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佑把掉在地上的纸捡起来，过去问，“什么味道的？”

    古忻不知道他听了多少，还有些尴尬，“茉莉花的。”

    “那我尝尝，还得要你帮个忙。”

    古忻从抽屉里取出两个纸杯，重到一块，把茶包撕开放进去，准备去接水。

    姚佑从她手里拿过，“我来吧。”

    “什么忙？”

    “我那边办公室打印机出了点问题，打出来不清晰，借用一下你这边的。”

    古忻指了指窗户方向，“在那边桌子上，你自己用。”

    姚佑打印完，又说了句谢谢，手里还端着那杯花茶，往对面去了。

    古忻呼出口气，再看微信栏，陈绍妈已经把她删了。

    早读结束的铃子一响，廊道逐渐吵闹起来，何周琪和张玲玲一前一后进门，直奔古忻给她们带的早餐。

    张卓宇抱着书慢悠悠最后一个进来。

    何周琪咬了一口麻团，转过去问他，“老张，吃了早饭没，这还有一个麻团匀给你，要不要？”

    张卓宇接过去，看了眼古忻，“古老师，以后再有孙闰那样的在你跟前闹事，你直接就带着来找我，我治他们。”

    班里是个透风墙，这种事情在学生嘴中分分钟传遍。

    古忻嗯了一声，道声好。

    张玲玲被土豆饼噎得慌，八卦之心燃起，水都不赶着喝，“咋了咋了，啥事情，谁欺负古老师了。”

    古忻不想多谈，简单说了一句，“就学生调皮，已经解决了。”

    张卓宇把事情大概说了，完了评价，“这新来的语文老师怕是要成学生的下一个讨论对象了。”

    何周琪吃完麻团，用湿纸巾擦了擦手指，“姚佑干得漂亮，有些学生那是从根子里坏，白白浪费资源还欺软怕硬，就该给他们治服了。”

    张玲玲喝了口水，愤愤不平，“就是，古老师，你就是对他们太温柔了。他们要是对我这样，我早一书扇过去了，爱吹口哨我让他对着班里每个人吹一个小时，我看他的嘴是能有多能吹。”

    古忻调侃，“他们会直接举报的，说体罚他们。”

    张玲玲叹了口气，“唉，说的也是，之前咱们办公室王老师不就是么，明明学生动手打她，她还手就被学生报警了，真是寒心。”

    闲谈间时间过得快，何周琪带上小蜜蜂，调着声音，“现在老师哪还敢管学生。上好咱们的课，对他们尽到责任就行了，挣钱吧打工人，走了。”

    古忻今早是九班的第四节课，路过八班，看见姚佑在里边写着板书，后面听课的老师已经来了很多。

    不知道他上课的时候会不会也是今天看见的那种严肃表情。

    有机会了听堂课去吧，顺便补一篇听课笔记。

    九班的学生整体学习氛围比较好，就是小碎话多，爱接茬爱打听。

    今早的事情几个课间下来已经流传了很多版本，古忻在上面检查着课件。

    班上的几个“情报中心”领头人围着讲台，把她圈在中间，八卦之心呼之欲出。

    没等他们开问，古忻抬起头瞄了他们一眼，“嘴闭上。”

    他们没听。站左边的一个学生说话有点吞音，老是把老师叫成老儿，这会唯他最激动。

    “古老儿古老儿，那个新来的语文老师是你男朋友吗？”

    其他人也趁混七嘴八舌地问。

    “老师老师，你们结婚了吗？”

    “古老师，你们俩谁追的谁啊？”

    古忻没答他们的话，转过身去写板书，“今天抽背前天的知识点，没背下来的人晚自习给我接着背，不准看电影，课代表到时候记名单。”

    九班的学生学习主动性强，作业往往能很快完成，而且历史成绩一直在全级前三。所以古忻定的规矩就是周一守他们自习的时候，只要科目作业都做完，就会放历史类的电影。

    话音一出，那几个站前边一直问的顿时闭嘴，都下去赶紧翻书去了。

    古忻抽查都是随机点一个前面的知识点，不按顺序来，这就要求他们学一课就要牢牢掌握一课，不要抱侥幸心理。

    多话的那几个没逃掉，是这节课的重点提问对象。古忻接着问了好几个问题，答的都还可以，个别几个有点磕磕巴巴的，但总归都是背下来了。

    提问结束，班里都松了口气，今晚的电影保住了。

    放学铃一响，老师再见的见字还飘在教室，人已经跨到了外面的楼梯，吃饭的时候，学生们可以跑出残影。

    古忻拔掉u盘，关完设备，站教室等了一会儿。

    楼道的学生空的差不多的时候，她才从教室出去。

    八班前门口，姚佑和他们组的组长在说些什么，老教师看起来挺高兴，不时拍拍姚佑的肩膀，姚佑回以微笑。

    古忻想，看来公开课的效果还不错。

    组长走了后，姚佑看见古忻，对她招了下手。

    古忻带上教室门，拿着书走过去。

    姚佑问她，“怎么走这么迟？”

    “刚放学那会学生多，挤不过他们。”

    姚佑笑笑，“去食堂吃饭吗？”

    古忻摇摇头，除了早饭，学校食堂的午晚餐她几乎不吃。

    “我去外面吃，正好吃完回家午休。”

    差点忘了，她和自己一样，都在校外住。

    “也好，我这会是饿得不行了，得找个近点的，那我就先去食堂了。”

    古忻点点头，“好。”

    出来的路上在美团上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想吃的，走着看了许久，都快到小区附近了，古忻就随便找了家店。

    店里快餐和米饭都卖，还有关东煮。

    古忻看了眼招牌，去柜台点单，“你好，要一个青椒肉丝拌面，面要一半就行，不要煮得太软。再加一串煮萝卜和一串鱼豆腐。”

    服务员打出票，把单子撤下来递给古忻，“15块5，前面扫码。”

    古忻扫完钱，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这家面馆的生意一般，店铺没有坐满。

    等待的间隙，古忻和常诗溪发着消息，让她对辞职的再考虑考虑，现在找工作比较难。

    常诗溪回复很快，“大爷的，傻x经理啥也不懂还爱指挥人，凌晨一点把人叫过去加班，还没有加班费。养殖场里的家禽都比我活的好。”

    “不用管他，说你你就左耳进右耳出，你工资又不是他给你发。”

    常诗溪发来一个哭哭的表情包，“老古，羡慕你啊，还有寒暑假。我上次请假直接给我扣了两百块，天杀的资本家。”

    古忻其实对她的工作算不上多热爱。应该说，她对很多事情都算不上多热爱，办事拿钱，然后凑合过着现生，不好不坏就行。

    “别羡慕我，都只是打工而已。”

    常诗溪甩过来一句语音，调子拉的老长，“唉，真是干一行恨一行，能不能来个富婆把我包了啊，我不想努力了，我想吃软饭。”

    古忻被她语气逗乐，正要回她，后厨那边叫了她的取餐号。

    “我的饭好了，先不说了。”

    “嗯，你快去吃吧，我也去叫个外卖。”

    拌面煮得刚好，古忻又往里边调了点醋。

    她把头发简单盘了下，就着关东煮开始吃。

    玻璃门上的挂饰叮叮当当响了几声，门外进来一个男人，手里提着两杯杨枝甘露。

    “你好，两份盖浇，一份要黑椒牛柳土豆，一份要虾仁滑蛋。”

    古忻咬断一口面，没了胃口。

    她没有想到，许科会出现在这里。

    面还剩了很多，古忻已经不想在这个店待着了，但是又不忍浪费。

    等许科点完单，坐到位子上，古忻把头发散下来，到柜台边对服务员说，“你好，麻烦给我一个打包盒。”

    “稍等。”

    服务员从柜台出去，从后厨间拿出来一个，递给古忻。

    “谢谢。”

    许科这时接起电话，“对，就在超市对面。喝的我已经买了，你不用买。”

    古忻把面都挑进打包盒，又取了双一次性筷子。

    已经走到门口，发现遮阳伞忘拿了，她又回过身去取。

    恰好许科的取餐号被叫到，他端着餐盘，和古忻正好面对面。

    许科表情也有点惊讶，“古忻？”

    “嗯。”古忻答应一声，已经用完了她所有的耐心，她绕过许科，把遮阳伞放到背包里。

    许科把餐盘放下，到古忻跟前，“我有话跟你说。”

    古忻没理，冷着脸推开他。

    玻璃门的挂饰又一次叮叮当当，古忻走的很快，却没料到许科会追上来。

    他步子迈得快，没几步就追上古忻，抓住她的手腕，“你先听我说。”

    古忻一把甩开他，“滚远点。”

    “陈绍又没和我真的上床，你到底在介意什么？”

    许科皱着眉，先前还算温和的语气转而咄咄逼人起来。“他和你道歉，我也和你道歉，你到底还在拧巴什么？我是真心希望你俩和好。”

    古忻一阵恶心，“等你和陈绍在一起了，也选个过生日的时间。然后看着陈绍和他的朋友在你们房间互相缠着舌头，撕着衣服的时候。你再来给我说，你到底在拧巴什么，介意什么。”

    许科冷笑一声，“我又没真的上了他，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个双。”

    古忻简直要笑出声，合计着最后都要怪于自己吗。

    许科见古忻沉默，越加不饶，“有时候我也想不通，他怎么看上的你。又自卑又懦弱，情绪还敏感的不行，场面话也说不来，还……”

    许科挑了眉，“性冷淡，是吗？陈绍也是对你能憋的住。你以为那天是我主动勾的他吗？我告诉你，恰恰是他，知道他咬我一口说了什么吗？他说终于不是和死鱼接吻了……”

    古忻沉默，盯着许科，猛地一把把盒饭砸到许科头上。

    许科收了笑容，眼神阴鸷，“你别太过火。”

    “过火的是你。”古忻后退几步，站到太阳下，打开遮阳伞，对许科笑了下，“说那些话有什么用，以为我会掉块肉还是掉段眼泪？你比我可怜的多了，许科。”

    许科眼神一变，心下一沉，“你什么意思？”

    古忻将伞往后一移，“你猜，陈绍知道你是AIDS患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