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上身裸露，下身只着一条白色亵裤，从水池里站起来，阴笑道：“别挣扎了，你是跑不掉的。若是乖乖听话，委身于本王，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突如期来的一只大手，又一次将她拉入水中……
“哈哈哈！你不是很喜欢逃跑吗，现在怎么不跑了？”肃王一双大手掐着她的后颈，把她的整个头按压至水池里。
董明玉挣扎着，双手在水里不断扑腾，窒息感传来，肚子里喝了好多水。本能的求生欲，使她想要浮出水面呼吸。
“贱人，竟还敢拿萧衡来威胁本王，你以为他萧衡记得住他府里，有你这样一个血统低贱的婢女吗？”
肃王疯了一样，用力按压着她的头，享受着将人玩弄于股掌的乐趣，她越是挣扎，他笑得越发大声。
董明玉内心绝望，疯子，他是疯子。
最后，她再也无力抗拒，心中对死亡的恐惧油然而生，绝望的感受到一点点在水里窒息到死亡的过程。
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了萧衡，要是四年前，萧衡肯定会来救她。
他以前那么喜欢她，一定不会让她这般受人折磨的。
过去的记忆片段在头脑中疯狂啃食她，令她开心的，令她痛苦的，许多片段甚至是董明玉早已忘却的。
浮生若梦，场景瞬息万变，董明玉看到了一幕景象：少年的萧衡躺在桂花树上，似在睡觉，树下一位身着桃粉色衣裙的明艳少女抓着一块小石头，朝他扔去，明艳少女反复说道：“喂！快下来，我的桂花树快要被你压折了。”
一身白衣的萧衡有着少年般的青涩和俊俏，他翻了个身，冰灰色的眼睛缓缓睁开，看向她，慵懒道：“摇摇，一颗桂花也值得你这般担心？”
“你这是什么语气，这颗桂花是我亲手栽种下的，现在好不容易开花了，我留着做挂花糕的。”
少女插着柳腰，千娇百媚，但脸色不是很好看。
萧衡从树上一跃而下，牵起她的小手， “桂花糕有什么好吃的，走！二师兄带你下山去，你想吃什么，想要都行，跟不跟我去？”
少女脸色好看了些，低下莹白的脖颈，但还是板着脸，“你要请我要吃螃蟹清羹，桃花酥，桂花汤，东坡豆腐，笋鸡鹅，我还要喝荔枝酒，米酒……”
“这么多你吃得完嘛，罢了，都依你。”萧衡低头笑了一笑。
少女也笑了，一双眼睛明亮的看向他：“呵，这还差不多。”
小师弟的声音远远的闪现其中，“我要告诉师傅师娘去，二师兄又带小师妹下山鬼混去了。”
“滚！” 萧衡冷冷道，“你要是去了，敢日我将你那见不得人的小秘密说出去。”
……
多么平静美好的日子，然而，那样的日子终究是过去了。
她这一路走来，很艰难，很艰难，但还是挺过来了，难道，今日就这样白白的死了吗？
董明玉脑海想着想着萧衡，鼻子一酸，心里一阵刺痛，她眼睛闭了闭，一滴眼泪融入到水中，消失不见。
萧衡，我死了，你应当开心才是……
她怆然一笑。
慢慢地，董明玉脑袋眩晕交错，耳边再也听不到肃王咒骂的声音，一切声音都离她远去。她的冰凉的双手，无意识地从水里垂了下去。
怦怦，怦怦。
董明玉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董明玉……，本侯允许你死了吗，你给本侯醒过来。”
董明玉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恍然间，她隐约听到萧衡在叫她，由远到近，由模糊到清楚。
董明玉缓缓睁开眼睛，她苦涩一笑，她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映入眼帘的人居然是萧衡的俊俏的脸。
“摇摇！”
这下董明玉听清了，真的是萧衡的声音。
摇摇……
这是她的闺中小名儿，除了母亲叫她，就只余萧衡这般叫她了。
自从母亲难产去世，萧衡与她绝裂后。这世上，便再无人唤她这个小名了。
“好疼，我好疼。”董明玉断续续的一句话，咳了好多水。
她躺在萧衡怀里，静静的看了他好久，直到真的确定不是幻觉后，她才肆无忌惮的无声地哭泣。
“我、我以为我在做梦，梦见了以前在苍山的事情，还以为我要死在这肮脏的地方。这里那么冷，那么疼！。”董明玉看着他冰灰色的眼睛，眼泪顺着眼睫流下来。
萧衡没有说话。
见她九死一生虚弱只剩半条命，好像她脸上唯一的血色，只剩眉眉那粒朱砂上。
“萧衡！你，竟敢为了一个贱婢，废了本王的腿，本王与你誓不两立。”
肃王的脸色惨白，满地都是血，鲜血淋漓。
他狼狈的从池中爬上来，眼睛里面迸发火光，似要吃人。
灯火一闪，董明玉侧脸屏住了呼吸，不由一滞。
她看到了水池边狂吐鲜血的肃王，肃王的大腿上血淋淋地插着……萧衡帖身佩戴的长剑。
他废了肃王的腿，若圣上怪罪，她不敢想后果。
虽然她恨不得手刃肃王。
董明玉握紧了拳头，抿紧了嘴角，声音低不可闻，“我，我是不是快死了？”
“有本侯在，你不会有任何事。”
萧衡沉着脸，看着她，面色很差的抱着她纤瘦的身子，他就这样说出了这句话。
董明玉想伸手去触碰他的眼睛，缓缓地伸手抚过他的额角，抚过他的眉骨，碰到他长长的睫毛时微微颤抖，仿佛抚过她这一生颠沛流离的二十年。
她看着他，勾起唇角灿烂一笑。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什么，她在他幽深的眼里，非但没有看到厌恶，反而看到了一丝怜惜。
萧衡眉眼清寒，目光幽深的望向她的凤眸，“你忍耐一下，本侯带你回府。”
“咳咳咳……好，咳咳咳……离开、离开这里……”董明玉哽咽的点头，声音忍不住颤抖。
她的眼睛瞬时变得唤散起来，手腕从空中垂落下来，整个人失去意识，陷入了昏迷。
萧衡看她苍白的脸许久许久。
他隐忍着克制着心中的无名情绪，轻轻地拦腰抱起她纤细单薄的身子，往外走去。
“竖子大胆妄为！本王是皇室亲王，陛下是不会饶恕你的。”
“你以为你能护得了她一世，这个贱奴害得本王失去一条腿，本王将来定杀了她，叫她生不如死哈哈哈。”
肃王一长串的厉声长喝，脸红脖子粗地抱着血流不止的右腿，疯狂的大笑起来。
萧衡脚步一顿，他黑色的身影缓缓转过身。
“呵，杀了她？让她生不如死？凭你？”
黑暗中，烛火明明灭灭。
余光照在萧衡的凌厉的脸上，他陡然朝肃王走过去，冰凉对望着肃王，一字一顿寒声道：“本侯都没有动的人，你也敢动？”
他一手撑着下巴思考，“那本侯就得想一想，怎样才能让你开不了口，动不了手。”
“你配，你也敢？不过一个侯爷，本王可是亲王，是大夏的王爷，是陛下的亲兄弟。”
“哦，你觉得本侯不敢吗，”
肃王色如死灰，心里咯噔一声！
他瞬间瘫坐在了地上，“萧衡，你要对本王做什么？”
萧衡冷冷笑了一声，抽出他腿上的长剑，“本侯多年在边疆征战沙场，杀过的人比你吃的饭还多。你觉得本侯有什么不敢的？”
只见他抬剑落下！
“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又一阵地惨听声刺穿整个肃王府上空。
肃王府的侍卫丫鬟闻声跑过来。
只见王爷的门外十几个嬷嬷，侍卫躺在血水里。
一个满手是血的男人抱着一个红衣女子从王爷的房间里出来。
所有人侍卫皆丫鬟无人敢阻拦，全部退却之甬道两旁看他们离开。
萧衡轻轻的抱着人穿过着长长的甬道，一步步走出肃王府。
灯火摇曳，照在他身后，将他的影子拦得很长。
黑夜是那样漫长。
大夏历十七年十一月十一，是个令肃王府的人无法忘记的日子。那一天，整日夜夜笙歌的肃王被镇北侯萧衡砍去了一双手，割去了舌头，成为了一个废人。
陛下听闻大怒，所有人以为陛下要将镇北侯杀了替肃王泄恨之时，却仅仅是罚了他一个月的俸禄，禁足了他一个月不许出府。
消息一出，群臣哗然，天子竟纵他到了这个地步！
镇北侯萧衡在朝野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传闻日甚，在朝堂上的地位如日中天。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竟无人敢得罪。
十一月二十一，董明玉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早上，大雪封门，漫天银装。
董明玉一睁开眼睛，就有丫鬟立马跑过来喂她喝参汤，“我的姑奶奶，青儿，你可算是醒了。”
“咳咳咳。”董明玉脸色苍的从床榻上坐起来，看着丫鬟询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你昏迷了十几日。”
董明玉点点头，若有所思，“那么久了。”
丫鬟扶着她躺下，“再躺会儿，你这伤的太重了，切不可受寒。”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烟儿，是君侯吩咐我来照顾你的。”
傍晚的时候，蓉姐儿来了桃花小苑！
见到她醒了，蓉姐儿开心的跳起来，“青儿姐姐！也不枉我日盼夜盼，你可终于醒了。”
蓉姐姐是个小话唠，董明玉躺在床上，安静的听她讲她昏迷时发生的事情。
比如，肃王如今成了废物，整日坐轮倚，闭门不出，也不再纵情声色，总算消停了十一日，萧衡被陛下禁足府里一个月……
董明玉躺在床榻上安下心来，幸好，陛下没有责怪，否则龙颜大怒，后果不堪设想。
有一件事，实在是想不明白。
事关皇家颜面，为什么陛下会容忍肃王成了一个废人，就这样轻飘飘的放过了她和萧衡？
她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事，实在怪异，她得查清楚其中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