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

    “你醒了?”软卧香塌内,微微透着一股沁人的药草香,青岩晕沉着脑袋,努力回忆昨日发生的所有事情。

    璃灯?青岩猛地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还好,还在。青岩迷迷糊糊望着一旁的杋笙,神思逐渐清明了过来。而后,青岩一脸的惊恐无措,扯住杋笙的衣袖,“我杀……杀人了!我是不是回不了溯川了,怎么办?怎么办?”

    杋笙轻柔的抚着青岩的后背,语态温和,“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主人?主人呢?”青岩恍惚中感觉是即墨璟旸带他离开的那个魔鬼之地,也许主人知道些什么。再或者,主人知道他体内璃灯的事情。

    杋笙看着青岩吓得不轻,又恼又心疼,“昨天他把你安置好以后,今日凌晨匆匆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但我预感好像出事了。”

    西北冥葬坊。

    落回镇最偏僻,也最阴森的地方。

    璟旸安顿好青岩后,就前往王庄寻找“假邬阳”--芠峤的下落。

    芠峤是溯川溯官。溯川三日之围后,璟旸掌管的双生棋盘趁乱逃窜出两股器灵。

    一股进入灵酆山掌座夫人的孕胎内,而另一股则融入了溯川之人邬阳体内。

    即墨璟旸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般冰冷,相反,他接受所有生灵存在的可能。为了搞清楚九命执念于双生棋盘的目的,璟旸假意宣称已将邬阳送入界内,轮回为人。

    实则是将邬阳留在了界内,命溯官芠峤乔装人间婴孩的模样,正常生长同人界孩童,直至引诱九命暴露出他的真实动机。

    璟旸到时,邬家夫妇已被烧死,想救,也为时晚已。而村民们忙着救火,没有一个人发觉真正的芠峤--“假邬阳”,早在火烧着之时,就已经被人掉了包。

    璟旸只好先循着芠峤微弱的气息,直抵西北冥葬坊的街面。

    街面古井,老树,寒鸦。这景,这荒凉,实在让人难以将这里的惨淡与此时盛夏的繁茂类比。

    璟旸用灵力四处探查,终于在一个幽幽晃晃,悬挂在半空的木牌子上看到了冥葬坊三个字。

    字体潦草,不成章法,想来是哪个好心人想给这些逝者写个铭牌,但又对这三个字不是很熟悉,只能东一笔,西一画,草草地组合在一起,使它们看起来像是这三个字。

    整个屋子从外观瞧上去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坐南朝北的格局。

    一般家居住房自然都会选择坐北朝南式,以获取更多的日照。但是义坊多是用来停灵的,坐南朝北得多。

    璟旸走进去,一推房门,除了房门吱吱啦啦随时歇菜的声音,还有异常浓烈的尸体霉臭味。璟旸无奈的摇了摇头,用手指轻轻抵住鼻子,将房门推开到最大,增加屋内空气的流通。

    璟旸借着屋外的光线一扫屋内。最靠近房屋深处有一个刷得通体漆黑的棺材,棺材盖得很严实,只是外观有些太过粗糙简陋。想来一般的达官贵人,哪怕是普通人家的棺材断然不会放在这里,任由其尸体生蛆腐烂。

    隔着微弱的光线,璟旸耐心走过每一个棺材,目光扫过未盖棺材里的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直至在一具喷着红漆的棺材前停下了脚步。

    红漆的颜色暗沉,若不是一一看过来,仔细辨别,还真有可能被淹没在一片黑色中。

    璟旸屏住呼吸,听到了从红色棺材里传出来的呼吸声。声音很低,很慢,有一下没一下的,好像里面的人随时会死掉。

    璟旸手中灵力向上一抬,带起来的气力将棺材盖生生与下面的棺材身两相分离,在空中完美的翻了个,而后重重砸向了一边,激起了一地的尘土,引得伺机窥视的老鼠惊慌逃窜。

    芠峤像是睡着了一样,安安静静的躺在一个红色的巨大盒子里,周身上下穿着一身崭新的粗布麻衣。这应该是邬家老妇刚做好给芠峤的。唉,可惜了!

    璟旸探了探芠峤的鼻息,手中灵力直指芠峤的印堂穴。芠峤的眼皮微微抖动,祥和的脸色渐露痛苦,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从芠峤的眼角滑落到身下的棺材里。

    “命尊?”芠峤睁开了眼睛,半刻黑暗后,眼底光芒重聚,逐渐看清了身边的人。

    “起来吧。”璟旸说完冲着芠峤伸出了一只手。芠峤有些诧异,抓住璟旸的手臂从棺材里坐起了身,翻身跳了出来。

    “是我没用,他们都……他们对我很好。”芠峤费了很大的气力也没能说出那个字来,鼻音有些哽咽。

    “我都知道了。”

    “九命一早就知道这个邬阳是假的,他的目标应该是您,不然为什么如此大费周折抓了我,再引您过来。”

    就在二人说话时,屋外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小玖,你没发现这里的天色有异常。王庄与这里相距不算太远,那边天已经泛亮,这里还是一片漆黑,太诡异了。”铜铃仙说话的声音格外的低,好像身边随时都会蹦出来什么一样。

    玖淽湲也随着铜铃仙放低声音,警惕的打量四周,“这里好像不久之前被人设下了一层很强大的灵力阵网,压迫感很强,你我的修为尚且不足以破除。还是当心些。”

    铜铃仙点点头,心下不住的发颤,“你确定人在这里?”院外细细碎碎的说话声,渐行渐近。

    璟旸看了一眼芠峤,“你先回溯川修养,此间事情先不用管,切记,不可擅自寻仇。”

    芠峤心中有愤,但既是命尊之命,做属下的只得领命。芠峤隐身而去后,房里只留下了璟旸和数不清的尸体与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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