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冥葬坊被夜空中那一轮寂冷的月色所充斥，安静又诡异！

    九命，即墨璟旸，这两个代表着界内外最强大的力量，却从来没有真真正正对决过。

    “要不，咱们先打一架？看看同样是天衡创造出来的，到底谁更厉害？”九命面露嬉笑，神色中也都是无所谓输赢的模样。好像在九命看来，只要能和即墨璟旸打过一场，走走形式就够了。

    即墨璟旸并没有理睬九命的无理要求，反身走上了台阶，端正的坐在了台阶的左侧。

    九命眉角上扬，无聊的摆了摆手，很自觉的坐在了璟旸的右侧，“你确定咱两要在这么个鬼地方畅谈人生？不过，你有点让我意外。我还以为我绑了你的溯官，你会先和我打上一架。”

    璟旸看了看月影婆娑下张牙舞爪的枯树枝，配上这周遭的气氛，真是再合适不过。“这不是你选的地方吗？还有，我确实想打你，不过，不是这一次。”

    九命嘿嘿一笑，两人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坐一起聊天，可真是不容易。

    九命叹世事不公般的从胸中长吐出一口气，“天衡老头和这天地真是没人性，既然创造了你们，干嘛还非要留下我一个旧人，这不成心给咱两添堵吗？”

    璟旸歪过头看了一眼九命，“当年我给过你选择，可以随我去溯川，但你觉得溯川太枯燥，执意留在界内。如今你把界内搅和的一团糟，费尽心思将我引诱至此，又是何必呢！”

    九命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天衡创世时，特地设定永生族，就是想去看世人对寿命的渴望，对天命的态度到底是抗争还是妥协。天衡自始至终要的都只是一个结果，所有人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能让他知道答案的实验品。

    九命嘴唇不可见的微微抽动，脸上浮现过一丝苦意，“我们永生族，不过就是天衡尝试下的一个失败品，天命角逐下的牺牲品。他在神陨时，利用天地创造你们即墨族来弥补自己的过错。可是，你们也是寿命无疆，与我们永生族人有什么区别。天衡治世时，那些人不能容忍我们的存在，为什么他们的后人却能心甘情愿的接受你们，还挤破了脑袋希望通过这世外渊的魔鬼历练成为你们的溯官。我想不明白。”

    九命眼角隐隐湿润，但是还是故作坚强的强颜欢笑，“我留下来，就是为了寻找这个答案。这么多年，我看透了人性！你知道我们两族如此相似，为什么你们就能享受尊荣。”

    璟旸没说话，静静地听。

    九命冷冷一笑，“世人都是欺软怕硬，就因为你们修为强大，而我们......”九命嘴中发出一声自嘲，“我们永生族说到底就是笑话，拥有的长久寿命，却没有修习强大修为的资质。这人，都是捡软柿子捏。欲望野心是长在脑子里，根深蒂固的。”

    “所以，你借世外渊掌座乌欲的私心，构陷简素的生父，令他终身背负骂名，妻离子散，被医神涧除名。你还借世人的贪婪玷污世外渊魁玉，令它蒙尘，利用它去放大那些人内心的贪欲，周而复始推翻这个世间的规则和底线。”

    九命颇有赞同的点点头，“和你说话，一点都不费劲，不错，这就是我的目的。千年前，我利用神族战龙一统界内的私心，引发仙魔大战。没想到，神界陨灭，魔界隐匿，这些你压根都没当回事。十六年前我挑唆那傻龙，没成想他竟然这么禁不起刺激，闯出溯川大杀仙界，暴露了溯川的位置，给了我围困溯川的机会。虽然失败了，但是却意外给我留下了简素、玖淽湲和邬阳这些好用的棋子。我以为这次应该能引起你的注意了，没想到，你还是无动于衷。你脾气是真的好！后来，我正愁无从下手，没想到十二年前四岁的玖淽湲凭一己之力化解了郯城兵乱，竟然把你引了出来。”

    璟旸话音冷冷，难辨喜怒，“所以，你利用玖淽湲策划了六年前的北部题主之乱。”

    九命心有灵犀的打了个响指，满腹骄傲，“那是我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因玖淽湲的自负，害惨了一国君民。你果真出现了。还利用自身修为引渡魁玉，来净化这些人的怨念，令他们重获新生。可惜，就差一点点，你只是将自身作为媒介，并没有取出那玩意。后来你伤重离开，你哥竟然抹去了玖淽湲和所有人的记忆，此后世间不仅没有人记得这件事情，更没有人知道魁玉隐藏的真正能力。你知道当时的我有多挫败吗！”

    九命故意叹了口气，继续道：“该使得法子都使了，甚至还惊动了你哥。你哥可没你这么好的脾气和耐心。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少年。你说巧不巧，这个少年竟然是你当初在墨尊手底救下的简素。这孩子得你当年的灵力，没有忘记这件事情，他还是玖淽湲的玩伴，让他来做棋子，太合适不过了。可惜，到底是年轻气盛，简素竟然对玖淽湲这丫头情根深种。为了不让我伤害玖淽湲，自愿与我交易，去溯川找你。”

    璟旸当时对简素唯一的疑问，竟然阴差阳错在九命这里得到了答案。原来，简素不让自己去郯城的原因，是因为玖淽湲。

    璟旸无语地看了看仍旧漆黑似墨的天色。

    “这次，我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界内所有有权势，有能力的人都会在今天合力破开魁玉的结界。他们以为拿到魁玉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殊不知，魁玉一旦被他们强行激发，就会颠覆整个界内。当然，你也可以不管，这些人死了之后，我会利用天衡残留在魁玉里的力量重新创造界内，打造一个我喜欢的帝国。到时，你仍在你的界外潇洒，我管理好我的界内，大家互不干涉。”

    璟旸耐下性子，终于听完了九命絮叨了好久的故事。“你要真这么想，何需设局让我亲自来。魁玉里是不是有你想要的东西，如果是这样，你怎么忍心让那群人玷污了它。”

    九命小心思被看破，尴尬一笑，“果真，对你撒谎，实属自讨没趣。不过，你速度得快点，我只要魁玉里藏着的我的一半魂魄和我族人的魂魄。至于魁玉，我没兴趣，你是毁了它，或者利用它故技重施净化这些人的贪念，还是决意将它带回溯川，我都不干涉。”

    璟旸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微微有些发僵的四肢，抬手一挥，撤掉了九命一早设在这里的灵阵，露出了外面早已大亮的天色。

    借着天色，璟旸这才看见了那些被大棺材隐藏在身后的小型棺材，看来是专门放一些孩童的。

    真是悲凉啊！璟旸转头不在看那些棺材，“我走了，下次再见，你我就该兵戈相向了。”

    九命也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尘土，“那是自然。”

    两人前后离开后，冥葬坊的魂灵悄然聚集在阴影处。

    一个年长的，像是刚死不久，好奇的问身边的魂灵，“他们的嘴巴张张合合几个时辰，有谁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

    那些魂灵皆摇头，殊不知它们听不到的这些内容，恰是日后扭转界内界外局势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