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阁开

    步入寻秦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五个青铜制式的巨大梵钟,有一人多高,分别悬在厅堂各处,每个梵钟表面的花纹都不一样,梵钟里一根赤金索链自上而下穿过,索链的尽头绑着一块木牌,上面画着四时花朵。

    两人转了一圈儿,也没找到楼梯,便仔细去观察那些梵种。

    明明没有窗,秦小小却感觉到有微微细风拂过,木牌随着风轻轻摇曳,一块木牌因此翻转过来,上面手绘的红色花朵甚是醒目。

    她走过去,将木牌放在掌心细细查看,这是一朵红色的玫瑰,和外面玫瑰丛里的盛放的花朵如出一辙,只是花心处似乎有字。

    “朱意,快来看……”

    她抓着木牌转身,木牌上面连着的索链不小心撞到了梵钟,一阵悠沉的钟声在耳边响起,她只觉得头顶上有漩涡般的暗流裹挟着她往上面飞去。

    “啊——”她大声尖叫。

    朱意正在打量手中的一块绘有黄菊花的木牌,闻声顾不得放下木牌便要跑过去拽她,却不小心带着索链也撞到了梵钟上,眨眼间,人也不见了踪影。

    外面的众人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尖叫声,全都面面相觑,有胆子大些的,拉了同伴战战兢兢地踏进了大门,里面除了五个大梵钟,早已不见了两人身影。进去的人多了,剩下的人也壮着胆子跟了进去,在里面东摸摸西敲敲,找能通上二楼的入口,直到有人在梵钟下消失,大家才悟出,这梵钟兴许便是通往下一层的入口,只是不明白木牌上那各色花卉有什么含义。

    一阵眩晕之后,秦小小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二层楼,二楼依旧没有楼梯,只有一排排书架相接,走在其中像入了迷宫一样,找不到出口,再回头亦寻不到来路。

    秦小小迷惑地绕着一排书架转了两圈。

    难道那些书架长了腿了?

    刚才她明明看到那本《老公是一座石雕》在第二格,再回来那里已经换成了一本《妈妈被NPC抓走了怎么办?》,再往旁边看,《爸爸被NPC抓走了怎么办?》《儿子被NPC抓走了怎么办?》《女儿被NPC抓走了怎么办?》

    她从上看到下,这一家人好倒霉,全家都被NPC抓走了!

    秦小小:……

    难道这是问题书架不成?

    她无语了一瞬,转身拐到了另一排书架前面,一抬眼便看到了那本《老公是一座石雕》,她扶着书架边缘探头往回看,果然看到了那排问题图书,原来这两排书架真的背对背,只是书架与书架中间那条路会随着人的走动时而合在一起,时而又分开,还不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脚使劲儿蹭着地面,直到感觉到脚底快摩出火星子了,也没发现任何端倪,只好蹲下身子,发现书架居然是悬浮在地面上的。她盯着书架与地面的空间看了好一会儿,才扶着腿慢慢直起身。

    这鬼地方连妖怪都有,书架会飞有什么稀奇?

    她拍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冷眼瞄了一眼这排书架上的书,书名全是老公系列,什么《老公是鬼王他弟》、《老公是金融街大佬》、《老公是救世祖》……

    她不禁冷笑一声,吐槽道:“两边合一起还能出本新书,叫《老公被NPC抓走了怎么办?》呵呵……”

    她刚嘟哝完,忽然从空中掉下一本书,正好砸在她脑门上。

    疼疼疼……

    她摸着脑门上瞬间鼓起的一个大包,怒吼一句:“谁扔的?给老娘滚出来!”砸她就算了,居然还用书角砸她,这是和她有什么血海深仇?

    她喊完,声音如泥牛入海,又像打在了什么无形的墙上,连一点点回音都不曾出现,这种挥拳出去却无人接招的感觉太让人烦躁了,她在原地转了两圈儿,余光瞥到那本书名,整个人像被雷轰了一样脑子一片空白。

    《老公被NPC抓走了怎么办?》……

    怎么会这么巧?

    她伸出手去,快摸到那书时又缩了回来,如此反复了几次,才心一横拾起那本书,翻开那硬得堪比大理石的封面,第一页,空白,第二页,空白!

    秦小小:无字书?

    她连翻数页,重重将书扔到地上,那本厚厚的书面朝上一分为二摊开来。

    想她秦小小叱咤江湖这么多年,居然有人用这么低级的手段愚弄她!

    她越想越气,抬脚便踩上那雪白得刺眼的空页,狠狠碾了几下,犹不解气,刚要把另一只脚也踩上去,忽觉得有人在扯她的脚,她低头,只见无数条红线缠上了她的脚踝,将她拉进了书里。

    她吓得连呼吸都停滞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半条腿进去了,忙伸手去拽书架,看上去坚固无比的书架此时却像虚脱的人一样被她一扯便砸向了她,她身子一缩,整个人就这样消失在了书里,那本书慢慢合上,飞了起来,稳稳插进了书架的一个空格里。

    秦小小走在密密的丛林里,树叶密密匝匝笼在头顶,一丝儿阳光也照不进来,幸好半空中有绿莹莹的火苗闪烁跳跃。

    绿色的火苗?她猛地抬头,鬼火?

    啊——

    她在心里已经惊恐的尖叫出声了,可是在外人看来,她只是呆呆望着半空。她捂着胸腔里那骤然失去了跳动的心脏,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气,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她真的受到惊吓之后就跟傻了一样,不会动了。

    突然涌入胸腔的潮湿空气呛得她连连咳嗽,她扶着一旁的树干弯腰咳了好久,才渐渐止住,腿不受控制的软了下去,肩膀靠在树干上,任林间那枯枝烂叶的味道钻入鼻孔。

    这是什么鬼地方?她来这里干什么?她要怎么才能出去?

    夺命三连问,简直能立刻要了她的命。

    秦小小只觉得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心脏突突地跳,大腿里的那根筋也在突突地跳,整个人没有一处是安宁的。

    妈妈,我想回家……她想哭。

    “救命——”

    “有没有人啊——”

    “救命啊——”

    树林深处隐隐传来男人的呼救声,惊动了秦小小,她瑟缩了下,强撑着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不管怎么说,遇着个活的总比死得强。

    她循着声音,很顺利地找到了那个活人,不,熟人,又不完全熟。

    秦小小望着坐在笼子里的男人,眼睛里几乎要迸出激动的泪水。

    “老婆,老婆,快来救我!”官城一看到她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秦小小澎湃的热血瞬间冷了下来,冷冷盯着被关在笼子里的男人:“谁是你老婆?”

    官城将胳膊从笼子的缝隙伸出来想要拉住她,无奈她离得太远,他连她的衣角都没摸到。

    “老婆,你怎么了?”他委屈地挥着胳膊。

    秦小小冷眼瞅他,他的确长得和官城一模一样,却不是她白天看到的官城的模样,而是十七岁的、稚嫩的官城,那时候的他很阳光,不像如今这般不苟言笑。

    “想要我救你也行,你需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她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他够不到她的地方,打量着困住他的那个笼子。笼子是由粗的翠绿藤条毫无章法的盘绕而成的,又由四根比她的腰还要粗的藤条分别系在四个方向的参天大树上,她看了一眼那拧得比麻花还复杂的结,觉得就算是昨夜遇到的那个怪兽都不见得有力气系成这样。

    “老婆你问吧,我一定实话实说,绝不欺骗你。”官城一脸诚恳地望着她。

    秦小小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突地跳了,她横过去一记眼刀,喝止道:“不许叫我老婆!”

    官城委屈地撇了撇嘴:“那我叫你什么?娘子——”

    “也不许叫娘子!”

    “小小。”

    官城低着头,可怜巴巴地偷觑着她,见她脸色稍霁,抱着笼子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

    秦小小有一刹那的恍惚,似乎看到了十七岁的他,她不让他来班级找她时就是这样的表情,一副敢怒不敢言又不得不妥协的样子。

    她清了清嗓子,问:“你是怎么被困住的?”问完,她紧紧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官城一听她的话,眼睛倏然亮了起来,果然,她还是关心他的。

    “我看到一头三尾白狐就追了过来,没想到落入了它的陷阱。”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生怕她嫌他没用似的,不敢抬头看她。

    三尾白狐?

    这些只在山海经中出现的物种全都在这里出没,秦小小现在听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头皮发麻,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闲得没事追它干嘛?”她没好气地训斥道。

    官城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脸,见她又生气了,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我想给你做一条白狐裘披帛。”

    秦小小的怒火腾地就烧了起来:“我要那牢什子披帛做什么?”

    官城抿着嘴看了她一眼,又一眼,才呐呐道:“我见你每次看到隔壁元氏的白狐裘披帛都会羡慕地盯着看好一会儿,就想着进山给你猎只白狐也做一条披帛……”

    秦小小满心的怒火顷刻间被他这一句话给浇灭了,愣愣地看了他半晌,才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我想要?”

    官城重重点头,又怕她打他似得往笼子里缩了缩。

    他真的是一点儿都没变,完全就是十七岁的官城会干出的事。

    她忽然记起那年,他的腿受了伤也要坚持打完那场球赛,只因为她想要冠军的奖品,当他瘸着腿一只手抓着那套手办的盒子送给她时,一脸的意气风发:“喏,我为你赢来的!”其实那套手办并不多贵,他完全买得起,可他说,为心爱的女人赢来的更有意义。

    记忆里的脸和眼前的脸慢慢重合,她面色复杂地望着他,明知道他只是幻境里的幻影,她仍忍不住心绪浮动,被她关在心底深处那重重心门后面的某些东西呼啸着想要冲破牢笼,又被她重重压下。

    “逞强!”她轻斥了他一句,开始打量起困住他的笼子。

    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启动了千机阁的副本,在她玩游戏的这些年里,只听说过千机阁副本,却从未听说有人开启过,她亦从未遇到过,没想到人生中的第一次,用的居然是肉身。

    “我该怎么救你出来?”难道用砍的?她连把小刀都没有!

    秦小小下意识就去摸后背,这才想起来,早上出来得急,她把包落在了山顶的房子里了。

    官城见她不生气了,又靠了过来,伸手想抓她的手,被她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只好两只手抓着粗壮的藤条,望着她的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用你的汲寒剑,轻轻一劈,”他做了个劈的手势,“我就能出去了。”

    “什么汲寒剑?”她猛回头。

    官城指了指她的手腕,秦小小低头,只见她的右手腕上不知何时缠了两圈儿冰蓝色的扁平镯子,紧紧贴着她的肌肤,竟还是温热的。

    她顿时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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