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甚者是道歉。
焦点落在了陈可南身上，姜黄色的围巾衬的他脸色竟生出一丝柔和，他看向成知云。
两人视线交汇，却再也生不出一丝丝契合的缝隙，成知云是下意识的，眼神落在陈可南的围巾上，脑海里臆想各种可怕丑陋的疤痕。
话题的中心偏移，没人再讨论陈可君的不是，而更有少数人已经起哄着，要成知云道歉。
成知云扭过头去看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一点点在放大，变扭曲。
“都别说话！”
张叔叔大喊，场子一下安静了下来。
张叔叔此刻明显的酒醒了些，他走到陈可南面前，表情认真且郑重：“可南，当年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
不是疑问，是一种你快点说出真相我可以饶你一命的语气。
陈可南黑如墨的眼睛掀起了一点波澜，他咧嘴笑了。
“张叔叔，你在说什么？”
陈可南手摸上围巾，满脸的无辜。
“我再问你一遍，真相到底如何。”
张叔叔的气场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陈可南面对他却是一身的坦然，他看着张叔叔，骨骼分明的手指抓住围巾，往下扯。
像是慢速播放，围巾掉落在地，白皙的脖颈上是伤口后结痂也褪不掉的丑陋伤疤，像是一条条幼年小蛇，盘旋在上面。
全场“嘶”声，揭露出伤口，风向标定会把天平偏移向弱者方，而站在那里无事的成知云就显得异常碍眼。
“张叔！孩子都这样了，你还要偏心吗！”
说话的是当年告诉成知云陈可南受伤的管事大姐，她看起来老的不少，成知云有些认不出来了。
她走了出来，就有千万个人接着走出来一并为陈可南讲委屈。
“应该道歉的是成知云！”
“你们不能偏心！”
“就说她是个毒蛇！”
“…”
张叔叔没有说话，他看着陈可南，深深的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已久的优盘。
陈可南的手抚上自己的脖子，修长白皙的五指和疤痕有一种诡异妖媚的和谐，他死死的看着成知云，有一些事，就要藏不住了。
两米高的投屏幕落下，监控的画面差一点点就是监控死角，陈可南算错了，那个位置清楚的可以看见，陈可南对于自己自残的画面。
视频不长，只是现场都落入了死寂，那些正义之声在此刻并没有义愤填膺的去声讨陈可南，他们瑟缩的脑袋，没有其他作为。
“你和他们谋划了很久吧。”
陈可南走到成知云面前，漆黑幽深的双眸像是一潭死水，身侧的双拳紧握着。
成知云只是把夏芝兰往后推了推，走上前来，目光落在陈可南脖子上：“装，也装了这么久，为什么就不继续装下去了。”
像是戳中了陈可南的笑点，他皱着眉头扬唇笑了，他低下身子，温热的气息扑向成知云耳廓，话却让人从头冷到脚：“谁叫你不信守承诺。”
此刻，面前的少年才和儿时的陈可南相合起来，那些阴暗的话语在两人玩笑间其实也出现过，只是成知云只当是玩笑。
“我曾无数次想过要去找你，可是在我知道我的礼物一并被你带走后，我那些翻涌甚至澎拜到掩不住的想法才消退了一丝丝。”
他病态且沉迷的说着，手情不自禁的拉住成知云的手腕，他的眼底住了个小小的她，成知云觉得窒息，用力甩开。
凭陈可南的力气，一定是不会像此刻这般狼狈的人仰马翻，但是他顺着桌角一并掉落在地，眼睛空洞的像是永久的失去了支撑一般。
成知云皱着眉头，半伸出手是于心不忍，一步不动的腿是清醒。
“哥！”陈可君拼尽自己的力气想要去拉扯起陈可南，他不要看哥哥这样。
陈可南却是甩开了陈可君的手，一点点从地上爬起来，站直。
他看着成知云，声音残忍的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阴暗发臭的角落不会只剩我一人的。”
话语的结尾是令人心惊的掌掴声，陈可南的头偏向一边，垂落的头发盖住了他的脸。
全场噤声，夏芝兰甩出巴掌的手垂在身侧，发红且带着轻微的颤，她目光冷清的看着陈可南的方向。
“你个疯女人！”
陈可君冲上来，用拳头捶打夏芝兰，她眼里含着泪花，看着被拉住的手，更是气疯了眼。
“你松开！”
陈可君去扒开成知云遏止自己的手，急眼了更要上嘴去咬，高泽园也及时跑上来拉住了陈可君。
“阴暗发臭的角落只会剩你一个人。”
夏芝兰轻声开口，她神色淡然，却双拳微微握起，眼底泛起丝丝怒气的红，轻微且难以察觉。
陈可南才抬起头，右边脸红的发肿，他表情阴鸷，沉着脸色看向夏芝兰。
成知云把夏芝兰拉在身后，挡在她面前，陈可南淬了毒的视线才落在成知云的脸上。
“我不再欠你的。”
成知云没法控制自己颤抖的声音，她看着陈可南，眼角漫上嫣红。
少年突然大笑起来，笑的胸腔微震，笑的眼角湿润，他红着眼，像一头猛兽，随时扑上来，啃食至尸骨全无。
陈可南被其他人拉走，他那种刻入骨子的阴鸷眼神，成知云永远不会忘。
成知云突然觉得好累，好累，却是看向夏芝兰的手，粉白的掌心带上了有些狰狞的红。
“疼吗？”
夏芝兰摇了摇头，丝发掉落间，她的眼睛空洞的有些可怕，成知云却以为她累了。
“我们走吧。”
夏芝兰点了点头，任由成知云搀扶着自己，往外走去。
“知云…！”高泽园在她们的背后喊着。
成知云回过头去，清风拂乱了额前的碎发，她眯着眼拂去，高泽园的神色多了些红润，看起来应该是好多了，成知云嘴角轻轻勾起，对她露出了个平静的笑，她扭过头，不再去看一眼。
成知云搀扶着夏芝兰的手一点点在加大，她是无意的，她走神了，月牙型的指甲一点点嵌入夏芝兰粉白的肉中，深陷。
夏芝兰目视前方，她没有开口，也知道成知云的心里早已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