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幼稚，这是契约呢，仪式感懂不懂。”
付嘉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手机。
“现在都几点了，你该走了，”
“哦，好我今天很高兴，谢谢你，付嘉。”
“没事，再见。”
林昕陌回了家，就一股脑地走进了房间。
“姐，你没事吧？”
林昕陌的弟弟——林鑫。
“啊，我没事，别担心，吃东西了没？”
“还没。”
“那行，我帮你做。”
“不用啦，姐，我自己做。老样子啊，我给你做你爱吃番茄鸡蛋面。”
“也行。”
林昕陌洗漱换好衣服后，走到客厅，林鑫有点担心的看着她，“姐，我看你今天兴致不高啊，怎么啦，有人嘲笑你，还是欺负你，告诉我，我替你出口气。”
“没事，你做你的。”
林鑫还是放不下心来，但既然姐姐都说了没事，看样子是要自己静静。
她吃完面就回到了房间，开了一个新的日记本。今天和付嘉签的约定书放付嘉那了，林昕陌拿起笔，在空白的纸页上写下：
“2019年9月5日，我遇见了一位少年，他叫......付嘉。”
付嘉瘫坐在地上，他的双眼无神，楼下依旧是无尽的吵闹，嬉戏声，让他愈发难受。
他在想住在他隔壁的，那样的天使，会不会被吵到。
他很难受，愈来愈，他将头塞进抱枕里，闷得自己透不过气，这样才舒服一点，他就这样睡了一夜。
付嘉早上从门口出来，只见一头白发背靠着他的门口，女孩扎着双马尾麻花辫，跟往日一样的洁白美丽，今天更为俏皮可爱。
“你出来啦！”
“你怎么在这？”
“我闲一个人上学无聊，反正大家是邻居，就等你啰。”
“哦，走吧。”
付嘉倒是没什么，毕竟一男一女一起上学，肯定会传出绯闻，他不在乎这些，在他的心里好似有一块冰，就是不会喜欢一个人。
但是林昕陌在意啊，她试探性地问一下付嘉。
“你怎么看待男生女生谈恋爱啊？”
“没谈过，不知道。”
“哦，你喜欢过别人吗？”
“没。”
林昕陌心想，这是什么碳基生物啊？这才是真正的铁石心肠。
“怎么，现在是高三，怎么能想这些，而且我也不懂如何去喜欢一个人。”
林昕陌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付嘉为什么你能这么好笑?其实我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怎么就搞笑了，他就是实话实说，这个林昕陌真是奇怪。
“其实吧，我从初中开始就很自卑，我不敢去喜欢一个人，也不敢想会有人喜欢我自己，是不是很合理?”
“嗯，到学校了。”付嘉止损了这个话题，他对这些事情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陌陌！”
是林昕陌的好朋友，最最好的朋友——慕向南。
“陌陌，这......不是年级第一的付嘉吗？你们怎么一起上学?”
“想什么呢？我们就是顺路就一起来了。”
“哦哦，那个谁，我先跟陌陌走了。”
付嘉感到奇怪，自己又不是林昕陌什么人，跟他说什么，要走就赶紧走。
早上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付嘉趴在课桌上休息，昨天晚上被吵得没睡好。
“你怎么了？付嘉？”
付嘉闻声而起，他睡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人，听声音就知道是林昕陌。
她正放大着瞳孔看着。
“我没事，就是昨天晚上太吵了，我睡不着。”
“哦哦，我也是呢，我看你黑眼圈都有了，我今早走得急，你帮我看看我有没有？”
付嘉听话的很，他往林昕陌面前挪了一下，她雪白的脸上，有一丝淤色。
林昕陌才反应过来，自己睁着眼睛，付嘉靠得很近，她提了一口气，赶紧闭上了眼睛。
付嘉见她很紧张，就往后退了。
“你这，没什么，但也还是补补觉吧。”
“嗯，问你个问题。”
“嗯，说。”
“就是，楼下一直都这样吗？为什么没有人投诉他们？”
“......”
付嘉感到好笑，这让他的情绪上涨了起来，觉得女孩娇生惯养惯了。
“你知道你住的是哪吗？是贫穷人，是下流的人，是酒鬼，是赌徒聚集的地方。我们没钱，这里有酒吧，什么都有，吵是肯定的;他们那里有□□，谁敢招惹他们！”
付嘉的语气重了很多。
学校里传的，在他初中时，父母车祸而亡，不过是他寻求安慰的借口。他倒是希望自己的父母是死于意外，而不是死于......
在付嘉小时候，他父亲每次酗完酒回来，都会对着母亲拳打脚踢，付嘉在一旁注视着一切，却无能为力。
“嘉儿，回去，别过来。”
他听过母亲说过很多遍。
在长期家暴中，母亲伤痕累累，付嘉有想过报警，但却被母亲制止。
“嘉儿，别。传出去，对你不好，别人会孤立你的。”
付嘉的眼中时常装满泪水，“妈，我什么都干不了，你别有事，我好好学习，行不行！”
“行，妈妈知道。”
就在他小学时，他们搬家到了这里，因为当时付嘉的父亲付伟华破产了，还欠别人钱，具体原因付嘉也不知道，他与父亲关系最不好。
他只记得有晚父亲依然喝了很多酒，母亲忙里忙外的，他在房间里戴着耳机听英语听力。
突然，他听见母亲的哀求声。
“不要，我们不介意的，没有，他爸喝多了，你们不要.......不要。”
“不要管她，撕！”
几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付嘉听见母亲的声音，往外看了一眼，他看到母亲的衣服被撕得破烂，头发凌乱，可那时候他什么也不懂。
等过了一会儿，中年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一个人渐渐走向母亲，很重很重的脚步声。
付嘉透过门的缝隙偷看了一眼，他瞳孔放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父亲用最凶狠的眼神盯着母亲，单手粗暴的拎起母亲，开始了宣泄和谩骂。
那个酒鬼，自己说着最大的话，到头来还是母亲来买单。但付伟华什么都不记得了，付嘉没能想到在自己印象里的父亲，居然是这种衣冠禽兽。
那晚，付嘉只听见了母亲的哭声，父亲的咆哮。
不久，母亲选择自己偷偷地自杀了，父亲也被那几个□□，用棍子活活打死......
付嘉小时候胆小，他什么都做不了，在那之后他只能用谎言，用学习麻痹自己，那天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如今他会自动忽略掉楼下嘈杂的声音。不过不幸的是因为那天患上了焦虑症，情绪控制不好，需要药物维持。
他从未忘记自己的承诺，“妈，我会好好学习的……”
其实在他看来林昕陌就是一个天使，她虽患有抑郁症，虽然是一位白化病病人，但他觉得她肯定能走出来，因为她爱笑。
林昕陌听到付嘉的反应激烈，就立马转移话题。
“没有没有，有点人情味也挺好的。”
付嘉像被定住了一样，她......真的不像他，她能像普通人一样，他不能；她没有朋友，他不能。
“对不起，我......”
“好啦，等放学，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我走了，记得等我。”
慕向南在课室门口等着林昕陌。
“来啦，向南！”
慕向南疑惑地看着付嘉。
“那个年级第一，怎么情绪怪怪的，你们聊啥了？”
“没啥，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唉，我们去操场逛逛吧，陌陌。”
林昕陌向窗外看去，她看着外面强烈的阳光，为自己不能去太阳底下叹息。
“向南，我......还是不去了，对不起啊，我的皮肤不太能见光。”
慕向南赶紧反应过来。
“对不起啊，陌陌，我差点忘了，你说现在都秋天了，为啥还热的要死？”
林昕陌笑了一下，就走到了阴凉的阶梯前。
她坐在阶梯上，回忆着刚刚的对话。
付嘉......他为什么情绪这么激烈？她对这个身后有重重迷雾的少年，充满了好奇。
但也充满了抱歉。
她到这个年纪，因为自卑，没敢喜欢任何一个人，跟她一起玩的也多半是女生，男生们虽然没有直面的攻击她，但也会在私底下对她窃窃私语。她对爱情没有憧憬。
但她遇见了付嘉，她好奇在付嘉眼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追付嘉的，喜欢付嘉的，很多。但他永远埋头于学习，林昕陌已经很靠近付嘉了，旁人都在议论他们，他毫不在意，她从未见过真实的他，还是说这就是真实的他。
如果他有另一个他，应该也不会像自己一样吧，林昕陌自嘲着自己，付嘉是她唯一一个透露了内心的人，但也不过是百分之十，她也不了解自己的内心。
林昕陌渴望有一天能明白自己的心，她抱住头，冷静地对自己说，“或许我能在他那儿找到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