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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自此,叶应舟在梁家客房里住了下来。随着一天天过去,两个人一来一往,渐渐熟悉。闲时,叶应舟会和她讲外面的世界。

    他说,星云村里有一棵叶似蝴蝶的树,叫柳蝶树,还有夜里会发光的石头,叫星云石。

    他说,青平镇外有风景秀丽的平湖,岸边有一家客栈叫霞飞楼,楼内有一棵会开晚霞般色彩的牡丹树,叫霞飞牡丹。

    他说,兰台县与阳雀县交界处有一片山叫竹迷仙山,山上有忘情水,喝下就能忘却所有。

    他说,他有幸从别人手中见到从火山喷发出来形成的烈岩暖晶,冬天揣在怀里会很暖和。

    他说,群宜城有一座鲤愿桥,传说在桥上许愿时,若有鲤鱼出现,愿望极有可能会成真。

    还有诸如奇山高处不为人知的秘密、流水深处令人叹为观止的奇异景象。

    叶应舟侃侃而谈,梁乐舒心生向往。

    多日相处下来,梁乐舒发现,叶应舟很爱动,若不是因为骨折,他绝不会乖乖地躺在床上。他向她开口要了些木头,坐在床上能用匕首戳戳刮刮上一整天。梁乐舒送饭菜给他,他还停不下来。

    刚开始,他让梁乐舒猜他手上整出的木头是什么。梁乐舒见是一根拇指粗的木棒连着一个倒扣的碗,形状有些歪歪扭扭、表面略微坑坑洼洼的。她看着叶应舟满含期待的眼睛,犹豫着猜了个伞。叶应舟皱了皱眉,说他想雕个蘑菇的,后来又笑了笑,说蘑菇和伞还是颇为相似的。

    叶应舟每隔个几天又继续雕木头,鸟兽虫鱼,各有涉猎。同最开始的歪歪扭扭、坑坑洼洼不同的是,越雕越逼真了。

    直到有一天,梁乐舒见叶应舟雕了一只鹰,神情十分认真,便问他是不是很爱木雕。

    叶应舟告诉她这不算他的爱好,只是想看看胳膊和手有没有废掉。毕竟习武之人,出手讲究快准狠稳。他一直躺在床上,动不了脚,手还能动,于是做些木雕来看看看自己的手恢复得如何。

    梁乐舒这才知道,原来他不是在玩。

    再到后来,叶应舟不雕木头了,想要吹箫。他请梁乐舒帮忙买一支箫。梁乐舒心想,叶应舟似乎想起一出就是一出,只是木雕测手,这次吹箫,又是什么意思呢?

    疑惑归疑惑,梁乐舒还是进了北竹县城,寻了家乐器店铺,听掌柜推荐买了一支紫竹箫。

    当梁乐舒将紫竹箫递到叶应舟手里,叶应舟打量着箫,道:“姑娘不嫌我多事烦你跑这一趟帮我买箫吧?”

    “没事,我织的布是要到送县城换钱的。买箫也是顺便。”梁乐舒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屋子,“我要去做饭菜了,今天我买了鱼,做道鱼汤一起喝。”

    “等我伤好了,我请你吃我的拿手菜鱼头豆腐汤。”叶应舟朝她的背影喊道。

    梁乐舒脚步不停,笑着回了声“好——”。

    就在梁乐舒在厨房里烧火做饭时,一阵箫乐传来,时而柔和,时而低沉,像是有根丝线细细缠绕在心上。

    梁乐舒有时会想,他究竟还会什么,还会多少。

    如此这般过了一个多月,酷热消退,凉意渐来。

    此时,叶应舟已经可以下床,拿过拐杖架在肋下,慢悠悠地走路。相比初下床时十分吃力的模样,现在的他自如自得。

    虽然如此,梁乐舒还是暗暗地盯着叶应舟,怕他一个摔倒伤上加伤,得不偿失。她不是没有劝过他好好养上两三个月,但叶应舟躺不住,坚持要活动。

    梁乐舒没有办法,只得由他。她觉得有些奇怪,这样的人,怎么会在树上耐住寂寞呆上一个月的,又怎么会在寨子外耐心潜伏等到独眼大盗独自外出的。

    梁乐舒叹了一口气,继续一边织布,一边看着前院慢慢走路的叶应舟。

    叶应舟在院子里一步一步地走,走累了,便懒懒地躺在摇椅上晒太阳,一脸的享受。忽地,他睁眼瞧向了院外小路,那路边有好些少女有意无意地望过来。

    叶应舟皱了皱眉,这样的情况已经有十多天了,尽管他见多了这样的视线,仍旧浑身不自在。如果是从前,他还能潇然离去。

    他站起,走到堂屋对正在织布的梁乐舒道:“梁姑娘,我得向你提个意见。”

    梁乐舒早已注意到他进来,停下手上的活,抬头看他等他说出下文。

    叶应舟找了个椅子坐下,对她说道:“这篱笆可以改一改了,改成泥墙吧。”

    梁乐舒望向外面,看到了几个少女在外头往内里看。她明白了为什么叶应舟会提这样的要求,从前姐姐或梨姐姐在的时候,也常有几名年轻男子在院子外拿眼往这瞧过。后来发生那件事后,再没人在外面逗留过了。

    “好啊。”梁乐舒不知为什么,破天荒地同意了,“爹还在的时候,就打算存钱造个围墙来代替篱笆的,会更加安全些。只是爹生病,急需用钱,他去世后,我和姐姐赚钱糊口,没法造围墙——”

    话音刚落,梁乐舒突然想起,许坚曾提过由他出钱来修个围墙,但她拒绝了。要是同意早些建起围墙,罗梨是不是就不会被那两个强盗看见,也不会落得那样的惨状?

    梁乐舒顿时自责不已,低下头没再说话。

    叶应舟后来说了什么,梁乐舒只是神思恍惚,没有听清,只是木木地点头。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叶应舟想了想,也明白了她为何突然情绪低落。他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陪她。

    *

    过了几天,院子里多了两位泥瓦匠。梁乐舒听叶应舟的话,围墙一事由他包办,而她只要呆在屋里织布,或者在厨房煮茶做菜招待众人即可。

    梁乐舒在厨房等水烧开的间隙中,悄悄地往前院望去。

    叶应舟不知在和泥瓦匠聊什么,聊得很是投机,眉飞色舞。兴致高时,他还会和他们大笑,就差要勾肩搭背做兄弟。

    梁乐舒不知怎地,突生一种感觉,他那个模样好像是当家的丈夫,就像爹主外照应一样。这种感觉没留多久,梁乐舒脸烧了起来,连忙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那是错觉,那是错觉。

    泥瓦匠干活似乎干得很愉快,没几天就把黄泥围墙给造好了。叶应舟留他们吃完最后一顿饭,结算工钱后,送了他们一程。

    梁乐舒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着小院里堆成小山的泥和一些圆木头百思不解。最后,她朝叶应舟问道:“这……是不是买多了?”

    “没有买多。可能那天你没听到我后来提的建议。”叶应舟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摇椅坐下活动脚,“这些我是要用来改造你房间布局的。”

    “啊?”梁乐舒一时没反应过来。

    叶应舟笑了笑:“总之那天你是点头了,我当你是答应了。这两三天,你收拾下你的房间,换房间睡。”

    梁乐舒这才想起,那天他提出造围墙,她感伤了一会儿,等她回过神时,他就在一旁陪她,直到天黑。她不记得她那天答应下来的是什么。

    梁乐舒十分好奇:“你想要改什么?我觉得我房间好像不需要改变什么。”

    叶应舟嘴角微扬:“想知道吗?过个十几天就能看到。”

    “……”梁乐舒发现叶应舟好像很喜欢卖关子,再问可能什么也问不出来。

    她的视线慢慢移到他已经不拄杖的腿脚:“可是,你的脚……”

    “我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腿脚只要不是太用力,没什么大碍。”

    梁乐舒见他如此坚持,便依他所言收拾了自己房间,搬到罗梨先前住的房间里住。

    梁乐舒坐在堂屋一边织布,一边隔着那里间房门,看叶应舟那道热火朝天的身影。

    虽然天气不太热,但他身上流出的汗浸透了他的衣裳。梁乐舒忍不住,时不时地喊他歇息喝口水,可他总说一会儿再喝。

    梁乐舒只好自己倒了碗温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将水默默地端到他眼前,带着一副他若不喝她就一直端下去的架势。

    叶应舟无奈,只得放下手中的活,从她手中接过碗,咕咚咕咚地喝完。梁乐舒这才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

    约莫过了十天,梁乐舒算是看出大致雏形,叶应舟是在床的一侧浇筑了一道墙,和房屋墙壁围成一个小隔间。但让她看不明白的是,叶应舟在小隔间里呆了很久,不知道在做什么。

    梁乐舒几次走进去要看时,被叶应舟挡了回来,甚至他居然将门给锁上不让她进去。梁乐舒对着门跺了几次脚,瞪了门一会儿,也只能悻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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