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一个恐怖故事

    寒露时节,这雨一下就是一个星期。

    雨幕中,岳明月问道:“刚才过去的,开着玛莎拉蒂的那几个,难道就是你们家的?”

    少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2022年10月11日。

    这是我和这个女人相遇的第十九次,我再次请求你这次不要又死的那么早。

    请给我多一点与你接触的时间。

    说实话,她真不想管这事儿,岳明月是个怕麻烦的人,而且她单身惯了,宅家生活里突然冒出个小屁孩儿她是无法接受的。

    而且,今天是为了庆祝终于接到广告做了大餐准备犒劳一下自己,多一个人又要多洗一副碗筷了。

    但看着少年那真挚的表情,岳明月又忍不下心来。

    “为什么找我?”她问。

    小孩儿可爱是可爱,但接近自己的动机得搞清楚,岳明月警惕地看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年,可别用什么“你是我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来糊弄。

    “因为,”少年眼珠子骨碌转,“我逃出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你。”

    “WowWowWow!”岳明月绷不住了,被肉麻地大笑,“看来还是报警吧。”

    少年眼看岳明月又要举起手机,连忙把那颗价值连城的宝石往下水道井盖缝一扔:“你要是把我送走,我就告诉我爸爸涅墨西斯之眼是你扔掉的,然后把你抓起来!”

    少年按住岳明月的肩膀死死盯着她说。

    抱歉了姐姐,我已经失败十八次了,这次我怎么也不会放手了。

    岳明月被他的迷之操作惊呆了,嘴巴张大给惊得能塞得下一个橘子。

    少年急得快哭出来了:“求求你,求求你收留我一下吧,不要送我回去。”

    怎么这么……这么不要脸?

    岳明月无语,真是屁股上剌了一个口子,开了眼了。

    她一路上都在纳闷,这年头为什么总有一些大户人家的孩子不满自己的富裕生活,净干些离家出走的事,老老实实做个大少爷不好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缺任何资源,这种生活是她连做梦都梦不到的。

    钥匙刚插了进孔,小孩儿那一米八的个块突然挡到岳明月前面把她挤走。

    “唉唉唉!你干嘛?”

    少年堵着岳明月,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仿佛这门是豆腐渣做的,一碰就碎。他将头探进去使劲嗅了嗅,这次没有死亡的瓦斯气味。

    岳明月觉得莫名奇妙,才不管他怪异的举止,推开他无视走过,照常换鞋开灯。

    “不能开灯!”少年一把扯过岳明月的胳膊,“会爆炸的!”

    没有瓦斯气味不代表没有泄漏。说完少年又跑到厨房检查煤气阀门。

    长舒一口气。还好,这次是真没泄漏。

    “那小孩,”岳明月早就一路开了灯,从房间里翻出了两条干净的一次性毛巾,“赶快去洗个澡。我在美团上给你买了换洗的衣服,洗完好换上。”

    “我叫冼彦白。”小男孩从厨房走了出来,正式向她介绍自己。

    声音是带着童真的清澈,但面无表情黑色的瞳孔中仿佛存在磁场,下一秒就要将人吸进去。

    岳明月看着他一阵恍惚,这小孩长得挺得劲啊。

    “行,显眼包,赶快去洗澡,别等会儿感冒了。”岳明月摇了摇头,想什么呢,她都二十七八了,早已过了吃嫩草的年纪了。

    等少年再出来的时候,岳明月已经去厨房忙活了。干净的换洗衣服像前十几次一样叠好放在沙发相同的地方,冼彦白轻车熟路地拿过衣服换上。

    视线再一次瞟到茶几上的那个置物架,一串手串像前几次一样挂在架上,之前他就注意到了,但是没有当回事。

    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手串有点问题。

    从前不知道听哪个家里的长辈讲过,千万不能叫醒梦游的人。梦游被叫醒,非死即疯。

    岳明月认为这是迷信,一直当作怪谈来看,直到碰见了那件事。

    与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岳明月是一个阴间作息者,经常大晚上刷视频刷到凌晨一两点。而借宿在她家的小屁孩不同,几乎到点就洗漱完回书房睡觉去了。

    岳明月对这小鬼很满意,谁不喜欢不用操心的乖小孩呢。

    但是最近几天岳明月发现了一件怪事。

    故事的开端是一个晚上。

    这天像无数平常的夜晚,岳明月舒服地躺在床上玩手机,彼时正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突然,不知道为什么,身后的床垫塌了一块,意识到这里时放松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岳明月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门没锁好家里进贼了。

    就这样僵了几秒后,岳明月似乎反应过来什么长呼一口气,长期的独居生活让她忘记了家里还住着一个小孩儿。

    “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是要干……”岳明月翻了个身伸手向前摸去……居然是空的?

    一时摸不着头脑,岳明月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确认,她的枕边确实没人。

    刷视频还刷出幻觉了?

    不过没有想太多,岳明月恢复原先的姿势继续躺着。

    几分钟后,身后的床垫再次塌陷,岳明月肚子里升出一股无名火,抬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向身后的位置拍去。

    “吧唧”一声,人没逮着,手掌却不知道拍到了什么东西,粘乎乎的,隐隐约约还有一股子腥臭味。

    岳明月起身打开床头灯,不看不知道,那竟然是死老鼠的尸体!

    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她掀开被褥,床的另一半全放满了死老鼠,其中挨了岳明月一掌的那只已经被爆头,暗红的血混着粘稠的脑浆喷射出来,到处都是四散乱流的污血。

    现在就是一个很混乱的情况,但岳明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关上灯,再摸索着爬上床,淡定地闭眼冥想。

    绝对,绝对是自己起床方式错了。

    五,四,三,二,一。倒数完毕,岳明月弹跳着下床打开顶灯,当看到一床的密密麻麻后,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妈呀啊啊啊——”岳明月花容失色地尖叫,一路火花带闪电地飞奔了出去,“pia pia”亮起走廊客厅里的所有灯,这才发现玄关的门竟然是开着的!

    门外一片黑黢黢,但还是依稀能辨出门框处蹲着一个少年。

    十月份的夜晚寒气很重。岳明月打了个寒战,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岳明月壮着胆子缓缓靠近,走到鞋柜旁才看清是那个小鬼,正蜷缩在门外,肩头有些轻微的颤抖,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显眼包,我房里的那些好事是你干的?”岳明月伸手戳了戳了他。

    少年并不理会岳明月,耷拉着脑袋轻声呢喃。

    她在他面前蹲下,发现这小鬼压根就没睁开过眼睛,头一下一下地点着,像极了上课时打瞌睡的样子。

    睡得挺香,不会是梦游到这里的吧?顺便还捉了一床老鼠给她?

    这时她忽然注意到小屁孩的手也不安分,指尖不断地在地板砖上划来划去,看不出门道来的以为是在画符。

    这场面实在诡异,但作为小说家,岳明月有记录奇闻诡事的习惯,她还是大胆地举着手机将小屁孩画画的动作录了一部分下来。

    岳明月一边拍脸一边叫唤着他名字:“冼彦白?冼彦白!”

    小孩儿被拍醒,正处于一个很懵的状态,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怎么了?”

    岳明月准备说话,小屁孩兀地鼓起双颊,眉毛皱得跟毛毛虫一样。

    随着“呕”的一声响起,带着死鱼和酸乳酪混合味道的呕吐物无可遏制地从孩子的嘴里喷涌而出,而等岳明月看清那地上的一坨差点没晕死过去。

    吐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未消化的食物,而是一条条白嫩嫩的,鲜活的,努力蠕动着的蛆虫!数量太多以至于堆成了一个小土丘,昏暗中不仔细看的话简直就是一坨做着伸缩运动的白色凸状物。

    再去看冼彦白,无助地跪在地上不停地干呕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难受到似乎想把胃也吐出来,三四条又肥又白的蛆还挂在嘴角上摇摇欲坠。

    情况紧急,打120,抽血,吊针。

    岳明月静静地陪护在小屁孩的身旁,盯着手机里的内容沉默不语。

    智能可视门铃拍到的监控画面很清楚地展示这个小鬼是怎么鬼鬼祟祟地开门出去,又在20分钟后兜着一衣服的死老鼠蹑手蹑脚地回来,最后又折回到门外蹲着画圈圈圆圆。

    她将这一段令人匪夷所思的内容举在他面前反复播放,贴心地加了倍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少年原本因虚弱的而惨白的小脸蛋儿涨得越来越红,语气里满是慌乱:“我不记得我做过这些……而且我……我之前在家里也没有梦游的症状啊。”

    软言软语配上那双小鹿般的眼睛,岳明月有些懊恼刚才自己的做法。小孩儿现在正是身体空虚薄弱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温柔的关心啊。

    见岳明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冼彦白尴尬地咬了一下唇,小声地让人听不清:“对不起姐姐,求你别把我送回去。”

    可爱的简直心都要化了。岳明月连忙将手机熄屏:“怎么会,之前不知道是谁说的,不收留就要让他爸爸来抓我?”

    少年满脸黑线。

    “对了,你当时梦游,还记得梦见了什么吗?”

    冼彦白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细节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是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

    “这样啊……”岳明月回忆起从前,“姐姐我以前经常做噩噩梦,也是记不起细节。”

    小孩儿撅了撅嘴:“那你怎么知道那是噩梦?”

    岳明月瞳孔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黑暗的回忆。

    “因为……梦到了不好的东西。”岳明月轻松地一句话快速带过,鼻头一酸,但还是把鼻涕给硬吸了回去,“hai,梦又不是现实。”

    为表示安慰,她轻轻揽过他的肩膀,伸出手握上他的手。

    冼彦白的眼神微微一滞。柔软的掌心覆在手背上,温柔且温暖。妈妈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可惜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

    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很想抬起岳明月的手,放在脸上轻蹭。原来是这么温暖的感觉。

    这动作怎么觉着怪怪的?岳明月视线望向他,这到底是个十七岁的男孩儿,这样肌肤接触摩擦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自然。

    男女授受不亲,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来。

    另一只手滑过他后背时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又硬又软。岳明月定住了,虽然隔着一层衣服料子,但触感滑腻腻的。

    如临大敌,此刻岳明月的表情比被喂了一嘴蟑螂还难看:“给我看看你的后背。”

    小孩儿面带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因为右手插针不方便脱衣,岳明月打灯从领口察看他的后背。

    灯光一路照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道道血印子。岳明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那是不是错觉,这背像被厉鬼抓过,呲哇拉血的。

    血印子几厘米长,末了连接着的下面爬满了红褐色烂了边的鳞片,岳明月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鬼使神差地伸手进去掏了掏,一抓,一手的鱼鳞,淌下的血珠子一串一串的。

    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真的是鱼鳞!可人的身上怎么会长鱼鳞?

    冼彦白有些郁闷地转过头:“怎么了?”

    “显眼包,你不疼吗?”岳明月把撕下来的鳞片递到他的面前,“你背长的全是这种东西!”

    岳明月的表情实在吓人,好像他的背后真的有这种很恐怖的玩意儿。可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啊。小鬼眨了眨眼睛,自己伸手向后摸去。

    白手进红手出。小鬼将掌心摊开,一片血肉模糊,san值狂掉。

    岳明月仰天合眼,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她简直要疯掉了。

    叫来护士后,先是给少年挂了皮肤科,初步确诊为真菌的大面积感染性溃烂。从病情上,其实是可以在急诊继续留观的,等到床位腾出来再安排就可以了——可现在没有多余的床位。

    但由于冼彦白没有任何痒痛的症状,医生处理了一下,开了几副药,叮嘱大人要监督少年按时冲喝,应该问题不大。

    岳明月坐在一旁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言不发,似乎有什么不愿言明的情绪。

    最好是问题不大。

    岳明月带着小鬼去了一家宾馆打算先过一夜,约好了明天上门清理老鼠和蛆虫的保洁,彼时已凌晨四点,困得灵魂都要出窍了,沾床就睡。

    小孩儿躺在离她十公分不到的地方,专注地凝望着眼前的人。

    “姐姐?”他轻声低语。

    冼彦白缓缓凑近,见女人还是阖着眼,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意思。

    “我一定会攻略成功的。姐姐。”冼彦白喑哑着开口,薄被被顶起,他把她勾了过来,在她鼻尖烙下一吻。

    绷布缠的有些紧,心脏揪了一下。

    黑暗中,岳明月的眼睑反射性动了动,只当是蚊子,瘪了瘪嘴,翻了个身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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