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

    中午的时候盛煜就赶过来了,江祈和店长说明了自己的情况,请了半天假。

    盛煜说:“想吃点什么?我请你。”

    “都可以,我不挑的。”

    让盛煜最头疼的就是请别人吃饭,别人说都行,因为据他的观察,这类人最难伺候。

    两人在商场四楼来回溜达,这一层全是吃的,最后转到第三圈的时候江祈选了自助小火锅。

    火锅店内部是海底主题的餐厅,食物大多也以海鲜为主。最里面的一个位置是在潜水艇外貌的包厢里,江祈一眼就很喜欢,大步向那里走去。

    盛煜在自助区瞥见江祈走的方向,确认之后就开始拿货价上的食物。

    满满一盘,又从饮品柜里拿了江祈最喜欢的白桃味饮料。

    回到包厢盛煜把食物放在桌上,把饮料推给江祈说:“先吃着,快吃完我再去拿。”

    “好,刚刚服务员来问汤底,我就按照之前我们一贯的喜好点了寿喜锅和番茄锅。”

    “OK.”

    江祈选的这个包厢还有一个深蓝色的玻璃门可以拉起来,让坐在里面吃饭的顾客很有安全感,内部也设有暖色的灯光不会显得太过幽暗。

    刺身沾着调料一口下去不会觉得很腥,江祈来吃海鲜最喜欢的就是刺身,每次都要点上一盘。

    这家餐厅也有牛肉片可以拿,肉片被番茄汤底浸透,沾上自制的调料酱一口下去既有肉的鲜美也有番茄的浓香。

    几盘肉片和海鲜下肚,江祈觉得有些腻,“我去拿几盘蔬菜。”

    盛煜说:“要我一起吗?”

    “不用了,就去拿个菜而已,你有要吃的吗?”

    “没有,你看着拿就好。”

    蔬菜区摆着大约不超十种蔬菜,旁边还有果蔬,江祈扫了一圈拿了些白菜和金针菇,路过调料区的时候盛了些香醋和蒜末。

    醋和蒜的搭配,被江祈称为解腻组合,两者搭配食用会让江祈觉得再腻的食物也会变得清淡。

    盛煜这时候已经吃完了,靠着椅背喝这乳酸菌酸奶,“待会就要上课了,怎么不见你的吉他?”

    “我在早上的时候已经放到练习室了。”江祈说。

    有了料汁的搭配,江祈这时候食欲大好,把锅里的能吃的菜全吃了。

    盛煜见她快吃好了,就起身去结账,在门口等她出来。

    饱餐一顿,两人决定步行去练习室,写字楼距离商场并不是很远,路上来往车辆很多,正午的太阳悬挂在空中,惹人燥热。

    这时候江祈就后悔自己早上没带遮阳伞出来,迎面而来的烈阳让她额头沁出了一层汗。

    到练习室的时候,约定好的时间还没到,江祈走到房间前面摆放的课桌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谱子,另一只手打开旁边的柜门拿出吉他。

    这个练习室在房间中央有两排高腿桌子,还有一些高脚椅,房间后面的一面墙被装上了落地镜子,镜子前面也有两把高脚椅。

    江祈往屋子后面走过去,拉出一把椅子坐在上面,被拿出来的谱子本想先练起来,但随后又没了兴致,就自由发挥起来。

    纤细的手指落在琴弦上,弹出一段带着压抑和忧伤的乐曲。

    盛煜作为旁观者去欣赏,觉得自己身处四不见光的地方,可见的范围内是笼子和枷锁。

    每每江祈自由发挥弹奏的时候,乐曲总会如此,据说乐曲家在最初一贯风格之后会有一个突破,找到更为适合自己的风格。

    盛煜开始想江祈突破之后弹奏出来的风格,但最终因为弹奏的乐器不一样放弃了这次的遐想。

    造物者谱写着最后乐段,笼子没了枷锁,光也照了进来。

    盛煜问她:“想不想学学其它的乐器和音律?”

    “想啊,但是我想让吉他的水平先达到应该有的水平,再去练习其它的,不过音律的话,”她思索了一下说:“可以试试,不过不知道好不好听。”

    “那你最想学什么乐器?”

    “钢琴。”

    盛煜听到了这个回答现实愣了一下,然后调整好表情说:“这个是有点难度,不过慢慢来嘛,从最基础的开始。”

    男生的声音在外面喧闹的杂声下显得格外引人注意,楼下的车鸣声仿佛也被隔千里之外。

    这是江祈第一次把自己想要学习钢琴的想法告诉别人,原因就在于这个乐器难以攻克,而她也很久没有在接触过音乐,对于一些节奏感也比较弱了,因此也更不敢说出这个想法。

    她看着盛煜好半天,似乎在认识他之后,她不论做什么,男生都会支持,从不打压,就这样陪着她一年又一年。

    房间里不闷也不热,唯一束暖阳照进练习室,落在中央,而江祈也从盛煜身上移开眼又练起了吉他,但思绪确实放空的。

    她发呆的眼神总会让盛煜觉得一阵失落,因为好像只有在放空无碍的世界里,她才什么都不用担心,也什么都可以不去想。

    那束暖阳就像一层滤镜将两人隔离开来,让女孩散发着忧郁的气息。

    弹奏出来的音节犹如空荡教堂里回响的钟声,哀伤的空灵中带着雪松的冷香。

    盛煜听着她弹奏的声音,思绪不由得飘到了从前……

    当时他们都还在北槐,江祈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便来了南松工作,他们带走了江辰,她就留在了北槐和爷爷奶奶,还有一大家子生活。

    由于两人的爷爷是伯仲之交,所以也算得上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2018年的一个仲夏夜,似乎是晚上八点钟,盛煜正和盛母在客厅里看电视,屏幕上播放着的是一档综艺节目。

    明星的欢声笑语在客厅内充盈。

    电视声音并不大,所以这时候响起的一阵敲门声就显得有些突兀。

    盛母看了一眼电视上面时钟,说:“这么晚了谁来了?”

    她说着便正要起身去开门,被盛煜拦下了,“我去吧。”

    门后的人就是江祈,但此时她的脸上全是泪水,这个样子的江祈让盛煜愣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发问,女孩便带哭腔和激动说:“我爸爸坚持要在我小学毕业之后把我带走,他还把我的乐谱全撕了!”

    盛母在刚刚听见了哭声就连忙走过来,把江祈拉进怀里低声温柔地安慰她。

    当时江祈还没有现在这般没脾气,对一切都是“无所谓”“没关系”的态度,小时候的她就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那句“人不大脾气还不小”就可以形容当时的她。

    自小学毕业之后,江祈真的被带走了,去了南松,那年她十二岁,盛煜十五岁,她一走就是三年,也没再准许碰过音乐。

    这样算来,江祈似乎很久,都没有当时那般脾气了。

    音乐在此终止,不远处手指节骨掷地有声的落在门板上的声音。

    “不好意思小朋友们,路上有点堵,”顾璇卿说:“不过我给你们带了曲奇。”

    她将牛皮纸袋放在了桌子上,袋子里的曲奇香整慢慢地往外爬,“上次我们学习的一些音乐制作的基础技巧,但这次呢我们要更加深入一些,具体的操作还是以上次的那首歌为基础。”

    江祈说:“好的。”

    “OK,”她看见了江祈手中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吉他,说:“据我推断,你的吉他是一直练着的,我也看得出来你弹得不错。”

    江祈被她夸得有些脸红,“是一直在练,不过我不认为这是在我应有的水平。”

    从刚刚开始便一直看着窗外出神的盛煜在这时候开口说了话,“有时候呢,不需要对自己那么严格,只要尽力就好了。”

    顾璇卿也跟着点头,示意赞同。

    “那么我们废话不多说,直接开始吧?”顾璇卿拍拍江祈的肩膀。

    看似平常的动作却让江祈觉得安心。

    琴声响起,练习也拉开了序幕,少女白嫩的手指落在琴弦上,撩动轻抚人心的音乐,好像丝绸般流露眼前。

    江祈也适应了顾璇卿的教学方式——在学生演奏练习的时候,像监考官一样监视着。她现在认为这确实可以帮助她更好的集中注意力,这个行为带来的效果就是每当江祈在家里练习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顾璇卿在监视,从而尽力确保各个音节不出差错。

    练习的声音传满了整个楼层,在这层补习的老师或学生都听到生疏却在不断进步的音乐,保安人员纷纷驻足,似乎这音乐能让他们忘记自己手头的繁忙事务,姑且游离在自己的世界。

    练习室的门从开始便是打开着的,所以音乐的声音也更清楚地传到整个楼层。

    在乐音曼妙的环境下,楼层的另一边却发出了格格不入的声音。

    江万山看着眼前不听他话的女儿江辰气得几乎要吐出血,“你不补习是想要成绩一落千丈吗?那你高中也不要上了吗?跟你姐姐一样上个几乎没有前途的职校吗?”

    听到这话的江辰无力反驳她的父亲,但令人心醉的音乐也平息不了她心中的波澜,因为她不觉得父亲最后一句是错的,她的看法与之相反。

    小时候她最崇拜的就是她姐姐江祈,她觉得江祈似乎有某种魔力,就好像动画片里的小仙女一样,容貌好看又能化解各种难题。

    她当时所认为天大的事情江祈总能有办法解决,直到现在她也仍然觉得姐姐还是那样有魔力,放弃几年的吉他说拾起就有很大的动力再次学习,就算手生也会全力克服。

    所以当江万山说出那句“几乎没有前途”的时候,江辰心里想的却是:才不是呢,江祈一定会前程似锦,即使现在身处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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