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雅间朱窗半开,沁来浴室里有几分冷意。
已过子时,歧镇白日风大,夜风更加微寒。
“君侯今夜到底想干什么?这与大师兄又有何干,君侯气我恼我,便罚我一人罢了,左右青儿不过一介奴婢,大师兄未惹你,君侯扯他作何?”
董明玉闭紧双眼,心里升起种无力感。
萧衡听着这话,心里越发憋闷,猛地一口气堵在胸口。
她一口一句大师兄叫的真亲切。
“你真以为本侯不敢拿你如何?本侯不似那人光明磊落,行端坐直,你不过本侯身边一个小奴仆,本侯拿你如何便如何。”
萧衡斥喝出声,脸上覆了一层寒霜,宽肩窄腰欺身朝她压去。
他看也不看她,极其粗鲁的扯去她的衣裳。
“这是你自找的。”
董明玉只见眼前黑了。
萧衡突然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拽着她的衣裳。
她满脸惊恐。
“君侯。”
“君侯……你干什么?”
董明玉沙哑出声,惧怕的轻喘息,“你放过我………不要。”
她唇微微颤抖,挥着拳头不管不顾的打在萧衡身上。
他这般,又让她想起了他让她侍寝那一夜。
还有,肃王强迫她的那晚。
轰地一声。
屈辱,恐惧,不甘,一下涌上董明玉的心头。
她想不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她做错了什么?
难道都是因为她是卑微的奴婢,命如蝼蚁。还是因为她这副漂亮的皮相?
萧衡没有停下,任她大小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一边疯狂的朝她脸上、额上撕咬,一边粗鲁扯去她的外衫,还想要更进一步。
他觉得自己大抵是被她魔怔了,她以前那样对他,他那么恨她,自己为什么要一次次的对她心慈手软?
董明玉感觉他的愤怒,他用力撕咬自己脸上,颈上的温度。
她被惊到。
她从未如此害怕过他,但这次,她真的怕了。
“君侯……你放开我……放开……”
董明玉声音沙哑,颤抖着声。
不知何时,脸上早已泪流满面,她使出全身的力气地打他、踢他,根本不敢停歇。
仍是如此,也没有阻止心狠的萧衡收手。
她内心的惶恐,震惊,屈辱,都在无形的传染。
她很绝望,绝望的要死。
她被逼到了绝路,不断挣扎推他,打他,可萧衡习武、力大无穷,男女间力量本就悬殊,她发现自己压根就阻止不了萧衡不顾一切地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萧衡!不要让我恨你。”
董明玉一动不动,抓紧浴桶边缘,她抬起头来,红着眼睛看着他,好看的凤眸里充斥着悲伤,还有恨意。
萧衡一怔,这是继四年后,她头一回叫他萧衡。
萧衡斜眼淡定的看了她一眼,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叫他君侯,而是直接叫他的名字。
这一声萧衡,让他想起许多许多苍山过去的回忆,和她的点点滴滴。那些恨意淬骨,刀刀锋利,一下又一下的凌迟着他,让他痛不欲生。
她一直在往前走,只有他,频频回头,次次回眸,一次又一次的下意识找她。
拍。
没等萧衡反应过来,董明玉再也忍不住,伸出白嫩嫩的手,啪地一声,一巴掌朝他抻了过去。
非常响亮清脆的巴掌打在萧衡的脸上。
董明玉抬起头,红着眼眶看着他,挽着领口的衣服紧紧抱住双臂,“为什么要这样,就算是一颗棋子,就算是身份卑微的奴隶,但我不是玩物,我也是一个人啊……”
白雾如纱幔隔在两人周围,董明玉依稀见萧衡天人之姿的英挺潇洒的脸,顿时就红了大半,肉眼可见的疼。
萧衡不由的愣了,抬手摸了摸脸颊,而后他微微睁大色泽浅灰的眼,他扫了一眼眼前的人,嘴角不可控制的抽了抽,有几分不可置信。
他抻出舌抿了抿嘴角,强压下下身的那种膨胀之感。
硬生生憋忍着想要将她揉成一团吞进腹里的那股欲望。
水珠从他长至腰的头发顺流而下,狷狂粗野的后背透出小麦色泽。
萧衡身高匕尺,宽背窄腰,精壮有力。相较之下,董明玉在他跟前实在娇弱。
萧衡终于从她身上起身,仰靠在木捅上。
只是脸上寒意凛凛,将她的小手捏在手里。
他斜着眼道,“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你打的人是谁吗?”
萧衡脸色难看。
敢扇他巴掌,她是第一人。
他也清醒了几分,一颗原本狂躁、翻腾不休的心也归于平静。
“松手!”
“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
“君侯想明白了,我要是死了,没有人再做你手里的棋子,也没有人和你一起去江州查案了。”
董明玉越想越气,喘着气。
她怒喝着,“青儿做错了什么,君侯欺我辱我至此。”
她脸上的恨意没了,红了眼眶,有的只有咬牙切齿的绝决。
她只觉得心里破了一个洞,哗啦啦的疼。
咚咚咚。
外间,敲门声响起。
“姑娘!姑娘!姑娘!里面……君侯他……你……没事吧?”
是无忧的声音。
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到了嘴边,却只剩一句关心她的话。
“滚。”
萧衡大喝一声。
“君侯息怒,无忧听到了姑娘的叫声,实在有些担忧过来看看!”
董明玉看了一眼眼神沉郁的萧衡。
当然不敢开门叫无忧闯进来救她,便只能压下哭腔,故作轻松平常的艰难开口。
“无忧!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担心。是我手笨,不小心打落了东西,惹君侯生气。你先下去吧,君侯要沐浴了,我等君侯沐浴完毕就好了。”
董明玉不知道无忧信没信,听得外头安静了片刻,才听门外的无忧开口:“那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记得和我说。”
萧衡定定的看着她,董明玉深吸一口气,连忙问答:“好,明早还要动身去江州城,你快去睡吧。”
得了这话,门外的脚步声才离去。
董明玉恢复了一些力气,想了想,放下了心,她不敢想,无忧若是进了这门,萧衡会不会让她活着再离开?
“君侯!到了此时还不放手吗?”
萧衡捏着不放,气笑了,“放手?敢直呼本侯的姓,连本侯都敢打,谁给你的胆子,你知不知道以前对本侯不敬的那些人,下场都怎么样了?”
董明玉愣了愣,头发湿透,大半个身体都陷入在水里,粉白色的衣裙凌乱不堪,水花飞溅在地上,只是她都浑然不觉。
她闭上眼睛,水珠顺着眉眼而下,自己也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就这样打了萧衡。
萧衡是谁,他不是寻常人。
他是镇北侯,陛下宠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君侯。
下场都怎么样了?她自然清楚知晓。
平常令旁人闻风丧胆,千方百计敬着、巴结的镇北侯,今夜就这样被自个儿给扇了。
她也害怕过,萧衡万一会立刻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抛尸荒野了。
在黑河战役中,萧衡冷血无情活埋了敌军三千人。
程野说过,萧衡对于冒犯他的人,从来都是刀起刀落,人头滚落,尸骨无存。
萧衡生性残忍,经年驻守边疆,带兵打战。他的手上沾过许多血,沾过成百上千人的血。
可是又能怎么样。这样的委屈绝望,除了这样,她还能做什么呢?
她如何要强,也只是一个姑娘家啊,让她像一个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她做不到,也不肯屈就。
萧衡视她为棋子,但她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
不是一个玩意儿,更不是他萧衡的玩物。
她读过书,受到过有平等的思想,亲眼窥见过了世界人人平等的太平盛世。怎能甘困院巷任人摆弄,由那些高高在上、握有权势的人来定她的贵贱。
“要打要杀,君侯给个痛快。”
董明玉说完,狠狠转过脸去。
他眼里包含着清泪,似乎是被他给吓的。
浴桶太小,董明玉躲闪不及,打他的右手被他抓住了去,原先挣了挣,这一下她干脆不挣扎了。
萧衡常年习武,她不过一个弱女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本侯要是想杀你,你百罪难消,早就死在了诏狱,不费任何吹灰之力,不然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和本侯叫板吗?”
萧衡见她泪光闪烁,姿态楚楚,脸上的冷意消了几分。
“别哭了,本侯没想过杀你。”
萧衡修长的背在浴桶里挺的笔直,眉眼俱冷。
整个人丰神俊郎又透着几分与生俱来上位者的压迫与高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董明玉身上只剩下一件雪白里衣。
外衫先前被萧衡撕下来后泡在水里,此时乱七八糟的飘浮在水上。
她头衣凌乱,狼狈不堪。
容颜生的再貌美佳人,此刻也犹如一只娇小的落汤鸡。
反观萧衡这个人面兽心似的悍匪,却依然保持着英冠楚楚,气度逼人。
他的气质优雅,落在董明玉眼中却是可恨极了,瞧着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厌烦。
他是不是有病,萧衡他是不是有病!
“那青儿是不是还得跪下来,感谢君侯的不杀之恩了。”
萧衡静静地看着她,什么话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