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风昭昭

    我下周三走,到时不必来送我,我不喜欢离别。

    贾佳儿是这么跟梁子瑜和李乐诚说的。

    “佳儿,再见了,有机会我们回家再见吧。”

    “佳儿妹子有空来找我玩吧。再见。”

    周三,动车上贾佳儿收到了异乡友人的告别。其实李乐诚非常想来送她,但想到请假送她扣工资的事就直接发了消息。梁子瑜,不觉得多感怀,直觉告诉他贾佳儿来这里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以后应该会放下心结好好生活。

    贾佳儿的杭州之行收获颇丰,整个假期也没有回家一趟佳母一直念叨,于是她决定回校前先回家待一段时间。

    “苏晴,听说安同学成为了一名律师,东奔西跑的跑案子,就在J市。”

    “嗯嗯,他果然还是成为了一名律师。”

    “佳儿,你能问问他在哪个律所吗?”

    她和梁子瑜高中毕业断了联系,说来奇怪,安栩桌在高中毕业聚餐的时候主动加了她的好友,这些年来也偶尔在朋友圈里看到他的动态,最近一条就是他作为律师给自己打的广告。

    贾佳儿已经不在执着于她的执着,可是总是还有人飞蛾扑火,朋友啊,我该支持你吗。

    是不是勇敢的人都是这样,结果已经不重要了,那颗心在遍体鳞伤中还是会开出花来。

    苏晴得到了贾佳儿给的地址,她是有点勇敢但不是莽夫,随便闯入别人的生活也很不礼貌。苏晴选择了律师对面的咖啡馆坐着,她静静地看人进进出出,想象安栩桌工作的情景。律师这行没有大多人想象的那么光鲜亮丽,没有名气的律师更是很难生存,像普通的打工人一样,找个大律所抱大腿自己去实习攒经验,有了不错的成绩自己有底气接手一些小案子,甚至案子不会主动上门还要出去找案子。

    坐了一会,苏晴根据人员进出与经验面积,大致摸清了这是一家规模中等的律师。这次她主动出击进入了律所,她谎称自已作为学生有些知识产权的小纠纷,希望能找个便宜的律师提供帮助。向前台小姐姐说明来意,又向她打听了近两年刚入律师的律师。她假意询问这些人的工作风格与能力,听到招待人对安栩桌的简单描述又皱了皱眉。

    她在想安栩桌现在是不是很累,她清楚安栩桌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却有细微敏锐的观察力与判断力。也许他需要一个机会,让别人看到他。

    谢过招待她的小姐姐后,她拿走了安栩桌的名片,说自己改日会再来拜访。

    苏晴也不知自己怎么来的这股冲动,明明只是想看一眼长大后的安栩桌是怎么样的,如果见到他该说些什么,现在却想为他做些什么。

    贾佳儿一直觉得苏晴是值得配上幸福的女人,因为苏晴一门心思只想去爱,只想看到自己爱的人开心。这种爱称得上卑微,但又何尝不是一种伟大。贾佳儿不一样,她极其贪婪,爱上一个人,也希望那个人能回馈她同等的爱。

    “佳儿,我没见他,可是你能帮我一个忙吗?他需要一个机会。”

    “苏晴……你又犯什么浑。”

    “一次就好,我也没什么能给他的。”

    “你先说说看,能帮的话我一定帮。”

    “我身边有没有什么民事纠纷或者法律问题,但是我知道一个,还有你想不想帮梁子瑜,我知道他家好像一直受到骚扰。你要不劝一下梁子瑜报警投诉。”

    “你说什么?梁子瑜家怎么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有次见了高中同学刘猛,你还记得吧,他跟梁子瑜关系一直不错。那次见到他,他说在帮梁子瑜搬家,我问搬哪儿去了。他说搬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这样就不受人骚扰了。我就开玩笑说,梁子瑜变明星哦,还有人骚扰。他闻言直摇头,说是帮他家里人找个安静的地方,梁子瑜这几年过得很不容易。我看他神色严肃还想继续问,但他也不肯说。”

    “佳儿,梁子瑜有向你提起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我上次见刘猛是两个月前,我感觉就是这件事应该影响到他家人了,还蛮严重的。如果权益受到侵害,要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和家人啊。你跟梁子瑜高中的时候就走的近,现下也重新联系起来了。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如果可以的话,把这案子介绍给安栩桌行吗?当然,这得尊重梁子瑜的意见,这是他家里的事,我也希望同学们都过得好。”

    “苏晴,我有点乱,梁子瑜从来没向我提起这些,是我疏忽了。他不开口我想是有自己的苦衷,我会试着问问他的想法。他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如何了,你知道的全告诉我好吗?”

    贾佳儿神色凝重地听完苏晴了解的情况,只知梁子瑜从大学毕业后极少出现在班级聚会,甚至大四寒暑假有同学撞到他,他看起来很憔悴脸上还有伤痕。刘猛提到梁子瑜家里老人还曾经病危,如今病情稳定决定换个安静舒适的环境生活。

    错过的这六年,梁子瑜经历了什么,他该有多难过。贾佳儿想到梁子瑜受到苦难只剩心疼两字。

    “梁子瑜,你大四的时候谁打你了,为什么有人说你鼻青脸肿的。”

    “谁告诉你的,大四吗?我都忘了,可能是打架来着吧。”

    “你从来不打架。”

    “对方骂我,我没忍住。”

    梁子瑜见贾佳儿不再发问,惊叹自己圆谎的功底。又有点奇怪她怎么会问起陈年旧事。那段黑暗时代,他着实不想回忆。当时梁父刚被双开入狱,受害人的家属前来泄愤,家里只有奶奶和妈妈,他作为唯一的男子汉站出来道歉。受害人一时难以平复心情,自己真诚地替梁父道歉所以也替父亲承担着愤怒的挨打。他握紧拳头强忍着痛苦与对方的侮辱,一遍遍地替父亲赎罪。妈妈一脸哭着给他擦药,他却笑着说不疼。

    贾佳儿几经周折还是找到了刘猛,她向刘猛打听梁家的事,显然他也不知道太多。她要了梁家的地址,打算拜访一下梁奶奶。再次要见到梁奶奶,她心里还是有点怵。

    “叮咚”

    “你找谁?”门口的传声筒传来女主人的询问。

    “我是梁子瑜的同学贾佳儿,我来看看奶奶。”

    梁母狐疑地看向梁奶奶,这几年梁子瑜跟同学来往的很少,没听过还有这个同学。

    “我记得有个小姑娘跟梁子瑜关系还挺好,让她进来吧。”

    梁母开了门,打量一下确定贾佳儿身后没有其他人,热情地欢迎贾佳儿。

    “伯母您好,奶奶您好,好久不见。您对我还有印象吗?”

    “见到你想起来了,高中跟瑜儿唱歌的小姑娘。我还找过你,你别怪我这个老人家多管闲事啊。”

    “不会,奶奶,您做的对。您身体怎么样了。我听梁子瑜说您大病初愈,想着来看看您。”

    “有心了孩子,难忘你还来跑一趟。我这身子骨死里偷生,勉强能撑一段,你跟瑜儿现在好好的吧。”

    “我们是老同学了,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只是最近碰巧遇到了。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嗯嗯,高中的情谊最真挚也最纯粹,你们关系好我也开心。有个朋友陪着瑜儿身边,我们也放心。瑜儿是个好孩子,孝顺听话懂事,有担当。这些年,尤其加上我生病,家里忙里忙外的,委屈他了。他心里也很苦,只是从来不跟我们说。奶奶希望你对陪他聊聊天,解解心里的苦闷。”

    “奶奶,我知道了,我是他好朋友,我也希望他过得好。我听同学说子瑜搬家不单是为了您的病,还有别的原因。我能帮上忙么。”

    “子瑜没给你说起我们梁家的事吧,我们家,哎,也是劫难,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一直顺风顺水。”

    梁奶奶将梁家的落败与坎坷娓娓道来,苦难说出来的时候,好像这痛苦也少了一点。

    贾佳儿的手一直揪着衣服的一角,听完后眼眶湿润了。

    “佳儿,谢谢你能来,我这老太婆能看透这世事无常,可也无能无力。向你说这些,心里的重担也轻了很多。苦了瑜儿啊,只有少数人知道我们家的事,他忍得很艰难。奶奶求你帮帮他,他一直这样封闭自己内心,我怕有一天会受不了。”

    “嗯,放心奶奶,我会一直在他身边。”

    “奶奶,还要向你道歉,高中的时候…”

    “不,奶奶,没事,没有您说的那些话,我们也不会在一起的。您只是点醒了我。”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很脆弱的,有的人转身即逝,你们能遇见是天意,但是人要自己设置阻碍这缘分也会断的,我想你经历高中那次深有体会。他想留你,你想离开,你们也不会长久。现在,反过来是他要封闭自己,你再怎么敲门他也很难回应。这可以说是你们都想互相帮助和保护对方,但谁又知道到底哪种选择最正确呢。缘分也是一个赌字。”

    “奶奶,别让子瑜知道我来过。我运气很差,我也不知道赌的对不对,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

    贾佳儿从梁家出来思绪乱糟糟的。梁家一直认为自己有过错,加上梁家无力反击,所以前三年一直对受害人的家属忍让,一忍再忍反而换来对方的变本加厉。梁子瑜让梁家搬家一是为了家人的安全,二是他是不是也在准备迎战呢。听梁奶奶的意思,梁子瑜最近三个月一直频繁往家里跑,这是在搜集信息证据吗?

    无论他想做什么,贾佳儿都会永远支持他。想到梁子瑜的遭遇,贾佳儿鼻头酸酸的。

    梁奶奶说他一直封闭自己,所以,那次告白,也是拒绝了贾佳儿,他是觉得自己配不上现在的她了吗?

    晚上六点,梁子瑜的卧室有电话响起,是贾佳儿的。

    “喂,子瑜,我很想你。”

    外面风声很大,梁子瑜却只听到贾佳儿略带哭腔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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