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深圳的酒店里，何宇从背后抱住面向窗外的佘曲。

    “你说，会不会有一天，外面的万家灯火里，会有一盏是属于我们的？”佘曲问道。

    “应该会吧？”何宇的语气中没有底气，“要在这里安身立命，挺难的。不过有你陪着，再多的苦我也能吃。”何宇把佘曲转过来，埋下头深深一吻。

    小曲张开嘴回应了他，双手捧起何宇的脸颊，从浓密的眉眼开始轻抚，触摸刚热的脖子，再伸向他宽阔的后背，仿佛想把他的轮廓深深刻进脑海中。何宇一把抱起佘曲将她放进被子，正起身准备解开衬衫。小曲伸手勾住何宇不让他走，何宇只好乖乖趴在她的怀里。

    “别动！”小曲用命令的口吻说。

    何宇还是凑上去吻住小曲，直到发现小曲满脸都被泪水打湿。

    “怎么了小曲？”何宇满眼关怀，想起身拿纸给小曲擦脸。小曲抱住何宇不松手：“别开灯。”

    在这个喧闹城市的夜晚，小曲抱住心爱的男人失声痛哭。何宇一只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护着小曲的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胸膛。他们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小曲哭累了，何宇的手臂也酸麻难忍。

    “好啦，哭出来就好啦！”何宇把手放下来侧躺在了床上，以为佘曲和从前一样是间歇性情绪崩溃，没想到下一秒自己会情绪崩溃。

    “分手吧。”佘曲平静下来后，坐起身说。

    （十六）

    佘曲上前拉起何宇的手，却被何宇轻轻甩开了。

    “对不起，何宇。”小曲无力地解释道，“这两天感受下来，我觉得这儿的一切都不属于我。我并不想过这里的生活”

    何宇双手抱着头靠着床背难以置信地无奈辩驳：“小曲，咱们说好的呀，怎么，你突然就变卦了呢？”

    小曲沉默了，想起过去何宇围绕自己嬉闹的种种画面，心里揪起一块皮，说不清是疼还是累。

    何宇把灯打开。他的深眸里噙着泪水，紧锁的眉头让那张本就英俊的脸多了一丝沉稳。鼻尖和耳根是红红的，望向佘曲的眼神里除了深情还多了一分恳求。他那时觉得，没有什么比破碎的幸福更让人难以释怀的了。

    佘曲走过去蹲在地上，握住何宇的手，说道：“请原谅我的懦弱，只是这些年我过得太辛苦太累了。我现在身心俱疲，只想尽快安定下来，过一段不用起早贪黑、也不用每天拿成绩来证明自己的日子。

    但你的人生是从拿到蓝所offer那一刻，才刚刚开始的。我们前天刚到这里时，我清晰地看到你眼里闪烁着未来可期的光芒，你走路的姿态都是无畏朝前的，那时我就断定你一定属于这里。可惜陪在你身边的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庆幸和你一起走过了那么长一段时光。我就想一直这么看着你，让时间停止，让我和你在这一刻永恒里死去。我是真的爱你……”

    （十七）

    半夜十二点，街道依旧车水马龙。交通灯一变色，就有人停驻，有人赶路。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每个人都在试探着要往哪走。何宇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小曲，看着她的嘴唇麻木地开合，仿佛是个没有一丝感情的机器。她冰冷的理智就如同她冰冷的双手一般操控着两个人的情感，让何宇节节败退，尽失山河。

    “所以亲爱的，我们真的应该分开了。”佘曲下了最后的判决。

    何宇早已泣不成声。过去他总是听从小曲的话，觉得她考虑全面、决策理性、不会出错。但这一次，他不知道离开小曲，自己的拼搏还有什么意义。

    何宇抬起头，强颜欢笑对佘曲说：“我可以回去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在哪里打工不是打工，对不对？”

    “你不会快乐的，傻瓜。”佘曲始终都很清醒，轻抚何宇的鬓角，“你应该留在深圳，收获成功，找到最闪耀、最精彩的自己，实现理想和价值。如果缘分未尽，我们还会见面的。对吗？”

    何宇终于妥协，不再多言，只是问：“我能抱着你睡最后一晚吗？”

    夜晚终于宁静下来，两人双双痴望夜空不舍得入睡。最终，一轮圆月还是落下了山头。

    而今往后的夜晚，都将迎来不知不觉的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