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书一路走到教室，发现今天黑板上的课表和自己手上的课表出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郭芃换课了。”萧辞安双眼无神地趴在桌子上，“好不容易等到一节体育课，你说怎么体育老师生病了呢？她就不能让别的班的体育老师代课吗？学校又不止一个体育老师。”
萧辞安不怎么喜欢物理，也不怎么喜欢数学。郭芃换了课，物理正好和数学连在了一起，让她连连惨叫，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顾言书倒是无所谓。
她对所有科目一视同仁，既没有喜欢的，也没有讨厌的。
如果她哪天爆发出像萧辞安那样的情绪，只能是在分数出来了，却比她估分的分数低很多的时候。
想到这，顾言书突然想起自己高一时，她的文科成绩要比理科更好一点。
那是分文理的时候，身边的人看到她选理科，都很诧异，纷纷不理解。
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她寻思自己的理科成绩也并没有很差，不出意外的话第一名肯定绰绰有余了，为什么都那样看着她呢？
另外理科能选的专业貌似更好就业，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她才选了理科。
“没事，被换掉的课还是会还回来的。说不定还会和本该上的体育课一起连着上，这样你就有两节课的时间可以玩了。”顾言书安慰道。
萧辞安听到这话，心情稍微好了点，不再趴在桌子上，而是从抽屉拿出方衡今早刚给她的漫画，偷偷看起来。
顾言书拿出语文书，想起一件事，又问萧辞安：“对了，你那么讨厌物理，为什么还要选择理科？”
“因为我爸和我妈说想让我未来当老师，这样更加稳定一点。虽然我还不知道自己未来想干什么，但我不想当老师。所以我就和他们说了这件事，他们却说我不当老师能干什么。我说你们就不能问问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结果他们变本加厉，说我能有什么梦想，钢琴钢琴学不好，跳舞也学不好，也就文科的成绩还不错，难道整天呆在家里看漫画吃零食这种事也叫梦想吗？当时他们都希望我选文，我听到他们那些话，气不过，就选择了理。”
“学理也能当老师吧。”顾言书说
“是呀。”萧辞安眼里浮现一丝可笑，“我当时只想着反抗他们强加在我身上的要求，忽略了这件事。”
“那你不后悔吗？”
“后悔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也只能为当时的行为付出代价一点点改变。不过，我选理对我来说也是有好处的。”萧辞安翻了一页漫画，“比如我不用再学钢琴和跳舞了，我妈和我爸对我的管制也松了很多。”
顾言书没想到萧辞安会这样想，心境完全和她那张可爱天真的脸不符。
中午时，因为数学老师拖堂，顾言书从教室出来时，看着前方发疯似奔向食堂的学生们，本来是不想跑的，觉得反正跑了也是站在最后面，那还不如不跑。
可不知道是不是终于可以吃到饭，还是今天讨厌的课都已经结束给萧辞安带来的开心，让她精神瞬间恢复，拉起顾言书就拼命往前跑。
结果最后站的位置也没有很前，她俩还是站在很后面。
等到两人都打完饭，食堂几乎快坐满了人。
萧辞安踮脚，视线在食堂里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一个靠近食堂出口的地方。
顾言书以为她是找到了位置，跟着去后，也确实如此，只是那一桌还有姜暮言。
她一看那个位置，刚好还剩下两个，还好巧不巧正对着。
萧辞安一脸尴尬。
她刚才是真的没有看到这里还有这么一群人，她的眼里只有这两个空位呀。
正要离开，方衡站起来，一把将萧辞安按到了他身边的座位上，说：“来都来了，就坐下呗，我看现在这里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坐了。”
萧辞安瞪了方衡一眼，站起来打算离开，就听见顾言书开了口。
“就坐在这里吧，我看也没别的位置了。”顾言书说完，就坐到了姜暮言身边。
他们来的时间比她们早，估计很快就可以走了。
萧辞安悄悄看了对面正在吃饭的姜暮言一眼，对着顾言书点点头，重新坐了下去。
方衡仿佛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继续和她说话：“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提到这个萧辞安心痛，叹了口气，说：“还不是因为老师拖堂，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原因？唉，别说这个了，我现在就想好好吃饭。只有美食，才能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方衡点头，低头开始吃起剩下的饭菜。
桌上持续了几秒的安静，突然，一个坐在方衡身边的男生开口问：“诶，对了，你家那事怎么了？那女人和你爸举办婚礼后，她真带着她女儿住进了你们家？”
话音刚落，周围一圈人的动作都不自觉地一顿，下意识往姜暮言看去。
气氛异常尴尬。
一般的时候，这种话在那几人间提起没事，可今天却是有顾言书和萧辞安两个外人在场。
男生也很快反应过来了，还在想该怎么道歉时，当事人的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像是根本不介意的样子。
他吃了一口饭，才回到：“是呀，我昨天回去的时候看到她了。”
和平常一样的语气，让那个男生放松了下来：“靠，那你以后得多住在你家，不然时间久了，主人又不回家，我看这小妮子和她妈真会当自己是你家的主人。”
“噗嗤。”
那个男生说完后，姜暮言还没开口，顾言书倒是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没想到这种话，她竟然会从一个与姜暮言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口中听到。
明明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却在这种事情中将她和她妈妈编排得像恶人一样，自己倒是可怜了。
“你笑什么？”那个男生问。
顾言书眉眼弯弯，说：“我只是觉得如果姜同学的爸爸很爱姜同学的话，就绝对不会出现你所说的那种情况。不仅不会，还会禁止她们那样想和做。你这么说，就好像姜同学和他的爸爸关系不好，在家里很可怜住在外面的样子，只能用亲生儿子这一点才能压住她们，稳住自己的地位。”
这句话在外人听起来，确实像顾言书在为姜暮言说话的样子。可在姜暮言眼里，这句话反倒像说给他听的，带着一种嘲讽的意味。
他眼底爬上一丝怒意，但看向顾言书那双眼睛时，他就感觉拳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有一种情绪无法释放的无力感。
她是懂如何挑时间扎他的心的。
“抱歉。”那个男孩也反应过来，“姜哥，我说话没过脑子，我没那个意思。”
姜暮言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什么话也没说，端着餐盘离开了座位。
见当事人离开，其他人也立刻跟了上去，那个男生还在不停和姜暮言道歉。
顾言书看着远去的背影，满意地笑了笑。
“其实我觉得姜暮言还挺可怜的。”萧辞安看着那个方向，“我之前在电视上看到过他爸爸的采访，感觉也是非常冷漠的样子，听方衡说他爸爸真的和他关系不怎么好。可能姜暮言有今天这样的性格，也有他爸爸一部分原因吧。”
顾言书认真吃着碗里的饭。
冷漠吗？说起来她还从没亲眼看过姜叔叔冷漠的样子呢。
和萧辞安吃完饭，两个人一起走在午后的微风中，回到了教室。
今天星期五，下午上完三节课后就可以放学回家。
“言书同学，你怎么走那个方向呀？”萧辞安注意到顾言书的动作，问道。
顾言书停住往北门那边走的脚步，想了一会回道：“我突然发现我走那边离我家更近一点。”
“是这样的吗？那好吧。”萧辞安有点失落，要不是有车在外面等着她，她就能和言书同学一起走了。
不过，她们之后也会见面的，所以没事。
“那后天见。”她说。
“好，后天见。”顾言书朝萧辞安挥手告别。
从北门出去，顾言书就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那辆熟悉的车。
她还没有上去，只是看着坐在车里的姜暮言，就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张叔坐在前面，他怎么感觉一天不到的时间过去，少爷和顾小姐间的气氛变得越发奇怪了呢？
他面露纠结，心里真不知道该不该和董事长说。
“你中午是什么意思？”到了目的地，张叔远去，姜暮言两手插兜，开口问身前的人。
顾言书回头，对上姜暮言冷冷的眼神，装傻反问：“什么什么意思？”
“你说的那番话。”
“我只是不想让别人揣测姜叔叔和你的关系而已。”顾言书带着一抹笑，脸上却没有笑意，“更何况，我说错了吗？那个人话里的意思难道不是我说的那样？如果他真的觉得你和姜叔叔关系很好，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姜暮言当然知道，就是知道他才会觉得气愤。
他不需要别人觉得他很可怜，也不需要别人可怜自己。
“你真有这么好心？”姜暮言的心有点动摇，觉得是不是自己当时想错了，顾言书是真的在替他说话？
顾言书的笑容瞬间消失：“我当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