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醒

    滴答…

    滴答…滴答…

    鲜红的血越流越细小,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溅起粘稠的一片黑褐色。

    姜唯躺在地上,像只砧板上被杀的鱼,她大口喘着粗气,失血导致她手脚越发冰凉,可她的脑子越发清醒冷静。

    眼前像是推开一扇大门,里面有无数绳索,她分不清,也理不明白,千万条线紧紧缠绕着她,挣脱不了

    “承安山…”

    “姜怡然…”

    姜唯喃喃念道。

    替姜怡然上承安山这个问题,本身是个死局。

    不论姜唯的意愿,她必定是要上的。区别就是被刺一剑屈辱躺着上山,还是被威胁屈辱走着上山。

    而上承安山之后的区别也是一样,早死晚死而已。

    所以啊…

    姜唯蹙眉仰视,疼痛让她涌出大块大块的泪珠,连伤害她的陌生人都看不清。

    她已明了,现在的她根本不会死!

    想明白这点的姜唯陡然觉得好笑,泪眼模糊中,她抚摸到了腹部的长剑。

    这是一把好剑,一击致命的好剑。

    对她而言是,对周明旭而言也是。

    姜唯需要健全的身体,需要自保的修为,需要灵石,需要法器。她要拥有足够长的时间,来思考她如何在承安山更长远的生存问题。

    姜唯需要得到周明旭他们的帮助。

    半晌,姜唯发出引诱。

    一声叹息:“周长老,你输了,你是杀不死我的。”

    “你想试试?”周明旭冷笑一声。

    “你不会让我死的。毕竟,你也不忍心让姜怡然去承安山吧。”

    周明旭用力一刺,妄想用武力让姜唯屈服。

    “你觉得非你不可?”

    “当然。你需要我的命替姜怡然上承安山,不然你和姜怡然这么两个人大忙人又何必亲自来寻我。我是独一无二的,不是吗?”姜唯掌握了火种,她笑得愉悦。

    “周长老,起誓吧…”

    “我就答应去替姜怡然去承安山。”

    千千万万的绳子缠绕就缠绕吧,只需要致命的火苗,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

    当然,唯一的缺点就是要忍受住烈火的灼烧。

    小心玩火自焚。

    人为了活命是总能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姜唯握剑的双手血肉模糊,讥讽嘲笑周明旭的无能。

    “我生死的决定权是在我的手上,永远都是。”

    她用力瞄准了自己的心脏刺下。

    向死而生。

    周明旭惊慌失措的表情,想要强硬掰着姜唯的嘴巴要塞入生血养骨的千金丹药。

    姜唯紧咬牙关,在弥留之际,在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了周明旭阴沉着脸,嘴一张一合。

    姜唯轻轻笑了。

    她赌赢了。

    周明旭他们需要她活着。

    毕竟,她是姜怡然独一无二的影子,她就是姜怡然的命。

    所以满足她的一切的需求吧。

    狂风卷着料峭寒意和片片落叶疯狂翻涌,姜唯将挡住视线的长发并到耳后,望着眼前奇特的景致。

    在她眼前是一座的是峻岭高山,一边银装素裹,一边绿意盎然,生硬地把冬夏两个节节拼凑在了一起。

    建筑其上的宫殿端庄典雅,此时灼灼光芒,替万物渡上了一成金黄,如仙境一般。

    “好了,该你兑现你的承诺了。”

    周明旭冷着一张俊脸说到。他发狠的目光盯着姜唯,无情的催促。

    此刻,他们在承安山脚下。

    姜唯在问天宗舒舒服服的休养了半月有余,她胸口的重伤和身上旧伤基本上已经痊愈,她不经感叹周明旭和姜怡然真不愧为小说男女主。

    灵石人脉资源样样不缺,就姜唯这枯败的身子,养在大药缸里,生生调理好了。

    要不是已经到了上承安山前几天她才醒,事态紧急,不得不发,姜唯相信她一定不会这么容易轻松地得到自己所要之物。

    为了得到报酬,总要付出代价嘛。

    姜唯笑着举起三根手指,一手摸心,做出承诺:“我自愿代替姜怡然上承安山。”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周明旭阴沉的脸稍微转晴了一点点。

    姜怡然点点头,把储存袋丢给姜唯。

    三人沉默着走了一柱香时间,看到远处黑压压一片时,姜唯就听到身后姜怡然的声音。

    “只要你安分守己呆在承安山,往日一切都一笔勾销。”

    同时,周明旭也加入其中。

    “我看你已经是金丹修士,就不需要我再一一举例失誓后,入魔惨死的下场了吧。”

    这压迫满满的告诫之话,哪怕姜唯她看不到周明旭的表情,也可想他此刻的姿态是如何的高傲冷漠。

    “我发过誓,我自当遵守。”姜唯平淡说,已经来承安山的入口。

    从人潮中方挤出来的是一个清瘦的青年,他一手持笔,一手拿花名册,快步跑来。

    青年把写了姜怡然名字的花名册递给姜唯。“签字。”

    姜唯凝视半晌,转头望向她身后的姜怡然和周明旭,突然起了一点坏心思,她指着姜怡然的手上象征她的清光剑,说:

    “把我的清光剑给我吧。”

    周明旭依旧一张冰块脸,但从他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的拳头,姜唯猜这人气疯了。

    倒是姜怡然修养不错,她抬眸瞧了姜唯一眼,嘴角带笑地把长剑递给她。

    姜怡然原是有些生气,但一想到上了承安山之后,姜唯也活不长了,一把佩剑当作她的陪葬品,她还是给的起。

    “如果这就是你发泄不想上承安山的坏情绪,我能理解。”

    姜唯:“……”

    妈的,无语死了。

    姜唯才不是稀罕这所谓的什么名剑,她就是想恶心恶心他们俩。

    见效果不佳,姜唯也算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别看现在师徒文都写烂了,但在修仙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才是正常,这可是禁忌之恋。

    现阶段的两人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让其他人发现,姜唯她决定自己爽一把,在上“姜怡然”三个字旁边按上红色手印,她轻蔑一笑,打量了他们一眼。

    “我有些好奇,你们不是师徒吗?可以在一起吗?”

    留下惊天巨雷后,姜唯她头也不回地进入了承安山。

    姜唯是准备上承安山生活一段时间的。

    一是因为现在承安山还算安全,所谓的神明正在沉睡。

    反倒是她在山下,无论躲在任何地方,姜唯生怕半夜醒来床边站着一个冷酷无情的周明旭,拿着剑准备要抹她脖子。

    二是这修仙世界极其看重誓言。

    不论是笔墨立下双方的的约定,或是花前月下两人的承诺。姜唯是用道心发过誓言的,失约就要做好了被心魔终生的折磨准备。

    三也最重要的一点,姜唯准备神明告状。

    熬过三个月,神明就醒来,姜唯将两人调包之事捅出去,再跑路。

    绝不能让他们问天宗开心地吃香喝辣,她凄惨地啃窝窝头。

    雪下得很大,风也很急。

    宋应在承安山之中已走了很久,以他的实力,两天两夜的时间还未赶到目的地,足以说明问题。

    他被困住了。

    一轮弯月高悬白日,更显的周围白茫茫大地一片,刺得宋应眼睛发疼,他半眯着眼盯着自己衣角的红色放松眼睛。

    狂风呼啸而来,往宋应的四肢白骸里灌。

    他早就金丹修为,一般的寒气哪能入体,可偏偏这山上的暴雪风霜极为锋利。

    极寒入骨,吞噬血.肉,宋应越是用灵气驱逐,越是能感受到肌肤下包裹的□□被一把把巨锤敲打敲烂,短刀剁碎成泥的痛楚。

    宋应引灵气全身流转,忍耐痛苦,继续前行。

    在不知道走了多久后,宋应终于陡峭险峻的山峰出发现一座覆盖皑皑白雪的和乐殿。

    屋檐边伫立的起飞姿势各不相同的仙鹤,用寸金的宁关玉石堆砌而成的宫殿,镌刻出鸟兽纹墙壁纹样。

    整座宫殿在日光照射下更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琉璃质感的美感。

    宋应仔细观察一番,只觉奢华。

    正在感叹之余,一位面带僵硬笑容的人悄然走到宋应的身边,生硬问到:“问天宗宋应?”

    宋应在风雪中站得端正笔直,陡然听到人的呼唤,他心中一颤,牢记掌门的叮嘱瞬间低头,余光瞥到对面人腰间系着一块洁白无瑕的玉牌,下端还坠着小巧精致的银铃铛。

    他点头,轻声说:“是,仙侍大人。”

    乖顺地跟随其后进入偏殿。

    寂寥无声的偏殿内,骨架和四柱是用无坚不摧的京光铁打造的,本就显得如冰块质感般的冰凉坚固。

    再加上从未关的门口有泠冽的风雪吹拂寒冷进来,弥漫寒意。

    宋应一言不发,乖乖按照仙侍按照上山排列的顺序,低头站在空洞的正厅角落位置。

    用余光撇见与她一起进入承安山的修行者,有认识的,和不认识的。

    众人各怀心事,无人寒暄交涉。

    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危险环境内,无人敢涉嫌,游走于生死,皆选择最为安全的方法。

    嘘,再安静一些。

    不要把神明吵醒了。

    就在此刻,宫殿外门传来仙侍的僵硬的走路声,一步一步越来越响。“这边,跟紧我。”

    随即,一声宛如玉敲银盘的银铃明媚少女声线,裹着冷意送到无声的大殿内,传至众人耳畔。

    “好的,谢谢。”

    有资格上承安山的人,他们身份都是不低的,见识眼界,修为境界,也非寻常修行者无法比拟对的。

    可如今听到少女的简单感谢词,他们瞬间仰头,惊悚的目光纷纷皆投向了正殿的方位,隔着冰丝琉璃质感的窗户。

    影影绰绰地倒影出正殿内有一颗冲破束缚,长得粗壮的古树。

    其下,有一人正酣睡。

    众人心跳如鼓,却只有一个想法,千万…

    千万不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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