿势都没换。
管家站在楼梯口愣住了,小段总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还在这里打拳。
段柏华也看到了管家,瘪着嘴看着他,眼神可怜巴巴地表达着乞求。
管家也不敢出声,露出尴尬一笑,眼神回复小段总。
“爱莫能助。”
段柏华不放弃,双手抱拳,像一只委屈小狗。
管家没办法,指指楼上,意思小段总稍等片刻,他去搬救兵。
“快点!”
“好嘞。”
陆晓昭一声令下,段柏华只好回去继续打,越打越没劲。
管家蹑手蹑脚溜上楼,把情况告诉陆霆山。
陆霆山先是一愣,随即放下手里的筷子,跑到地下室准备拯救段柏华。
陆家和段家关系匪浅。生意上两家合作密切,交情上连续三辈人都是好友。
要是段柏华在陆家出了什么事,那可如何向陆家交代啊。
陆霆山一声吼,就把陆晓昭吵得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爸你吓我一跳,干嘛呀你?”
“你居然还睡得着,你无缘无故的,折磨柏华干什么?”
“无缘无故?来来来,段柏华你过来,告诉大伙,是我逼你的么?”
段柏华委屈的都要哭了,但还是坚定地摇摇头。
陆霆山瞪了陆晓昭一眼。
“柏华,不要害怕,有什么委屈跟陆伯父说,陆伯父替你做主。”
段柏华不说话,只看着陆晓昭。
陆霆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尽力展现出自己身为父亲身为长辈的威严。
“陆晓昭,你看你给柏华吓得,都不敢说话了,你像什么样子!”
陆霆山紧紧握着刚刚拍桌子的那只手,只想着立威风了,没注意力度,此刻只觉得自己的手火辣辣的疼。
“来,段柏华,站到正中间来,你来给大家好好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段柏华杵在原地不动。
“说呀!”
随着陆晓昭中气十足的怒吼,段柏华浑身一抖,眼一闭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