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

    “听说了你哭了?你天天哭,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父亲还专门差人寻我回来。”

    郑妙仪正鼓足勇气,费尽心思往下咽一口糕点。

    她兄长一进来算了前功尽弃,本来就没胃口,算是逼着自己进食。

    好了,满肚子火气有了发泄对象。

    郑妙仪把糕点一扔,气鼓鼓地瞪着郑景明,心里恨不得扑上去挠他两下。

    “兄长,烦不烦呀你,都怪你,看见你我就没胃口。”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郑父把安抚幼妹的摊子扔给他那刻起,郑景明就注定要承受住妹妹还没发出的那口气。

    “瞧着你骂人倒是中气十足,看样子是好的差不多了。亏得我火急火燎赶回来,以为你哭得肝肠寸断,要去见阎王老爷了。”

    郑景明在外是君子世无双,对上这个妹妹,说话是生死不忌。

    因为郑妙仪身体不好,家里大多数人对死这种话避之不及,也就是郑景明,天天提月月提,硬生生让郑妙仪听顺了。

    她懒得理这个说话不着调的兄长,直接切入正题。

    “北齐皇帝几个儿子?你知道就快说,不知道就去查一下。你这个死样子,也不知道那些闺秀喜欢你什么。”

    郑妙仪眼里,她这个哥哥十天里有九天不着调,八句话里有十八句是胡言乱语。

    放任他发展下去,不知道话题要扯到哪个天边去。

    好在,郑景明书不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也是有点真材实料,在赐婚那日起,便已经着手打听北齐事宜,到如今,还真让他打听了不少来。

    “嘿,你这不就是问对人了,你求一求我,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郑妙仪一听就晓得这个兄长想放什么狗屁,随手捞起一本书,就往前面砸过去。

    多年淑女培养,碰到郑景明就破功……

    “脾气这么差,也就是我这个好兄长能忍你,不给你开玩笑了,我大致给你说一下,你心里有个底。”

    郑景明正了神色,自己找个位置坐下,开始自己的齐国小课堂。

    “北齐皇帝有五子,长子贺祁,二子贺霖,三子贺峟,四子贺昱,幼子贺屹。”

    “北齐风俗,男子极少少纳妾,大多只娶了一位妻子,北齐皇帝征战几十年,也只娶了三位,出自关外三大部落:大襄、上聊和照槐。”

    “长子和幼子是如今北齐皇后完颜纫兰所出,当今北齐皇帝的表妹。但帝后关系不睦,这两位皇子身份也尴尬得很。”

    “二子是北齐舒贵妃所出,这位舒贵妃很值得一说,她原本只是大襄的一位舞女,有些手段,勾上北齐皇帝,风光十年年,宠爱经年不衰。带着她儿子,都受尽宠爱。”

    “三子贺峟,母族强大,背靠北齐第一部上聊,在朝堂上颇有威望,即使没什么皇帝宠爱,就凭上聊部,他也过得很不错。”

    郑景明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口干舌燥,看着坐在对面不为所动的妹妹,心里都有些怀疑,这个傻妹妹听进去了没。

    长叹口气,感慨道阻且长,端起茶杯打算歇口气再讲。

    “有问题呀,那位四皇子呢?他凭空蹦出来的吗?三位后妃,没有一个是他的母亲,他孙悟空啊……”

    虽然妹妹说话有些让人心梗,但好在还是在动脑子,郑景明多少是放心了一点。

    “这位四皇子,你得记好了,是个人物。可以说着五位皇子里,最受宠的就是他了。但是,他母亲筠夫人是北齐皇帝不可碰的逆鳞。”

    “筠夫人,北齐皇帝青梅竹马,她是后元部大将军之妹,她的兄长陪北齐皇帝起于微末,征战沙场,风光无限,直到十年前,说是这位将军谋逆,北齐皇帝大怒,处置了将军,也处死了筠夫人。将这位四皇子亲自养在身边。”

    “但是,这位四皇子,不似他母亲聪慧,也不及他舅父英勇,有勇无谋,胜在听话,现在五位皇子里最得宠的就是他。”

    “不过,这五位皇子里,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他,一定主见都没有,唯皇帝马首是瞻,别看他现在得宠,储君之位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北齐怎么可能让个狗腿子当太子,可笑。”

    才讲五位皇子基本情况,天都黑下来了,这日头是越来越短。

    郑景明晚上同友人有约,扔下满脸愁容的妹妹,也没关心两句,就匆匆出了门。

    春喜进来时,看到的就是靠着桌子发呆的郑妙仪。

    听了一下午,脑子晕乎乎的,脸上也红扑扑。

    春喜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我的小姐,这是怎么了,像过年家里摆的瓷娃娃嘞。”

    郑妙仪现在脑子里不是他们贺家几个男人,就是北齐那几大部落。

    比南魏这些世家大族关系还要乱,记的还要多,真是够令人崩溃的。

    她仿佛回到了十多岁,母亲给她讲各大世家的时候,那时候真是暗无天日,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了。

    ————

    现在细细想来,这五位皇子里面,也就三皇子看得过去。

    魏后被皇帝厌弃,太子即使贵为储君,倒还没其他皇子过得舒坦。

    同理,北齐的大皇子和五皇子,就像个空架子,风一吹就散了,嫁给他们,不知道得过什么苦日子。

    二皇子也不行,靠自己母亲过活,他也是有这个脸。上位者的宠爱最是虚无缥缈,指不定哪天北齐皇帝移情别恋,他们母子不就死翘翘了。

    四皇子就不说了,他最不行,什么都没有就算了,自己也不成器,天天帮北齐皇帝在这里面和稀泥,一点皇子样儿都没有。

    想来想去,也就三皇子不错,至少有个强大的母族,比前面那些在皇帝跟前说不上话的、子凭母贵的和搅屎棍好多了。

    老天保佑,观世音菩萨显灵,求那个北齐皇帝顺了她的心意,指婚她和这位三皇子吧。

    ————

    第二日,算是郑妙仪振作精神的第一日,意义非凡,她决定出门消费一番,以表纪念。

    国库空虚,世家大族倒是夜夜笙歌,京都之人骄奢淫逸。

    前线将士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这些后方的豪强大族恨不得并穷绮丽,以饰舆服。

    郑妙仪时常觉得自己花销巨大,担心给公主府入不敷出。

    但是她一看京都其他女娘的做派,觉得真是有点小巫见大巫,自己花的那点银子简直不值一提。

    不由得,她突然开始想,北齐会是这样吗。北齐的贵族,也像南地的贵族一样,整日花天酒地荒唐度日吗?

    应该不会吧,毕竟短短十年间,把南魏打得落花流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呦呵,真是什么猫儿狗儿都能上街了哈,你一个五品官家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同本郡主走一条道。”

    “你那好姐妹都要灰溜溜去和亲了,你还敢在外面晃悠,真是不怕本郡主悄摸的派人狠狠打你一顿。”

    马车外极大的争吵声把郑妙仪拽回了现实,真是条件反射,一句呦呵,她就听出来了声音的主人——宣平王爱女乐舒郡主赵芸灵。

    幼稚至极,从小到大就爱和她作对,天天夜夜憋一肚子坏水,就想看她吃瘪。

    外面那个杨悦,不过是偶尔碰见过几次,说了几句话。

    赵芸灵就到处找人家不痛快,现在又开始雷声大,雨点小,还想当个刁蛮郡主,为难上人了。

    “赵芸灵你干什么呢?别天天四处为难人,我劝你本分点,小心我又打你一顿。”

    是的,很难以置信,郑妙仪十七年人生,唯一一次同人打架就是这位乐舒郡主,而且赢了,并让赵芸灵记恨了十几年。

    谁叫她们俩是京都世家的唯二两位病秧子,干什么都要拿来比对一番。

    宣平王是安华长公主同父异母的弟弟,所以她与赵芸灵还算得上是表姐妹。

    但是满京都应该没这么像冤家的表姐妹。

    “呵,郑妙仪你还有心情出来逛街,真是让我开眼了。”

    说罢,赵芸灵不由分说,手脚并用爬上了郑妙仪的马车。

    可怜且无辜的杨悦,正好趁着混乱的局面,带着丫鬟小厮偷偷地溜走。

    要不是外面围了太多人,而她正在风口浪尖,郑妙仪恨不得把赵芸灵掀下车,感觉同驾一辆马车,都觉得恼火。

    赵芸灵实在是太吵闹了些:

    “你还有一个月都要去和亲了,还有闲心出来晃悠呢。”

    “真是可怜,你不过别我大上几个月,这人与人之间命数就是不一样哈,我定会觅得如意郎君,而你可惨咯。”

    “话说,你想嫁给齐国哪位皇子,给我说说呗,我肯定保密。”

    “其实是有点舍不得你,你走了我都不知道同谁拌嘴了,到时候我给你写信吧,齐国应该允许旁人给你写信吧。”

    “这山高路远的,北地苦寒,你可别死哪儿了,我过几日送点补药去你府上,你这身体我是不敢苟同。”

    “……”

    在郑妙仪心中,如果郑景明是第一王八蛋,那赵芸灵是怎么都排的上第二。

    看着外面人散开了不少,瞧准一个合适时机,将赵芸灵推出了马车,耳根子确实清净不少。

    “首先,你管好这张嘴,别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其次,少来烦我;最后,与其担心我,不如看看你自己,我觉着你面色很有些不好,补药留着自己喝吧。”

    “春喜,咱们走。”

    说完一通话,郑妙仪长吁一口气,感觉心情都舒畅不少,果然脾气还得发出来。

    再看那赵芸灵,气得在原地直跺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倒是比刚才气色好了不少,果然骂人对旁人也是大有裨益呀。

    家里一切吃穿用度长公主殿下都有自己的标准,因此极少在外采买,郑妙仪出来逛也只是为了散心。

    就在街市上晃悠了几圈,趁着太阳还没落山,外面还有点暖和气,赶回了家。

    身子虚了就是如此,今天她连马车都不敢下,就是怕一不小心染上风寒,拖十天半个月不见好。

    从小到大,一到冬日,她便开始闭门不出,受不得一点寒,最冷那几天,连自己院子都不出去,若长公主想见她,还得亲自上门。

    很是担心,去了北地她该怎么办,别真折哪儿了。

    看来明天开始她得锻炼一二了,强身健体,好好活下去,这些年她都咬咬牙过来了不是吗?

    “春喜,你明天早点喊我起床哦,我要绕着院子跑两圈。”

    “姑娘,您还得好好睡吧,早上冷得很。”

    “春喜别担心我啦,我心里有数,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女娘。”

    “不是担心您呀,是怕您起不来,白兴奋一场。还有,全京都可找不到第二位比您还娇气的姑娘。”

    “……”

    不得不说,春喜很懂郑妙仪,她属于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在坐着,剩下六十天是在躺着的人。

    若是她早有锻炼的念头,应该是不会发展到如今这副弱柳扶风模样。

    而春喜恨不得直说,她的好姑娘,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头,就是病时喝的汤药,可别自己找罪受,平添烦恼。

    但是,这位“坚强”的小女娘,可听不得这种重话。

    ————

    不知道郑景明哪儿来的毅力,倒是真打算把这个“先生”好好当下去。

    每日坚持不懈的到郑妙仪屋子里“授课”,风雨无阻。

    “快点别照镜子了,坐过来,今天我们来讲北齐世家。”

    若是让外面人看见郑景明这幅样子,不得惊掉下巴。

    他站在郑妙仪身边叉腰呐喊,同怡红楼揽客的老鸨没什么区别。

    哪有风度翩翩举世无双世家公子的模样,还名满南国的雅士呢。

    “唉,别叫,你看我脸色是不是有些发白,感觉比昨日难看些。”

    郑妙仪爱美,每日不知道要照镜子多少次,而且次次都能挑出毛病,说她是吹毛求疵也不为过。

    “美美美,正好你不用敷粉了,快点坐过来,时间紧,任务重,容不得你在这儿磨磨蹭蹭。”

    郑景明眉头紧锁,恨不得把妹妹从梳妆镜前捉走,她都要钻镜子里去了。

    眼看和亲之日越来越近,妹妹还懵懵懂懂,怎能不让人担心。

    “所以气色真的很差,那我上些胭脂,兄长莫急,莫急。”

    “……”

    又等一盏茶,郑景明在院子都转了好几圈,终于等到春喜来请他进去。

    “兄长你来啦,辛苦你等了这么久,外面冷吧,快喝口茶暖暖。”

    “咱们今天是要说齐国世家对不?快说快说,我都迫不及待了,求知若渴呀。”

    若不是担心这个傻妹妹在北齐处境,他可不会这么坚持。

    懒得多费口舌,郑景明找了个地方坐下,也没看自己好妹妹又在鼓捣什么,直接开讲。

    “上次我们说过北齐皇子了,所以干脆围绕他们开始说世家。”

    “大皇子外祖,完颜崖,北齐顺国公,他的妹妹是北齐太后,女儿是北齐皇后,在朝中没什么建树,封国公也多亏自己族中出了两个女人,一个生了皇帝,一个嫁了皇帝。”

    “三皇子舅父,穆国公和卓松云,是惠妃和卓明珠的亲弟弟,同为国公,但这位穆国公可厉害多了,说句权势滔天也合适,有军权,有名望。”

    “北齐至今也只封了三位国公,因此还有位镇国公未提及,从封号你就能听出他不一般,当年除去那位筠将军,也就是这位镇国公霍流光,陪着北齐皇帝。咱们同北齐最后一战,涯山之战,就是这位霍将军打得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霍将军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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