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有人在暗中活动，”卢修斯紧盯着斯内普，“你绝对是一个更吸引人的目标。”

    斯内普不与他争辩，甚至点点头，默认了这个说法。

    “如果你真的想过眼下这种生活，那我确实情愿你每天闭门不出，”卢修斯神色认真，“别再卷到什么事情里去了。”

    “谢谢你，卢修斯。”斯内普并不表态。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怀疑你是为了保护林教授才要求与她同行的。”卢修斯故意戏谑道。

    “我确实不放心她，”斯内普出人意料的坦诚，“我并不怀疑她的能力，只是，对于……过去的事情，她了解得太少。”

    “一味地隐瞒也许并不是正确的选择，”卢修斯意有所指地说，“作为斯莱特林的院长，知道得太少并不能保护她置身事外，反而会影响她的决策。”

    “我想你是对的……”斯内普犹豫地说着，“我会把她应该知道的事情告诉她的。”

    “那么祝你们旅途好运。”卢修斯为他斟酒，“我碰巧知道你这几天喜欢喝la Paris。”

    斯内普好像什么都没听懂。

    他们在圣诞节两天后出发。

    根据各种书籍的记载及斯内普的建议，林安泊大致规划出了一些精灵之羽可能生长的地区作为目的地，打算到达之后与斯内普一同细细寻找。眼下，他们正准备前往法国南部的蒙帕伊斯小镇。

    “我想这将是一个收获颇丰的圣诞假期，”出发前，她充满希望地对斯内普说，“就算成一次野外考察好了。”

    “在心疼你的圣诞假期用来加班吗？”斯内普面无表情地戳穿她。

    林安泊假装没听见，大步迈进了霍格莫德的壁炉。

    走出壁炉时，林安泊立即感到自己已经被南法热烈的空气环抱。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整洁温馨的酒馆，圣诞节的装饰随处可见，客人们正三五成群，围坐在木质圆桌旁饮酒闲谈。

    不多时，斯内普在她身后出现，林安泊并不回头，只是好奇地发问，“这就是蒙帕伊斯最负盛名的‘鸢尾花房’酒馆？”

    “与你的想象不太一样？”斯内普轻声问她。

    “我以为是华丽的风格，”林安泊回答，“不过我更喜欢眼下这种。”

    斯内普好像低低笑了一声，“鸢尾花房并不以装饰风格出名，”他轻轻拍拍林安泊的肩头，引着她向店主走去，“这间酒馆出名，是因为蒙帕伊斯。”

    “这里是少见的巫师与麻瓜共同居住的村镇，鸢尾花房里明处暗处流通的消息并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出的。”

    林安泊有点惊讶地挑了挑眉，这是她第一次听说鸢尾花房的底细，原本精巧雅致的装饰也突然在她眼里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没等她回复什么，他们已经来到店主身前。

    店主是位敦实的妇人，一点精明强干掩藏在眼角的皱纹里。她显然与斯内普相识，两人用英语交谈了几句，斯内普又向她介绍林安泊。

    林安泊笑眯眯地与店主——杰德·莫罗女士打招呼，对方回以亲切的致意。

    交谈中，林安泊注意到，斯内普与莫罗女士互称名字。她有些意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应该也是为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吧，林安泊转头看见仍在寒暄的斯内普，不知道是否要先离去以便他与莫罗女士叙旧。

    谁知两人也并没有寒暄多久，过不多时，斯内普请莫罗女士安排好房间之后就带着林安泊告辞了。

    他们住在三楼两个相邻的房间，林安泊很满意自己房间的小阳台，只放得下一桌一椅，但却能望得见小镇上的集市。

    她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倚着栏杆围观小镇上的热闹。下午的日光柔和温暖，搭着彩色棚子的摊位排列成行。集市上人来人往，有的人甚至在下午就已经醉醺醺的，东倒西歪地走着，快活地和陌生人打着招呼。

    林安泊看笑了，下意识地又看向门边，不知是否能去和斯内普分享这一幕。她又做贼心虚一般地打量了斯内普房间的阳台，果然是意料中的空无一人。

    她有点自嘲地移开目光，却发现楼下有人正在看她。

    那是一个长相美艳的女性，看着比林安泊稍长几岁，头发乌黑，高鼻深目，棕色的手臂上挂着金色的复杂装饰。她正端详着林安泊，仿佛对这外乡人感到十分好奇。

    见到林安泊对上了她的视线，她也并不感到抱歉，只是对林安泊笑了笑，转身自如地走开了。

    林安泊不知所以，只是猜想是否这里的大家都是如此热情，便也转身回去了。

    晚饭是分别在房间里吃的。林安泊整个下午都埋头于精灵之羽的资料，差点没有听清来送饭的侍者的敲门声。明天要和斯内普一同探查，使她久违地找回了学生时期备考魔药学的压力。

    房间内灯光昏暗，她埋头于书卷，计划着明日的路线，手中还在将一些重点誊抄在羊皮纸上。

    等她再次抬起头舒展身体时，恍惚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只听见外面的集市上音乐更盛，应当有人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还未等她开始好奇，房门被轻轻扣响，林安泊以为是侍者有什么东西要送来，赶忙打开门，却发现斯内普站在门外。

    “收拾一下，”他开门见山地说，“有个人我想介绍你认识。”

    林安泊点头应下，斯内普并不进去，只是帮她把房门掩上，自己站在外面等。

    等到林安泊换了衣服出来，斯内普对她点点头，就转身向楼下走去，林安泊跟在他身后，走在没有其他人的楼梯上，默默听着两个人的脚步声。

    她自己的脚步轻巧缓慢，而斯内普虽然现在走起来路来慢了很多，但仍然一步是一步，十分稳定。她在后面数着他的步子，并小心地不被他发现。

    走到楼下，莫罗女士正抱臂站在大厅的角落，看着明显比下午多起来的顾客们饮酒作乐，表情满足而舒展。

    林安泊路过时与她打招呼，她亲切地埋怨道，“怎么不到下面来吃饭？”

    林安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在莫罗女士也没有在等她回答，“西弗勒斯总是这样，看不到他到大厅来吃饭，总是叫人给他送到房间去。我还等着和你喝一杯呢！”

    最后一句是转向斯内普说的，斯内普闻言，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但也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林安泊沉默地在两人中间看了几眼，冒失地说，“怪不得晚饭时候有几道菜特别合胃口，原来是您点好的……”

    莫罗女士笑了起来，斯内普则不轻不重地瞪了林安泊一眼。

    林安泊快乐地要飘起来，又问莫罗女士，“今晚好像很热闹？”

    “是的，甜心。”莫罗女士愉快地回答她，“今天晚上是我们这里的‘鸢尾之夜’。”

    “‘鸢尾之夜’？听起来跟您的‘鸢尾花房’有点关系？”林安泊好奇道。

    “没错，就是这样。”莫罗女士更开心了，“这是我的祖辈创办的活动，你知道的，蒙帕伊斯是一个巫师与麻瓜共处的地方，刚开始也不总是那么顺利的。”

    莫罗女士试图递给林安泊一杯酒，被斯内普制止了，好在她并没有坚持劝酒，只是继续说，“于是就有了这个‘鸢尾之夜’，主要就是为了让大家一起玩，哈哈！”说罢，她自己喝了起来。

    于是斯内普向她告辞，并保证自己会在回来之后跟她喝一杯。

    林安泊在一边注视着他，一时忘了跟上，斯内普走出两步，有点疑惑地回头看她。

    “哎呀……”林安泊小声嘟囔着自己，快步跟上了。

    夜晚的集市更加热闹了，橘色的灯光下人影交错，林安泊走在人群中，试图分辨哪些是巫师、哪些又是麻瓜。

    很快，她就发现了研究飞机模型的巫师、带着巫师帽的麻瓜，还在一个摊位上看见了被魔法改造过的各种麻瓜玩具，这有意思极了，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说着要去拜访什么人的斯内普也不着急，甚至还耐心地询问她要不要买点什么东西。

    林安泊急忙摇头，“说起来，先生，我们是要去哪里？”

    斯内普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意，“终于想起来问了？”他还是慢慢走着，速度近乎于晚饭后的散步。

    林安泊被他问得语塞，脑海里想了很多个回复（注：其中包括一个大逆不道的反问），一时间错过了说话的时机，于是又保持了沉默。

    斯内普对她的沉默并不见怪，只是穿行在快乐的人群中，始终与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保持着距离，林安泊跟着他，慢慢穿越了整个集市。

    集市末尾的灯光变得零星，人却没有见少，只是黑暗中的人们更喜欢端着酒杯缩进角落。喁喁细语里，林安泊跟着斯内普来到一家卖酒的摊位。

    斯内普向她介绍的这位摊主同时也是一位魔药商人，并不在林安泊之前接手的供货商清单中，只是他私人的进货渠道，因为这位商人的货品都是精品且数量稀少，并不合适作为学校的货源。

    斯内普介绍了林安泊，仍然只寒暄了一会，就要了杯酒退出来，坐在摊位外面的桌子旁边。

    酒杯里是宝石一样的绿色，倒映着几点灯火，色调神秘，引人好奇。林安泊盯着酒杯，有点想讨一点尝尝。

    斯内普没有发觉她的眼神，只是闲聊道，“许多熟悉魔药的人都会酿酒，手艺都还不错。”

    林安泊笑了起来。

    斯内普探寻地看着她。

    “那么您呢，先生？”林安泊把视线从酒杯移向斯内普。

    斯内普好笑地看了看她，刚要说话，又被林安泊打断了。

    “请允许我跟您打个赌，”林安泊眯着眼睛，故作狡黠地说，“如果我猜中了，您就把您杯里的酒——分我一点点儿。”

    斯内普不置可否，只是看了她一眼。

    难得他没有出言讽刺，林安泊赶紧接上，“我猜您会酿酒的。”

    斯内普听后，看了她一小会，随即摆摆手，让她去摊主那里取个杯子来。

    林安泊轻快地穿过一小片黑夜，取回一个玻璃杯。

    斯内普接过杯子，只浅浅倒了一杯底。

    “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的？”他难得奇怪道。

    林安泊笑着接过酒杯，珍惜地喝了一口。

    “就从这个圣诞节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