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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自从布匹无人收后,梁乐舒也没必要再继续织布。

    她怕叶应舟会察觉,便对他说她可能会经常去客栈帮忙,实际上她在叶应舟出门后,背着竹筐上山寻药材。

    有时一天能找到葛根、重楼、白头翁、苍木等,能卖出几十文钱,有时忙活一天一无所获。

    梁乐舒有时抬头看更高的山头,心想等山路都认熟了,就试着往更高的地方去。

    出门的多了,叶应舟从织机上积起的灰意识到她没怎么织布。

    他问她此事,梁乐舒答道织得多了,就想休息一段时间。

    之后,为了不让他怀疑,梁乐舒有时还是会白日织布,若是出门,就占用夜里给叶应舟做衣衫的一部分时间织布。

    又一日清晨,阳光正好,凉风习习,吹得人身心舒畅。

    梁乐舒看到叶应舟难得没有出门,在客房里睡着觉,她想了想,写了一张纸条贴在了门板后面,若他出门,必会看到这张纸条。

    她背着竹筐,打开门,看了一眼客房,就掩上门离去。

    “梁姑娘在吗?”

    外面响起敲门声,叶应舟被吵醒。叶应舟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听着很熟,而且梁乐舒似乎不在。

    叶应舟隔窗回应:“梁姑娘不在。”

    “公子?”金姨在门外大声问道,“她怎么会不在呢?公子别骗我了。”

    叶应舟闻言,有些不耐烦。他穿上衣服,出了客房,走向院门,却见门板上贴着纸条,上面写着梁乐舒去客栈帮忙,中午不一定回来的事。

    他拉开门,神色不豫:“她确实不在。”

    金姨朝里打量,奇道:“她不在,去做什么呢?现在织布也没店愿意收了,她还能做什么?”

    叶应舟顿住:“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没店收?”

    金姨见他不知情的模样,也懒得多说:“既然她不在,我明日再来,还请公子代为转达,别让我跑了个空。”说完,上了马车催马夫离开。

    叶应舟合上门,盯着贴在门板上的纸条。他盯了一会儿,又打开门,一路去了赵氏客栈。

    此时已是正午,客栈大堂坐了许多人,赵桐和伙计忙着端饭送菜,丝毫不见梁乐舒的身影。

    正当叶应舟想着是否要到里面厨房等地方看看时,赵桐迎上来:“叶大哥,你怎么来了?”

    叶应舟面上带笑,问得很是不经意:“我来找梁姑娘的,刚有人上门来找她。”

    “她不在家?她也没来我这啊,”赵桐突地想起什么,“她和你说了来我这儿吗?”

    “对,她留了字条和我说在你这帮忙。”

    “奇怪,她为什么要这么和你说?”赵桐看着叶应舟,问道,“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改采药赚钱的事?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忙采药——”

    “小桐,干嘛呢!客人的菜快端过去啊!”一中年男子掀起布帘朝她喊道。

    赵桐听到叫声,跺了跺脚:“知道了!”她转向叶应舟,道:“叶大哥,乐舒应该是在山上采药,你就在家等着吧。我这有些忙,有空再来找你们。”

    叶应舟行了个礼:“抱歉,耽误你时间了。你先忙。”

    “客气什么呀!”话音刚落,赵桐已匆匆赶往厨房。

    叶应舟紧皱眉头,转身往外走。这些天他一直在外面走,虽注意到她的异常,但竟没往深处想。

    忽地,天色迅速暗了下来。叶应舟抬头看,天上乌云黑压压地聚了大片,似有下暴雨的趋势。

    叶应舟快步回到梁家,锁上的门也未解,可见她没有回来。

    他冲进院子,取了挂在柴房内的蓑衣斗笠,直往山上去找。

    观山很大,他不知道她在哪里,只能逮下山的人一一问过,而他们没有一个知道的。叶应舟望着偌大的观山,眼底隐隐有火在烧。

    又有一个村民下来,叶应舟继续打听:“老兄,请问有看见身高到我肩膀的一个漂亮姑娘上山采药吗?她不梳刘海,就一根发绳绑着发髻没有多余发饰,身上穿着灰色布裙的。”

    “你说的是梁乐舒梁姑娘吧?”

    “对对!”叶应舟喜出望外,“她在哪里?”

    村民指着一处山头:“她啊,往那头上面走了。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和我说今天再往上一点去采药。这姑娘真可怜,要是接受大老板做妾也不至于这么劳苦奔波。采药能赚几个钱啊?最值钱的都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谢谢。”叶应舟向他行了一礼后,急速朝村民指的山头行进。

    村民正想说“不用客气”时,却已不见叶应舟的身影,当场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

    方才还是阳光普照,现下天上的乌云变幻莫测,如同娃娃变脸说变就变。

    梁乐舒正踩着山壁凸起,一点点地攀爬朝头顶那巴掌大小的灵芝靠近。

    倏地,有闪电划过,雷声隆隆,耳边狂风在呼啸。梁乐舒知道变天不该停留,可眼看着还差一点就能将灵芝摘下,她不想放弃。

    近了,近了。梁乐舒用力伸手,手指终于触上灵芝。她很开心,然而就在摘下灵芝那瞬间,脚下的石块突然崩裂。梁乐舒没了支撑,从峭壁上滚了下来。

    天旋地转中,她感受到身体各处与山壁强烈碰撞挤压,实在是痛极了。就在她以为此次必死无疑时,腹部遭到狠狠的撞击,身体停止下落。

    梁乐舒强撑着睁开了眼,周围悬空,原来自己被长在山壁上的一棵树给挂住了。系在腰间的竹篓也不知掉在何处,幸好叶应舟给的匕首还悬挂腰间,那摘到的灵芝还紧紧地握在手里。

    疼,浑身像裂开一样疼,梁乐舒本能地闭上眼缓慢呼吸,缓解身上的痛楚。她腹部被树干硌得难受,便慢慢地掉转身子躺在树干上,空着的手紧紧抓住树枝稳住身体。

    忽然,有水滴砸在了她的脸上,梁乐舒又睁了睁眼,不料有水滴落入她的眼眶。很快,她被倾盆大雨淋了个遍。

    梁乐舒不敢翻转身体,怕自己控制不好,从树上掉下去。她生生地受着大雨迎面落在她身上,手中的灵芝死死地攥紧,不愿放手。

    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雨渐渐小了,乌云悄然散开,露出太阳耀眼的光芒。

    梁乐舒睁开眼,就看到一道彩虹架在天边,好看极了。

    她想起叶应舟曾对她说过他有一次受伤躺在山林里,暴风雨过后,他就看到了一道彩虹,接着他就遇见了他一个小他好多岁的郭姓少年,得他搭救。二人相处下来,发现志趣相投,便觉相见恨晚,结拜成了异姓兄弟。

    梁乐舒想,她这回也受伤,也见到了彩虹,是否与他那时的处境一样?见过彩虹后,是否会有人来救她?

    可是,这里离山下离得很远,除了猎人也不会有人进得这么深。更何况,没人知道她在这里。

    不行,她不想死,她想回家,而且,她还没做完那件衣衫,还没亲手送给他。

    梁乐舒艰难吞咽了口水,将手中的灵芝硬塞进怀里,四处张望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

    山壁陡峭,头顶上方约三丈远是山崖,只要爬过去就能站到那儿,寻找下山的路。

    梁乐舒双手牢牢抓住树枝,慢慢地将身体横在树干上。她寻了个山壁上的石块突起,经过刚才的教训,她用手拨弄确认它的结实度。

    她取出腰间的匕首,插在山壁缝隙里,脚踩在突起上,贴着山壁爬起来。她不断重复这些动作,到后来,因为浑身还很疼,疼得连最后力气也渐渐地没了。

    眼看离山崖还有一个手臂的距离,可她已经没办法再继续爬。梁乐舒抓握着插入山壁的匕首,贴在山壁上,静静地等待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即将坠落崖底的那一刻。

    “梁姑娘——乐舒——”

    梁乐舒恍惚间,听到了一些声音。她缓慢转头用耳朵贴着山壁细听,听到了上方传来的呼喊声。

    是叶应舟,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梁乐舒似乎生出了新的力量,她抬头,就看到了叶应舟那张焦急的脸。她眼中立刻涌出泪花,滑过脸颊。

    喜极而泣,原来是这种感觉。

    叶应舟伸出手,轻而易举地将梁乐舒拉了上来。她鬓发已乱,浑身湿透,脸上有许多细细的伤痕,甚至手上皮肤也有不少口子。满身的狼狈。

    叶应舟脱了蓑衣披到她身上系紧,看着她动作:“你有没有哪里像是被刀一样扎得疼?”

    梁乐舒知道他问的是骨折,尽力摇头道:“没有……我没骨折……”

    “那就好。不过,得快些回去,找人给你看看伤势。”叶应舟见她站不稳,想也没想,就将她背起。

    梁乐舒昏昏沉沉,一时没反应过来,人已在他的背上。不知怎地,她想起那日她背他的情景,现在反过来是由他来背她。她想,或许这已是靠得最近的机会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梁乐舒扶着他的肩膀,声音虚弱。

    “幸好有人看到了你,也幸好你告诉了人家。”

    梁乐舒听出他最后一句说得格外重,知道他在生气:“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叶应舟脚下不停:“我看到那个竹篓的时候,心里真的很慌,怕这是你的,怕你出了意外。好不容易你没有寻死的念头,如果出意外死了,那可太辜负我了。”

    梁乐舒头痛欲裂,浑身冷得发抖。叶应舟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

    突然,梁乐舒的头垂了下来,靠到了他的肩头,而原本扶在肩膀的手也垂了下来,随着叶应舟的走势荡荡悠悠。

    叶应舟一惊,试着喊了一声:“梁姑娘?”见她没有应声,微侧头,不禁与她的脸庞相触,她的脸烫得惊人。

    虽然梁乐舒不像他所见过的姑娘娇弱,但辛劳这么久,终究是病了。

    叶应舟心下一急,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要飞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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