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一个帖子飘着红，标题：遇见了心仪的crush，我该怎么办？
瓦而毫不犹豫点了进去，这种标题却有这种热度，一定不简单。
“楼主母单二十多年，因为从小周围都是同性，平时跟男生交流都超不过三句话。今天在地铁上遇见了心仪的crush，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要了联系方式，大家能不能给我支支招？”
“勇敢冲！真诚是必杀技！”
“这年头什么人都能被叫做crush了，真受不了你们恋爱脑。”
“楼主别管楼上，这不能发那不能发，我就爱看别人挖野菜。”
“楼主能不能描述一下对面是什么类型的男生呢？我们好给你支支招。”
“好的，谢谢大家。简单描述一下我的那个crush吧，虽然不敢主动聊天但是我偷偷翻了朋友圈。crush很厉害，是计算机硕士、花店老板、三线城市房东、五星酒店经理、业余保镖、书籍收藏家、珠宝首饰匠人、塔罗占卜师、流浪水手、手办投资人......”
“对不起，刚刚我说话的声音有点大了，是我小看楼主了。”
“感觉楼主开着地铁把我crash了。”
“你这是把地铁上的人全crush了一遍？”
“我来教你！楼主可以群发短信，让他们全体v你50。我要是楼主都不敢相信我该是多么开朗一个小女孩！”
楼主很快就发了一个哭哭的表情，回复楼上：“他们是同一个人。”
很快嘻嘻哈哈声充满了这个帖子，评论区一片快活的空气。
正蜷缩在被窝里的瓦而懒洋洋地刷着手机。
她退出了一个APP，看见电已经充满了，就把手机充电线拔掉，然后翻了个身，整个人舒展开来。随手又点开了一个论坛，刚想往下划帖子，突然一个摇一摇广告就蹦了出来，二话不说朝她贴脸开大。
瓦而心中一凛，反应极快，整个人立马就跟石化了一般。
“贴心推荐，你想要的商品正在特价：原味鸡翅烧烤冷冻......”
冷冻？屏幕的荧光幽幽地照着她，她一动也不敢动。
在这静止般的五秒之内，她的思想剧烈地斗争了几百番：到底是拔出在被窝里的左手点击屏幕右上角的跳过？还是傻呆呆地把这五秒广告看完？
本已经决定呆呆地看完广告，结果她手机没拿稳。右手一滑，贴着钢化膜的屏幕啪一下就结结实实砸在了她的鼻梁上，双眼一黑，眼泪都给她砸出来了。
瓦而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把盖在脸上的手机拿下来之后用力地翻了一个身。
这才发现，手机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纯黑的、没有名字的APP。
瓦而怒极，大骂见缝插针的无良广告居然给她自动下载APP。一边骂一边长按图标卸载，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只是卡在了卸载那一步。
居然卸不掉！
她感觉一股无名火从胸口上升，随后梗在了喉咙里，本来就已经挺背了，此刻郁闷得几乎要吐血。冲动占领了大脑高地，她也管不上什么木马、什么隐私泄露了，直接就点进APP，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似乎是一个游戏论坛，里面不用注册就能直接看到帖子，只是奇怪的是，帖子的标题都古古怪怪，并且发帖和回帖时间都没有标识，也不显示IP地址。瓦而刷新了一下，刚刚还飘在上面的帖子立马就被顶到下面去了。
“看来这论坛还挺活跃，”她暗暗心想，“不过自动下载的能是什么正经游戏，我再侦查侦查，如果这是什么18X游戏论坛，立马上交给警察！”
擒贼先擒王，瓦而先看了一下没有mod区，于是打开了首页一个评论数正在不断增加的帖子，摩拳擦掌准备一举擒获。
灼眼男孩夏侯惇：“我家里开着一个养殖场，为了不暴露身份就不说更多的了。只是最近身边发生了几件奇怪的事情，本来没什么，但事情加在一起我就感觉非常恐怖，连鸡都不敢喂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饿死。”
“逻辑错误，楼主既然还能睁眼看着它们，为什么会不敢喂？饲料槽一倒不就行了？”
“一大段没用的废话，一眼搅混水的。现在已经够乱了，楼下注意鉴别楼主信息，前几天才赶走一个假消息贩子，今天又来一个制造恐慌的。”
这个帖子里好像充满了戾气。瓦而一页页看了起来：我玩这个游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在通关之后我也避免进入下一次游戏 ，能拖就拖。但是很快家里就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这样的。大概在两个礼拜前，我的堂哥从精神病院出来了，不是逃跑，是办了正规手续出院的。他是大学时候发病的，当时我高中寄宿，并不清楚这件事，等到回家他已经在精神病院里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病能好大家都挺开心的，我们一大家子开着几辆车浩浩荡荡就去接他了。
手续不是我办的，我只是负责开车，回去的时候大家把他安排在我开的副驾上了，因为觉得同辈能有共同语言吧，其实我跟他根本没说过几句话。说实话我挺后悔没阻止的，当时以为只要开个车就行了。
从山区出发到市区要好几个小时，大清早我们就出门了，等到了中午都饿得不行，于是我们直接在市区找个馆子吃了一顿，就当是给我堂哥接风洗尘了。午饭的时候他表现得还是挺正常的，甚至可以用风度翩翩来形容。
当时我妈甚至已经想好给他找的相亲对象名单了。我觉得挺荒谬的，毕竟我堂哥才从精神病院出来，正常女孩都不会接受。后来我伯父他们还去找了那馆子几次茬，怀疑是不是饭里面有东西，给我哥吃复发了。
回去的路上也要几个小时，后排几个亲戚很吵，本来他们安排我多和堂哥说说话，结果他一上车就直接说晕车然后闭目养神了。那些亲戚反而开始嫌我开车技术拉，那可是很多年前铺的山区路啊！我那一瞬间顿时理解了我哥，有这么一帮家人谁不得精神病啊？
接下来才是重点。
看到这里，瓦而无奈了，心想：那你说这么多有什么意义？
果然楼下的评论本来有的在猜测堂哥的病情，有的在喷自己事多的亲戚，有的在吐槽媒人介绍了个刚劳改出来的给自己......结果现在都在喷这个楼主废话多。
瓦而又转念一想：是不是不加这一句会比较好？语言的艺术啊。
“灼眼男孩夏侯惇”不为评论所动，大概是因为自己的亲戚所以产生免疫力了。
他接着发帖：大概还剩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吧，我堂哥一句话不说，突然就开窗跳车了。我们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我甚至还往前开了几秒钟才想起刹车，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头探出去换个气。等我们急急忙忙赶回去的时候，路边只剩下了一只鞋，后来下去找人也没找到，只找到另一只鞋。
“鞋子都掉了，肯定救不回来了，除非他穿的是拖鞋。”
“细思极恐，如果楼主伯父一家都去饭馆闹了，没理由不闹楼主家。”
楼主回复：“我当时被吓到了，发了五天烧，差点没死。谁闹谁还不一定呢。”
又回复上面一层：“他家也是这么想的，就拿两只鞋子做了个衣冠冢，草草地办了个葬礼。”
第二件事说起来就简单了，前面也说了，我家开了个养殖场，养了许多鸡。有句话说得好“黄鼠狼给鸡拜年”，这玩意儿最喜欢吃鸡了，平常这里也有几只黄鼠狼。只是它们比较聪明，不怎么来偷，偷一次鸡也只偷两三只，我也就随它们去了，要是一次性咬死十几只我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发烧那几天我睡得太多了，后来几个晚上我根本睡不着，就去养殖场溜达。有天大晚上的就听见窸窸窣窣声，我猜可能是黄鼠狼在偷鸡，连忙拿着一把大扫帚去赶。没想到看见一只黄鼠狼倒在血泊里，身上还都是洞，看着就像鸡啄出来的一样。见到它时它还有气，眼睛睁着盯着我看，我还犹豫着要不要救它，毕竟听说这玩意有灵性。不过很快它气就没了，我松了一口气，就扫到簸箕里扔到垃圾堆了。当时我还挺高兴，毕竟少一只鸡少一点损失。
第三件事是最恐怖的，我大伯母居然张罗着给我相亲，她说那姑娘非常纯洁天真，这事大伯也很积极，明明他们的儿子才死了不到两个礼拜！后来我去见了那姑娘，她居然连智能手机都不会用！我的意思不是那人是个智障，是她才被放出来！甚至她进去之前手机还不是触屏！
“所以楼主口是心非，嘴上不愿意，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去相亲了。”
“要求别太高了，我们这种情况还不如智障呢。”
“所以这到底有什么恐怖的？来个胆小的解释一下。”
楼主继续发帖：我堂哥死了，除了我也就几个堂妹了，这样我可就是独苗了，他们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给我相亲，不就是想配种吗？我是干养殖的，他们这种行为和我养鸡有什么区别？相亲这件事我爹妈也是知道的，却根本没有阻止，反而对那个相亲对象满意极了。
此外，我根本就怀疑我堂哥的死是大伯他们动的手脚。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能被家人逼疯了呢？明明病都好了，怎么又突然在一辆坐满家人的车上，跳下去了呢？
我是干养殖的，大部分小公鸡没什么用，都直接碾死做饲料了，就像我堂哥一样。我推测，堂哥本来逃过一劫，逃到精神病院去了，但是现在又被他的家人抓了回来，逼不得已，只能跳车。
瓦而翻了一下下面，大家以不同的角度对楼主进行了攻击。
有比较直白的：“楼主确实病得不轻。”
有比较含蓄的：“这就是基因的力量啊，楼主堂哥是疯子，楼主也就正常了一点，还会上网发帖打字呢。”
有不忘初心骂游戏的：“你们这是什么游戏啊，害人不浅啊！把孩子都逼疯了！”
有的说：“这明明是不玩游戏的后果，楼主一个月之前才开始玩这个游戏，有这种症状懂的都懂。”
瓦而看了十多条，发现都没喷到“独苗”的点上，大半夜她怨气更重了，于是点开评论区准备大喷一场。
很快弹出来一条消息：对不起，游客身份无法评论。
她火速开始注册，注册程序非常简单，既没有要手机号，也没有实名认证，只是卡在了昵称取名之上。
waer：对不起，昵称已被占用。
ware：对不起，昵称已被占用。
瓦而怒了，噼里啪啦在后面加了几个字。
ware不发音：昵称使用成功！
评论完后她心情舒畅，点进了楼主的个人主页，猝不及防看见楼主爆的照片。
照片是倒过来的，乍一看还以为在笑。瓦而把手机倒过来，放大照片。
这是在厕所拍的，里面的灯光很昏暗，强烈的闪光灯对着镜子。这人的头上一边留着长发，另一边则剃了光头。五官看起来比较柔和，根本分辨不出性别。
照片只能看见上半身，身上穿着很普通的淡黄色长袖睡衣，一边的脸被乱蓬蓬的头发盖住，看不清楚，另一边的嘴角扯得很下，几乎绷成了直线。光滑的苹果肌在这种情况下却还是高高耸起，泛着病态的潮红。没被盖住的眼睛很黑很圆，很用力地盯着镜子，几乎射出一道瘆人的寒光。
瓦而只是扫一眼就感觉到了一股战栗的电流窜过了全身。
镜子和洗手台都收拾得很干净，没什么污垢，当然也不排除是才入住没多久。
牙刷、口杯和毛巾的数量都是一，瓦而扫视了一下，楼主应该是一个人住的。
她退出了大图模式，随后看到了什么，又急促地点开。
真是灯下黑，她不由笑出了声。
本来是手机或者手机壳的地方，楼主掌中却捏了一只毛茸茸的黄鼠狼。
透过它全身是洞的干瘪身体，穿过了强烈的光。
瓦而火速把屏幕切换出去，点开浏览器耐心等了几秒摇一摇广告跳完，就开始搜索“黄鼠狼是保护动物吗”，稍长的指甲点在屏幕上，发出愉悦的敲击声。
“是。黄鼠狼是国家三有保护动物，我国相关法律规定......”
她看了又看，满意得不得了。又把屏幕切换回去，一边录屏存图一边冷笑道：“果然是三无小软件，无图标无名字无正规下载渠道，连审核也是吃干饭的。”
搞完这些以后，她才惊讶地发现窗帘背后的天隐隐发出了墨蓝色的光。
“有鬼吧？刚刚不还是黑的吗？天这么快就亮了？我不是才刚玩手机吗？”
正在这时厕所发出了抽水声，抽水声完了之后又是淅淅沥沥的滴水声。
她长叹一口气，本来手机都直接放下了，电也没充，就想快速回笼睡一个战斗觉，可是想到这一会儿浪费水又浪费钱。她在被子里滚了两下，只得拿着手机又爬起来。
租的房子不大，但足够一个独居女生使用。从卧室到厕所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她熟到不能再熟了，根本懒得打开手电筒，拿手机纯粹是因为手里不拿点什么觉得难受。
她妈对她这种到哪儿手里都不忘拿着手机的行为很不满：“贾宝玉都没你牛，人家出生的时候含着玉，你出生的时候手里攥着一部手机。”
瓦而没皮没脸地笑：“根据达尔文的《物种起源》，这是人类演化的趋势，由碳基生命进化到硅基生命是必然的。”
才趿着拖鞋走到厕所门口，那点细微的水声就停止了。
厕所里面很黑，只有开灯才能看清楚。而正对着门口的是一面镜子，反射出了一点微弱的光线，瓦而能够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头发蓬乱，脸色惨白，黑眼圈非常明显。
看着黑洞洞的厕所，她感觉后背起了白毛汗，眯着眼睛，很犹豫地看着镜子里面，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该去睡觉了，水龙头不是好好的吗？应该是幻听了。”
说完她拉开门，转身就跑！
“砰！”
门被狠狠地关上，她此刻肾上腺素飙升，电梯按键都不敢摸，直接就从安全通道往楼下冲！
薄底拖鞋跑在硬质地面上着实不适合，有好几次鞋都差点跑掉了，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把拖鞋踢掉了。轻飘飘的薄底拖鞋从楼梯的缝隙中掉了下去，没有一点声音，两片无声无息的白色羽毛就这么被吞没在了黑暗中。
脚步声巨大而又急促，在空荡荡的楼道内回荡盘旋着，像一只宣告死亡即将来临的乌鸦，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要踩住她的脚后跟。
那躲在厕所门背后的人终于跟上了，瓦而不敢回头看那人，只觉得它的步伐似乎比自己的心跳还要快。
五楼是多么漫长的路程。
眼见终于跑到了第一层，她很激动地从中间平台上跳下来，依靠着惯性，几乎是直接把门撞开了。
然而，见到眼前的景象，她傻眼了。
眼前景色辽阔，各种牛鬼蛇神造型各异的高楼，它们摩肩接踵地勾搭在一起，粼粼的玻璃就像那只眼睛一样，望向她，闪着寒光。
这哪里是代表着平安与希望的第一层？这明明是代表着绝望与死路的天台！
她几乎是绝望地转过身来，一直紧跟在身后的那人也慢慢从黑暗中显露出了自己的面孔。
头颅微微偏向了有头发的那一边，两条手臂很有节奏地在身子两侧摆动，下半身的四条腿也不疾不徐地行走着，透露出一股猫抓老鼠一样的、玩耍一般的优雅姿态。
见到真容她反而不那么怕了，血往脑袋上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怒气。横竖活不成，她现在只恨没从厨房带把菜刀出来，两条胳膊四条腿，她怎么着也得剁一条下来。
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没用，她悄悄把双手背到身后，操作着光滑的触摸屏，想要拨打号码求救。明明是再容易不过的操作，此刻她却急出了满头的汗。
“你是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那人并不回答她，只是一边咯咯笑一边走近她，瓦而也只得跟着一起后退。
很快就退无可退了，她心一横，把自己背后的手机拿出来看。
谁知眼前一花，立马眼前的人就掐着她的脖子压在护栏上，想要将她丢下楼去。
瓦而左手的指甲死死掐着眼前人的胳膊，她只感觉这人的肉坚硬冰冷，不像活人一样柔软。指甲已经掐进去好几寸，连手指也陷进去了不少，这人胳膊上居然没流出一丝血。
她面色涨得紫红，眼白上爆出了无数红血丝，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努力看向右手的手机，结果眼前一黑，几乎要被直接气死。本以为至少能求个救，没想到点进了那个三无APP，此刻正在非常悠闲地播放摇一摇跳转广告。
“贴心推荐，你想要的商品正在特价：原味鸡翅烧烤冷冻......”
“除非你跟我一起跳到阴曹地府！”她心想。
同时铆足了力气，闭眼咬牙，五指就如嵌在这幅钢筋铁骨身上一般。
见此，那怪物张着巨眼，手臂用力，顿时瓦而就感觉身前仿佛有七八个人，一齐用力，想要将自己掼下楼去。
指甲的攻击力太小了，无论怎么挣扎，在怪物巨大的力量面前丝毫不起作用，这不是一个人类该有的力量。
瓦而看到了墨蓝的天空与浑浊的云，它们与高楼头顶的尖刺、扰民的反光玻璃、围着绿布的脚手架一起，从自己的头顶，疯狂涌向自己的脚底。
那怪物也下来了！
她是真的想发出尖叫了，将要被肉饼砸成肉饼，她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想活过。
而下一刻，她脖子一松，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那个怪物消失了。
咳了许久才慢慢平静下来，脸上的高温也逐渐消失了。她拿起手机，这个警她一定要报。
要不是真的有什么脏东西，要不就是她真的精神有病了。
这么想着，她就原地站着，左右开弓抽了自己两巴掌，脑袋震得嗡嗡的，她确认自己精神明明很正常。
拿起手机，却发现手机并没有跳转到购买平台，而是在那个APP的个人信息页面之上。
她退出页面，开始报警。但一次又一次，按下拨号键后，手机都会跳进那个纯黑APP里，停留在个人信息页面上。
不信邪，又试了一次，还是论坛APP个人信息页面。
闪烁着的消息通知分外显眼。
她起初注册账号，也只是因为想喷人，根本没有发多余的东西，所以干净的页面一览无余，闪烁着的消息通知分外显眼。
她扶着栏杆爬起来，嵌着碎肉的指甲轻轻点开了消息通知。
“祝贺玩家ware不发音，恭喜您成功守卫擂台，您目前的账户等级为：1。礼包已随邮件发至个人账户，您可在此处选择点击查看。游戏主体将在您所在的世界展开，资源正在加载中，玩家请稍后。”
她继续点击消息通知，超链接跳转到了一个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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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也不再是诱人的冷冻鸡翅，而是换成了一张非常熟悉的人像。那张照片她很熟悉，那人的脸她也并不陌生，甚至记得很清楚，毕竟是不久前放大仔仔细细每一个角都看过，并且差点将她弄死的。
她把配图与手机里的存图仔细比对，才发现配图与存图几乎完全一样，只是少了镜子的反光。
天台的冷风吹过，她打了一个喷嚏：“你在看着镜子里的谁？是我吧。”
瓦而坐着电梯去楼底下捡拖鞋，到了一楼才发现安全通道锁着。
“真缺德。”她想起上次群里吐槽说一楼监控什么时候修还是在昨天，想着反正也没人发现自己，于是脑子一热就直接踹开了门。
她忘了自己没穿鞋了，简直要疼得大叫，但是又好面子，强忍着不发出声，憋得脸色都扭曲了。很容易在一堆杂物里找到了自己的两只拖鞋，她犹豫了一下自己现在这个脚底板适不适合直接穿，毕竟穿鞋一小会儿，洗鞋几十分钟。
想了想还是穿上了，万一光脚拎着两只鞋子，路上却遇见认识的人，这就尴尬了。要知道熟人总是会闪现般出现在你最邋遢的时候。
走之前还不忘拍下安全通道的杂物，她要举报这里存在消防隐患。
“嘿！瓦而！早上好啊！”
正蹲在自家门口的瓦而精神一凛，她尴尬地站起身来，和对面的人打招呼。
“你好啊。”
詹航康本想关门，此刻见到瓦而停下了动作。他扶着自己家的门，惊喜道：“好巧啊，刚出门就遇见了你。你蹲在这儿干什么呢？”
瓦而心想“真倒霉，要你管”，但还是说：“我早上出门透透气，忘带钥匙了。现在在等开锁师傅。”
詹航康“哦”了一声，道：“你要不先来我家坐坐？外面多冷啊。”蹲在这儿看着怪可怜的。
“不冷，师傅马上就来了。”
詹航康转身回屋，倒了一杯热水，端着纸杯又拿了一条毯子：“你先披一下吧，现在都十一月了，容易感冒。”
瓦而接过纸杯，道了声谢，同时拒绝了毯子：“谢谢谢谢，不过毯子就不用了，我身体好着呢，好多年都没生过病了。”
詹航康没有办法，转身走了。
瓦而见电梯门合上，就把热水倒了，纸杯扔进垃圾桶里。
谁能保证她喝下去的是什么？吃下去的是什么？
她现在脑子一片混沌，只有低温才能保证她高热的大脑持续运转。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人真的是“詹航康”吗？
她点开上司的聊天框，说要请个假。发完信息后也没心情玩手机了就抱着膝盖，蹲在一边看师傅开门。
“师傅，还有多久啊？”
“快了快了。”
开锁师傅擦了擦头上的汗，被她幽幽的眼神盯得毛毛的，感觉她脑子可能不正常，手里工具动得飞快。
“好了。”
瓦而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边点开手机边说：“我转给你吧。”
师傅点点头，无意间一瞟，惊讶地说：“姑娘你这手机电池不错啊，现在电量还是100呢。什么牌子的？”
她瞥了一眼电量，心里疯狂地计算从拔下充电线到现在过去了多久、经过了多少事，但表面上还是面不改色地说：“国产的，不过这部我用了好几年了，听说最近出了新款。”
师傅点了点头：“果然是遥遥领先啊。”
瓦而疑惑地看了看师傅的神色，觉得应该是友军。
回到家里关上门，她先冲了冲澡，鞋子就直接丢到盆里泡着，顺便倒点洗衣粉进去，差不多得了。
擦干净后窝在床上，那个原本纯黑的图标上此刻却显示着一个白色的“1”。黑底白字，“看起来怪不吉利的”，她小声嘟囔。
犹豫了一下没点进去，而是打开了购物平台，这几天大促，东西都比较便宜，她想着要按照备忘录里的东西一样样买过去。但是现在又实在懒得动弹，于是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瓦而生病了，显然她的身板并没有嘴那么硬。
睡了一整天之后，她烧得昏天黑地，整个人勉强爬起来倒了点水喝，然后从衣柜里找出并套上厚厚的衣服。
秋衣秋裤棉外套，帽子围巾大口罩。
照了照镜子，软趴趴的，嗯，看起来像是一条萎靡的得了病的疯狗。
她几乎把自己裹得连妈都认不出来，才放心去小区边的药店买点退烧药。
“瓦而！好巧啊！又遇见你了！”
真不巧，怎么又是你。
她在转身前深吸了口气，然后长长叹出，并不怎么想和这种一开口就带了好多个感叹号的人交流，尤其是现在自己这么丧的时候。
这会让她有一种感觉，就是自己的能量都被这种热情的E人偷走了。
“好巧啊，”瓦而用力地挤着眼睛，让自己口罩之上的眼睛看起来充满笑意，“又遇见你了，詹航康。”
“你这是生病了吗？”詹航康看着瓦而手里的塑料袋，上面很明显地印着绿色的“康泰大药房”的字样。
她心想：明知故问。你都看到了还有什么问的必要吗？同时悄悄把脸埋在围巾里翻了个白眼。
詹航康只能看见她埋在围巾里点头，然后瓮声瓮气地说：“嗯。你离我远点，我怕传染给你。”
他说：“你等我一下。”然后跑开了。
瓦而歪着头看他跑远，跑到正在卖烤地瓜的那里，然后又拿着两个滚烫的、冒着热气的烤地瓜跑过来。
这一刻瓦而开始反思：我是不是向他借过钱，但是失忆了？还是我其实是皇甫雄的亲孙女？
等到他跑到她跟前，把两个地瓜都塞给她的时候，她很笃定地想：好吧，我应该确实是皇甫雄的亲孙女。
她没有再拒绝，通常来说一个人在生病的状态下是很难拒绝别人的善意的。
吃了东西吃了药之后，她明显感觉有点力气了。
点开那个“1”的APP，发现摇一摇广告跳转换了个词。
“每晚8点，6折限量抢。疯狂购物季，与你相伴。”
等了五秒之后，她点开个人主页，点开“我的背包”，里面躺着一张卡片，卡片可以正反面查看，写着广告词且配着图片的是正面，她翻到反面。
技能：多嘴多舌多手多脚，当你受到伤害后，可选择对象转移伤害。
一星技能：聚光猎奇，当你受到伤害后，进行反击，可以锁定伤害来源。
二星技能：有效沟通，当你受到伤害后，进行反击，可以吞噬伤害来源。
已经吞噬数量：6
瓦而看着技能介绍，心里产生了大胆的想法：我能用这张牌吗？如果可以吞噬所有伤害来源，那岂不是能直接肉身成圣原地飞升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拿过一板药片，撕下两片薄薄的铝箔包装，捏在一起，直接就往虎口上划去。娇嫩的皮肤很快沁出一丝血，她并不在意，满怀期待地刷新着页面。结果直到伤口愈合了，什么事儿也都没能发生。
“好吧，就当是买干脆面赠送的电子卡牌了。”她瞄了一下，很精准地把铝箔片投进垃圾桶里。
退出背包页面，点进设置查看，才发现分类里有一个“战斗设置”。
点进去排在最前面的就是技能加点，最上面是她期待已久的自己的技能。
“技能：摇一摇看广告，广告时间内行动可以跳转到安全空间。”
下面有个小字注释：“此技能使用者无法使用收纳卡牌。摇一摇看广告，看了等于买了，做电子富婆，享赛博人生。”
她的嘴嗫嚅了两下，但心里始终比较乐观：虽然不清楚这哪儿来的游戏，但没准我升完级也就能用了呢。
她又点进个人设置，被迎面而来的“脑力0体力0技能0”给震慑到了。
虽然这三者之上都有加号表示可以升级，但她还是隐隐觉得那三个大鸭蛋在很明目张胆地在嘲笑自己。
“过分了啊，说别人是废物四肢就算了，怎么还骂人头脑简单呢。”
左下角的点数显示是7个，瓦而寻思了一下，觉得自己体力也还算够用，相比这个她更想看看加点在技能和脑力之上会有什么效果。
她小心翼翼地给脑力上点了两个，生怕点偏了，体力一个都没匀，剩下五个一股脑全点到技能上去了。
结果脑力还是0，还好技能已经变成了1。
加点完毕后，她从垃圾桶里把锡箔纸捡回来，幸好里边没什么垃圾。
她又试了两三次手机，看了四五条广告，割了七八次虎口，结果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退钱！”她双手扼住手机，故作凶狠道：“你给我全都吐出来！”
她退了出去，点击右下角的耳机图标，寻找客服。
这个APP非常简陋，除了黑就是白，除了白就是黑，唯一有颜色的是玩家们标出的高亮彩色发言，饱和度还非常高，看得人眼睛要瞎了。
客服的头像倒是有点颜色，是一只大金毛。
智能客服：“您好，您的专属智能客服为您服务。”
瓦而：“我要人工客服，给我转接。”
智能客服：“好的。：）”
立马大金毛头像变了一个人类头像，只是这个头像是黑白的，看着很奇怪。
人工客服：“您好，您的专属人工客服为您服务。”
“你们这是什么游戏啊？是外星人搞的吗？那个怪物又是什么？”
“可以这样说，为了避免骚乱，玩家请不要告诉其他人哦。目前我们只挑了一小批人进行测试，需要大家的保密。”
“你们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直接拉我进入游戏，而且我差点被你们的游戏整死了，这到底是什么鬼游戏，你们怎么给玩家解释与合理的保障？而且根本没有勾选同意恐血的选项，真不怕有人去网信办举报揭发？你们有版号吗？哦，我明白了，怪不得这么多广告，用来盈利是吧。而且是外星人的话更要上报了。”
人工客服迟疑了两秒：“你上报也没用的，这不属于那边管辖了。其实玩家在现实中已经死亡，只要通关就能够复活，玩家不知道这件事吗？”
现在轮到瓦而迟疑了：“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确实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的，难道是晚上玩手机熬太晚了？
怪不得最近总感觉心率有点高，心跳得人慌慌的。
瓦而：“好吧...那如果你是我的专属客服，你能换个头像吗？所以鬼的本质其实是外星人？”
人工客服选择性地回答：“为什么要换头像呢？尊敬的玩家。”
不知道是不是瓦而的错觉，她总觉得人工客服的脸隐隐有了变化，现在看上去感觉虽然不至于令人发毛，但也不太舒服。
是眼睛大了点？脸又窄长了一点？还是嘴角微笑的弧度更僵硬了一点？
并不是它长得不像是活人的样子，这个头像在人类中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漂亮英俊，而是那种神情非常奇怪。瓦而内心有点疑惑，明明刚刚看上去还没什么。
非要描述这种感觉就是，活猪看见整只同类被烤架串起，然后同类的油脂被旺盛的柴火烤得滴下来的感觉，温暖的木炭与油脂的香气间却隐隐约约充满了死亡的臭味。
虽然猪本身可能会觉得很香。
不过她很擅长说服自己：现在AI技术很火，用真人碎片合成头像的情况也很多，尊重祝福每个人的兴趣爱好。
瓦而：“给我换个绿的头像吧，比较护眼。说实话你这个黑白的不太吉利，我本来两只脚都在棺材里了，你这是感觉要把我立刻送走了。你不这么觉得吗？”
人工客服：......
过了十秒，人工客服换上了一只绿色的像素风格史莱姆：“如您所愿，尊敬的玩家。”
瓦而满意了，她询问客服：“我的技能到底升级在哪里了？”
客服回复：“玩家请不要急躁，随意打开一个APP，您就可以发现不同。”
瓦而随手点了一个，结果跳出来一个摇一摇广告，她迫不及待地跟着倒计时一起倒数：“6,5,4,3,2,1，好了。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把屏幕切回智能客服客服那：“什么都没有啊？到底升级在......”
打到一半，她沉默了，全部删了重新编辑：“不会是给摇一摇广告的时间加了一秒吧？”
人工客服：“：）”
人工客服回以了一个智能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