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茹茹正在溪边闭目养神。
好不惬意。
眼前突然洒下一片黑影。
“孩子不带，工作又不做，躲在这里休息？”
周茹茹本就清醒着。低沉又好听的男声响起后，她马上知道谁来了。
“葛总让我来度假的，你管得着。”
她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将衣服挡在脸上，头向一边撇去。
谢谦来到她身边：“想笑就笑吧，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吧。”
那条朋友圈，姜太公钓鱼之意太明显。不就是发给他看的吗？
现在他来了。
周茹茹一把扯下脸上的衣服，像是要证明给他看。
“我没笑。”
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眨眨眼：“你来做什么？”
谢谦被气笑：“我来做什么？我抛下公司一堆事，开车两个小时，也来这里度假，你相信吗？”
周茹茹转身要走。背对谢谦那一刻开始，笑得比山花灿烂。
谢谦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斑驳的树荫间。
在野外，周茹茹特地穿了一件蓝色的短款T恤，下半身是宽松的牛仔裤。细长的脖颈裸露在漏进来的阳光中，照得她青春洋溢。
谢谦从后方看着她，目光灼热。
一眼万年太长。六年，正好。
“我那天回家了，听奶奶讲了我小时候的事。”周茹茹说，“我的过去，都补齐了。”
溪水清澈见底，汩汩流淌。
“我脑海中储存的记忆，竟然是别人告诉我的。看来这里是彻底罢工了。”她指指脑袋，“还好，奶奶、冯律师、你，都是信得过的人，你们不会骗我的。”
身后长时间的静默，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待看到谢谦就在她身后，没离开过，翩然一笑：“你怎么不说话，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我就想这样看着你，听你说说话。你的过去都补齐了，我的还没有。”
他神情严肃，眼神带有一丝渴望，走向周茹茹。
周茹茹也很配合地转身望向他。
所有的一切都刚刚好。
手机响了一声。
周茹茹低头拿出手机，很快回复之后，又是一声响。
谢谦问：“有急事？”
“算是吧。我刚被拉入一个班级群，群主在询问大家什么时候线下聚会。”
“什么群？”
周茹茹从手机里抬头：“班级群，我被J大的录取了。”
“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还要线下聚会？安不安全？”
“开学以后就是同学了，我们提前见一面而已，怎么会不安全。”
“你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线下聚会，不是喝酒就是唱歌，你一个人去，会出事的。”
“能出什么事？那么努力考上J大，就是为了骗一个女生？你想多了。”
周茹茹越是不当一回事，谢谦越是着急。
“我也是J大的，我怎么不知道。”
周茹茹捂着嘴笑：“原来你考大学就是为了泡妞的。”
她已经走进房间，朝门外的谢谦挥挥手，正要把门关上时，谢谦闯进来。
“不行，你还是退群。”谢谦一把抢过周茹茹的手机。
“你还我！”
谢谦将手举高，周茹茹根本够不到。她跳起来落下，尝试几次都无果。
谢谦已经找到退出群聊的地方。
“谢谦，你无理取闹！”
她将谢谦推倒在沙发上，趴上他身，又去够手机。
她的身体向前伸展，胸口略过谢谦的面庞。
谢谦闻到一阵清香，挠得鼻子痒痒的。他是男人，体型、力量都在她之上，如果执意不给她，周茹茹再是机灵也还是拿不到。
但此时此刻，他的心都快化了。
他不再为难她。
周茹茹拿到手机，意识到这个姿势太暧昧，马上就要起身。不料谢谦将她的一只手抓住。
见她的另一只手意欲反抗，他又用手抓住。
“要去聚会可以，除非以我女朋友的身份去。”
周茹茹趴在他身上，却被他牢牢禁锢着： “你放开我。”
“我当时就不该放开你……”谢谦的语气突然软下来。
“你要去读书了，你会忘了我吗？”
此刻，两人挨得那么近，胸膛紧紧贴在一起。周茹茹靠手肘支撑，再往下一点，就会触碰到彼此的睫毛。
“怎么会，我们孩子都有了。”
“我们之间，仅仅是靠孩子在维系吗？”
他的眼神，饱含着委屈，周茹茹不忍直视。
“说真的，我到现在都没有原谅你。但是，不原谅，也是可以在一起的。”声音越来越轻。当她回过神，已经被谢谦反身抵在下。
“你再说一遍。”
两人位置变换，谢谦微妙地将距离拉近。
他们是曾经的恋人，有着最亲密的关系。□□的接触轻而易举让他们找回曾经的感觉，肌肤本能地升温。
周茹茹的手无处安放，只能傻傻地护在胸前，将他推开。
但根本撼动不了男性的绝对力量。
“哪有这样逼人家的……”
谢谦似乎喜欢上了以这样的视角看着她，他温柔地说：“其实，我应该给你时间，让你习惯有我的生活，心甘情愿地接受我。但你要去J大了，我没有办法继续等下去了。”
“无论我做什么，你要原谅我——”
他要做什么！
周茹茹来不及思考，他的吻如同暴雨般打在她的脸上。被他吻过的每一寸肌肤，都烫得火辣。
感觉到身下的人始终在反抗，谢谦微微离开她：“难道你心里，没有我吗？”
周茹茹听到砰砰跳动的声音，杂乱又有力，她分不清是谁的心跳。
她要怎么回答。
她该怎么回答。
她的心里，怎么会没有他。
她就跟他一样，从六年前的初见开始，心里都被彼此填满。这六年间，有人想忘了对方，有人已经忘了对方，可就犹如一杯水和一杯沙，混合在一起后，哪怕失手跌落，沙子依旧是湿的，水依旧混合着颗粒。
他们的爱是渗透到骨子里去的。
周茹茹没有回答，但她放弃了挣扎。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谢谦毫不犹豫地欺身压了上去。
*
露台外，山雀落在栏杆上。
屋内，帘幔在动。
听到动静的山雀机敏地飞走。
谢谦对男女之事接触得早，一直很理智，从不逞能。
他们的第一次，也是他引导她，慢慢跟上他的节奏。
而现在，他破天荒，一次次失态。
或许是为了一解这些年的相思，又或许是为了更原始的目的，他要在她身上标下烙印。
他的动作逐渐大了些。
后来甚至打开全部灯源，将她拉到试衣镜面前……
*
电动窗帘缓缓拉开。
屋外已经暗了下来。
谢谦将挂在他脖子上的细白手臂，轻轻放回被窝里。
身边的人嘟哝一声，手臂又缠上他的脖子。
他俯下身，贴在周茹茹耳边：“乖，我去开个会，就在旁边。你再睡会儿。”
周茹茹还没有醒，但就像听懂了一样，乖乖往被子里缩了缩。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去。
因为事后，谢谦感到分外舒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坐到笔记本前，雷厉风行迅速解决公务，再来到卧室，周茹茹已经起来，穿了他的衣服在露台上吹风。
“睡够了吗？”
“现在睡那么久，晚上还要不要睡了。”她笑嘻嘻的，带着一点鼻音。
谢谦走过去，从后面拥着她，轻轻软软的触感：“不睡了。”他将头靠上她的肩。
“晚上不睡觉，你要做什么？”她扭过头看向他，两人笑得一样坏。
“其实这样挺好的。”周茹茹又说。
“你要是喜欢，我们多待几天。”
“我是说，这里。”周茹茹指指脑袋，“以前的事忘了就忘了吧，曾经那个周玉川，去陪她的爸爸妈妈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周茹茹。”
“以前的谢谦也去陪你们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豆豆的爸爸，周茹茹的男人。”
“你又没有失忆。”
“茹茹，不是失忆才跟过去说再见的。我们每个人，都在以各种方式，和过去的自己告别，不是吗？不要把失忆，当作人生的污点，也不是变回周玉川，才是你生活的目的。”
一阵风吹来，满山翠竹摇曳。
“你说的没错。夕阳那么美丽，空气那么新鲜，过好当下才是最好的安排。”周茹茹情绪顿时高涨。
山间晚风带来微凉，谢谦下意识将她抱紧，顺势在她身上蹭啊蹭。
“你的皮带硌到我啦。”周茹茹说，她低头看去，才发觉是触觉欺骗了她。
因为开会的缘故，谢谦上半身穿着衬衫打着领带，下半身拍不到的地方，则是休闲裤，哪来的什么皮带。
谢谦毫不回避身体的变化。
“那你重新帮我系一下？”
周茹茹心里也很期盼。她羞耻地点了点头，就将头埋进谢谦怀里。
门铃不适时宜地响了起来。
“我叫的晚餐，机器人送餐。”
两人相拥在一起，嘴就像是粘在一起，一路亲吻着过去。
开门时谢谦的衬衫已经全部敞开，胸部腹部都是紧实的肌肉。
随着大门被缓缓拉开，两人喘着粗气看向门外。
“爸爸妈妈！”稚嫩的孩童声音响起，谢寅马上蒙住豆豆的眼睛。
谢谦和周茹茹以光速分开。谢谦在门后整理衣服，周茹茹抱起豆豆。
“你们怎么来了？”
谢寅将妈妈包、奶粉、绘本，就像扔手榴弹，一样样投掷到房间里。
“我投降，我认输，我管不了你们儿子。还以为你们在忙公事，原来是在度蜜月。自己生的自己带吧，我走了。”
豆豆走进房间第一件事，脱了鞋子到床上跳来跳去。
这原本是被谢谦明令禁止的。他看看周茹茹笑眯眯地给他鼓掌，无奈地摇摇头。
二人世界这才多久，就被打破了。
周茹茹看着谢谦丧气的样子，更是笑得岔了气。
她拉着谢谦来到床边：“我们一人抓着他一只手，来玩抛豆豆的游戏。”
豆豆边跳边喊：“好耶好耶！”
隔壁的小情侣趴在墙头张望许久，这是在干什么，玩得挺野。
最终，谢谦扛不住母子二人的请求，加入他们一起闹。到最后，他才是玩得最疯癫的那一个。
*
时间倒退六年。
J大图书馆。
周玉川捧着书，站在门口长长的台阶上，看着来往的学生。
谢谦总算出现。
“你去做什么了，等你很久啦。”
“铛铛铛铛！”谢谦从身后拿出两张门票。
“音乐节的门票？你要带我去？”周玉川兴奋地欢呼。
谢谦马上又将门票藏到身后：“等我等得值不值？”
“太值了。”周玉川将手伸到谢谦身后，将门票抢过来欣赏着。
“等你的时候，我也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
“不告诉你。”
“说啊，别吊我胃口，求求你了，快说啊……”
周玉川离开的时候，图书馆的某一面墙壁角落，多了一行字。
【这辈子就谈这一次恋爱了哦。一生漫长，又好短暂，可我遇到了你。我爱你这件事，岁月不忘。】
【——周玉川想对谢谦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