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皇子

    雪越发下大了起来,侍卫忙给萧衡出来撑伞,迎他入府。

    萧衡转过身来,斜着眼看董明玉。

    她站在风雪里双手捂着嘴咳嗽,雪落在她发间,她的脸和鼻子都冻的通红。

    “青儿!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萧衡低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董明玉看过去,只见萧衡面色难看,“给本侯准备衣服,本侯要更衣。”

    董明玉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暗骂萧衡不是人,脸上却也只能维持着微笑走过去,规规矩矩的替他准备衣服。

    谁让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君侯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有牢牢抱住萧衡的大腿,才能让弟弟和祖母平安的活下来。

    …

    松山院书房。

    董明玉站在门外,等萧衡更衣出来后,她叩首在地。

    “君侯!我想今天去大理寺诏看我父亲一眼,请君侯恩准。”

    董明玉说完,就仰头想看看萧衡的反应。不过,她在见到他的时候,微微睁大眼,略微失神。

    只见萧衡身材高挑,宽肩窄腰,一身宽大的玄衣襟袍似掩盖不了他壮硕的胸肌,鸦羽般的乌黑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上。

    通身都散发着矜贵气,眼神带着几分疏离。

    帝都百姓有一言,“镇北侯萧二,姿容出众,惊为天人。”

    世人果然诚不欺我,她不得不承认,她第一次在苍山初见萧衡之时,也曾被萧衡的惊为天人的美色惊叹过。

    世间的俊俏美男,她也见过不少,大师兄清冷硬朗,太子殿下温润如玉,她的兄长俊俏无双,楼大将军玉树临风、放肆不羁。

    可她一生从未见过有人能像萧衡一样,有精致的五官,矜贵中带着三分疏离,优雅中带着几分渗透到骨子里的冷血,令人心驰神往,又不敢靠近……

    萧衡初到苍山时,话少,性子古怪,武功高强,没人敢接近他,除了她不怕死的去招惹他。

    一开始,苍山的所有人都在猜测他是钟鸣鼎食家的贵公子,非富即贵。可后来萧衡的穿着打扮打消了他们的念头。毕竟,帝都没有哪家的贵公子会整天穿粗布麻衣,没有一点金银傍身?

    董明玉壮着胆子细细打量萧衡的脸,萧衡的这张脸比大部分的女子都要好看许多,连她自己有时候和萧衡待久了,都会感到自惭形秽。

    萧衡眼神如利剑般凌厉,不答反问,“你是想去诏狱问他江州库银失窃案的事情?”

    她心里自知瞒不过他,进诏狱这事,还得靠萧衡帮忙,反正她也没想过要瞒他,她眨了眨眼睛,坚定的点点头道:“君侯英明!奴婢是有这个想法,君侯觉得可否?”

    萧衡如玉竹般,骨节分明的手的轻轻从腰上拿出一块青绿色的玉佩连带着一张小纸条递给她。

    萧衡眸光沉沉,狭长的眸子落在她身上,“陛下开恩,宰相府的重罪暂缓,延至三个月后重审。速去速回!”

    他留下一句清薄寡淡的声音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进了书房!

    董明玉一边张开纸条,一边嘴角微微上扬,看完后有些激动,抬头冲萧衡的背影展颜一笑,“青儿谢过君侯!”

    …

    大理寺诏狱。

    董明玉因为手持镇北侯的帖身玉佩,于是畅通无阻的进了诏狱的门。这是她第二次进大理寺诏狱的门,第一次是以罪臣之女的身份,而这一次她是以镇北侯府上奴婢的身份。

    诏狱终年暗淡无光,只有少许烛光,她屏着气走过长长的甬道,甬道两边关押的都是江州银库失窃一案的关联官员。

    数月前,先皇年迈,没熬过这个冬天,驾崩西去。发大丧期间,大夏王朝更新换代,景王刘业登基,重振朝纲。

    帝都人心惶惶,辗转难眠,经过一个月的腥风血雨后,新帝提拨了许多人才,也贬谪问责了许多江州银库失窃案的官员。

    那时候,帝都遍地都是罪臣。

    大理寺诏狱关押的罪臣也是近年来最多的一次。

    董明玉脑海飞快运转着,直到狱卒带到走到她父亲董昌的狱门前。

    “姑娘说完话快些出来吧。”

    董明玉向狱卒小哥道了声谢!

    她凑近到昏暗的狱门中央,依稀见到了他的父亲,以前权力如日中天的宰相大人。

    董昌颓然的苟着背,靠在墙上,他全身上下只有一件单薄的囚衣,好似已经穿了好几十天,乌黑乌黑的,看起脏极了。

    这幅样子,谁能联想到他曾经是盛极一时的宰相大人,先皇跟前的红人……

    董明玉出声唤了一句,“父亲!”

    董昌听到女声,肩膀一僵,缓缓抬起他苍老的脸庞,瞳孔放大,“明玉!明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去岭南的路上了吗?”

    明玉怎么会在这里?

    董昌死沉的目光有了一丝光亮,于是他一边从地上着急忙慌的起来,走至铁门前,眼睛充斥着红血丝,“明玉,你祖母呢,兄长和阿姐和其余的女眷呢?”

    董昌激动的嘴唇微抖,本该流放岭南的女儿,却突然出现在了大理寺诏狱中,外头是发生了什么他知道的变故吗?

    董明玉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短短数月,他已然双鬓白发,好似个老人。

    “父亲!我今日来,是有要紧事于你说,不能多作逗留,就长话短说了。”

    她冷淡的看着父亲冻得发红的手指,声音温言道,“女儿此次来见你,是冒着生命危险,也事关我们家的生死存亡。女儿有三个问题想问父亲,你一定要如实相告。不然……谁也救不了我们家,董家必亡!”

    董昌维持着往日的镇定,声音嘶哑,“好好好。你说你说!爹爹听着。”

    董明玉见着他这副模样觉得讽刺。

    她的这个父亲啊,在外权势滔天,为人八面玲珑,他眼中只有利益,只有儿子,当得一句无情无义。他从前可从未像现在这般对她有过好脸色,对她百依百顺。

    书主原主可是到死,也没有得到父亲的一丝认可和疼爱。

    大夏国宰相大人董昌,先皇在世时,他是高高在上的权臣,朝堂上没人敢得罪他,对他趋炎附势。

    如今,王朝更新换代,他成了阶下囚,人人皆对他落井下石。

    对于这个名存实亡的父亲,董明玉心中说不怨恨是假的,她不是圣人,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要不是他的宠妾灭妻,母亲也不会被人害死。

    作为一个父亲,他是失败的,作为人夫,他更是不配!

    原先,她的计划是不救宰相府,她要趁这个机会报仇雪恨的,可是她不能。

    她可以心狠手辣,可以让继母和她女儿董知微下地狱,让宰相府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可是宰相府没了,祖母和弟弟也得死,她永远都得当奴隶,永无翻身之日。况且,其他人是无辜的,她不能为了报仇,让别人也跟着牺牲陪葬。母亲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她杀红了眼,牵连无辜之人。

    所以啊,不管她有多么的不甘心,多么的恨那些人,多么的想报仇雪恨,她都得救宰相府。只有宰相府在的一天,她将来才能有条后路可走。

    真是可笑又可恨!

    她竟然要违着心,亲手救害死她母亲的凶手。

    她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死死掐着自己柔嫩的掌心,既然如此,那她将来便只能退而求次……一个一个的送他们下地狱了。

    “第一个问题,江州银库失窃的事,你仔细回想一下有没有怀疑的人?”

    董昌迟疑了。

    “父亲若此时还要隐瞒?既然如此,那女儿也无力回天了。”董明玉放下狠话,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董昌立马出声阻止:明玉!为父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

    “那个人,你是对付不了的。”

    他的双手从门缝里伸出,态度极好,生怕一个惹她不高兴,不管不顾的走了。

    “是谁?父亲到是说呀。”

    董明玉深吸一口气,冷漠而专注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依她看,江州这事儿,这里面的水太混了,现在看他父亲的反应,应该比她想的还要复杂万分。

    董昌目光凝滞在她脸上,说:“为父怀疑的人,是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从小就阴险狡诈,野心勃勃。他妄想将太子殿下取而代之,成为东宫之主。奈何他生母出身卑微,陛下也不喜他,于是一直暗暗在朝中拉帮结派,蠢蠢欲动。

    “他以前找过为父,想游说为父和他为伍,但是……”

    “你拒绝他了?”

    “是。被为父拒绝后,他就气急败坏离开了宰相府,于是得不到为父这个盟友,便一心要拔了宰相府这颗刺,以防将来成为他上位道路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诏狱内外都很安静,静得只闻呼吸声。董明玉凝视着狱侧摇曳的烛火,答道:“三皇子刘翊,我自会去见见他。”

    董昌目光如炬,对她的这句话有些动容。

    任凭他在朝堂上如何的沉静自稳,看着这个自己曾经从未放过眼里……在府里毫无存在感的女儿,突然发现自己快不认识这个女儿了。

    他像第一天才认识她,开始发自内心的正视她的话。

    以前真是大错特错了,竟天真的以为她和她娘亲一样性子软弱无能,空有一幅美貌……

    董明玉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定会儿神,继续说:“第二个问题了。二叔是不是董氏子孙,按理说,他在宰相府危难之际,应施于援手才是,可他却为了自己的青云路,半分不顾念亲情血缘,眼睁睁看着祖母受罪,在陛下面前状告你意图贪污江州银两,是嫌宰相府祸事不够大,嫌父亲死的不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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