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琅然跟着沈湘鱼练了十多天武,日日都去找步清凌,每次步清凌都不愿见她,倒是梅华越见越频繁。
她也不急,等着步清凌心情好的那日。
“叶琅然!”
这夜,叶琅然正练武,忽然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愣了一下,又从草丛里薅出来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她问。
步清凌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小心翼翼的,还在观察她的神色。
叶琅然一顿,迟疑道:“怎么了?”
步清凌道:“叶琅然,你有没有听说一个事……”
叶琅然开始思索最近去日成峰发生了什么和步清凌有关的事。
但她每次去了就走,梅华想和她说话她也不听,能有什么事?
“什么事?”叶琅然真心发问。
步清凌看她认真,释然一笑,笑嘻嘻地凑过来,“我听说玄行胥每日都在后山受罚,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步清凌瞪大眼,“你早知道?你早知道还不告诉我,这可是报仇的大好时机!”
“你是说趁师兄受罚的时候向他出手吗?”她苦恼,“可是凭我现在的功力,只怕打不过他。”
“谁说了?谁说了?”步清凌着急地左右看看,然后直起身子,“哦!他现在在受罚,我怕他干什么?”
她又连忙去到叶琅然面前,“我可没说要用武力征服他,今日晚上我们去找他,你看我的吧!”
叶琅然有些怀疑。
连密谋都要附在她耳边用她没听见几个字的方式,真的能向玄行胥报仇吗?
“不如我们还是算了吧。”叶琅然真诚地提出建议。
“什么话?什么话?”步清凌这下倒是机敏,“本小姐受人欺负,绝不忍让!”
说到小姐,叶琅然倒想起了那个梅华,迟疑道:“次次找你时,自称梅华的是谁?”
“她?”步清凌柳眉倒竖,“我的仆人罢了,别提她,提起她我就来气!”
叶琅然本来还想问比试结果怎样,看见她这样,咽下了自己的话。
步清凌要见识她御剑的本领,叶琅然轻松带着她上到剑上,前往后山的路上,步清凌恐高,差点掉下去,最后一段还是她们走过去的,步清凌要她答应再也不御剑。
叶琅然为难,忽然听见瀑布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踩水声,她连忙拉着步清凌躲在一块巨石之后。
两人悄悄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大瀑布,奇怪的是瀑布中长着许许多多茂盛的树,它们枝干并不粗壮,神奇的是,它们能够经受住瀑布的冲刷但不断裂。
两人继续看,忽然叶琅然目光一凛,玄行胥从一颗大树后走出来,她们咻地躲在巨石后,步清凌捂住自己的嘴,还帮着叶琅然捂住。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叶琅然听见这脚步声很轻很轻,明显是玄行胥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她们已经躲得够快了,竟然还是被发现了吗?
“树上不能有落叶?我真他妈来一次骂一次,狗规定。”
她们听见玄行胥自顾自地说话,叶琅然疑惑,难道他没有发现她们吗?
忽然一片衣裳翻动声从上面传来,她们更是紧绷身体。
但什么也没发生。
她们试探地探出头去。
只见玄行胥裸着上身在远处瀑布边。
步清凌捂着自己眼睛,“天哪,羞死人了。”
“不能看吗?”叶琅然真诚地问。
“啊?能…吧?”步清凌转过头,手指留着好大的缝。
她忽然一笑,继续看玄行胥。
只见他站了一会儿,忽然踏上一块水中石头,施展轻功飞上瀑布,手横出去,凭空飞出好多雪蝴蝶,撞落许多树叶。
“不是说玄行胥最怕水吗?他怎么敢过来……等一下,看他手上的黄蝴蝶,不是你的吗?”
“啊?”叶琅然定睛一看,看见玄行胥手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黄色东西,应该是她的。
她摸摸自己头发,这个蝴蝶什么时候丢的她都不知道。
这个蝴蝶,还能分身吗?
她们还在说话,玄行胥已经从瀑布上落下来,他又上去几次,瀑布上的叶子只剩绿色的才过来。
步清凌又猛地拉回她,捂着她的嘴。
只听脚步声又近了,又是衣裳翻动之声音,想必是玄行胥在穿衣服。
“嗨——呀——”
她们听见玄行胥叹气,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叹气,面面相觑。
“好久没练剑了,练练剑吧,别让师尊说我荒废武艺。”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她们听见剑挥出的声音,稍微安心。
“砰”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她们头上响起,步清凌一惊,差点没捂住嘴,叶琅然帮她捂。
又接连响起好几声“砰”,叶琅然想着多半是玄行胥已经发现她们,不能再躲起来了。
她摸起剑,忽然身边又是剧烈震动。
转眼看去,原来是藏身的巨石生生被劈裂,另一半被玄行胥踹下。
她和步清凌站起身。
玄行胥一脚踏上巨石被砍断的切口,一手把剑插进石头,邪邪地笑:“原来是两只小田鼠。”
两人一时呆住。
玄行胥走到巨石上,在两人面前蹲身,“我的亲师妹,你在哪交到的好朋友啊?”
两人对视,身边的步清凌主动站起身,大义凛然道:“师兄,你刚刚拿的黄蝴蝶是她的吧?”
玄行胥被她问得愣住,看向手中缠绕的蝴蝶手链。
叶琅然奇了,“师兄,你何时戴了个手链?和我之前的发卡好像。”
“这是你的东西。”玄行胥伸出手。
这回复超出两人预料。
“可我不曾有过手链啊?”
“我说是你的,还能骗你?”玄行胥收回手,“不过你把它弄丢了,我呢,就暂时替你保管。”
步清凌闹起来,“师兄,她何时弄丢了?快还给她!”
玄行胥瞟他一眼,“我的好师妹都没说话,你又有什么意见?”
步清凌不敢有。
但她敢让叶琅然有。
叶琅然接收到她的信号,说:“师兄,既然你说是我的,能不能还给我?”
“不能。”
玄行胥把手揣兜里,这下她们连影子都别想看到。
“师兄,你不觉得像你这样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人戴手链有点……”步清凌好言提醒。
“有点帅气了是不是?”玄行胥大笑出声,“你夸得好啊。”
“……”
叶琅然感觉她们再多说一句,玄行胥能跟她们变脸。
看来这蝴蝶是要不回来了。
“哎,我还没跟你们算账呢。”玄行胥百无聊赖地拿起剑,在手上转了几圈。
步清凌拉着叶琅然退了两步,警惕道:“算…算什么账?”
“我好端端一个没娶媳妇的少年,没穿衣服的样子被你们偷看到了,你说我和你们算什么账?”
她们退几步,玄行胥就进几步,目光跳过步清凌,看向叶琅然,“师妹,没想到你也来偷看我,我还以为你是多么天真无邪心无邪念的好师妹,看来应该叫师尊给你加一节别的课啊。”
叶琅然本是一个能问出“不能看吗?”的人,但不知为什么玄行胥一说,她就有些心虚,移开目光。
“等等!”步清凌停住,从怀里掏出一堆符,“师兄,我们不是来偷看你的,是给你送符来的。”
玄行胥看向她手中的符,眼里露出兴趣,硬生生抱胸不动,“所以你认错的同时躲在这里看?”
“哎呀师兄!我这月来日日反省,确实对你过于冒犯了,听说你怕水,我画了这么些符来送给你,当做我一点心意了,嘿嘿嘿。”
玄行胥淡淡一笑,“你连我怕水都打听到了,还能给我送一堆什么好符?”
步清凌没想到她的想法这么快就别猜到了,不过她把水符藏在一众净身符里,不怕他查看,于是她胆量更盛,递出手里一沓,“师兄,你知道的,万符之中没有水性符,我再怎么样都做不出水性符给你呀,我给你画了净身符,以后身上沾了水用这些就能行!”
“好啊,既然你都这么用心了,那我也不好辜负你一片心意。”
玄行胥伸手,步清凌连忙双手奉上。
“谢了啊。”玄行胥顺手塞进怀里,见他没细看,步清凌露出喜色。
玄行胥看向叶琅然,“师妹,师兄带你回去,以后少和别的峰的人玩。”
别的峰的步清凌:“……”
叶琅然摇头,“师兄,我先不回去。”
玄行胥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们。
两人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良久,玄行胥站起身,“行啊,不过我们篁林院排外得很哪,我向来见一个教训一个,本来我是不对师弟师妹出手的,不过呢,要是师弟师妹合起伙来的话,我还是要尽大师兄的责任。”
叶琅然问:“为什么要排外?”
玄行胥:“你管我呢?”
叶琅然:“……”
“他们都不和我玩,好不容易有个人和我玩,你也要从中作梗,什么破霄宗,我要回湘处,再也不要修炼了!”
步清凌忽然大叫,两人看过去,她竟然哭了起来。
玄行胥呆住,“喂,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哭什么?”
他都躲到这里安分十几天,有人上赶着惹他,他还不能发火了?
憋屈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