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1、研磨们

    沿着长长的油柏路向前驶去,夏日清晨五点左右天色就已大亮,不看手表的话,误以为现在是早上七点也不为过,本就空旷的道路因为没什么车辆来往显得有些寂寥。

    武田老师坐在驾驶位上表情严肃地打着方向盘,乌养教练坐在他身侧,望着窗外的建筑物,眼睛眯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辛苦你了,回程我来开吧。”

    “噢,这没什么的。我能帮上你们的也只有这点了。”

    “老师你真谦虚啊......”

    千夏将两位成年人的对话尽收耳底,摸了摸还在怀中睡得正香的研磨亲,看着他随着呼吸起伏的小身躯,怜爱之意源源不断从心底涌了上来。如果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千夏就要将脸狠狠埋进他的小肚子里疯狂蹭蹭。

    真是可惜。想到此,千夏用遗憾的眼神盯了一会仍在酣睡的小猫咪,身躯往后靠了靠。

    早起的少年人们正抓紧机会在车上补觉,也就因此没什么人说话,一时之间车内十分安静,只有行驶时车辆发出的声音以及细微的晃动感。

    “研磨亲,已经长这么大了呀。”菅原孝支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大家基本上都闭着眼睛,唯二睁着眼睛的洁子正凝望着窗外的风景,月岛则是戴着耳机翻看着手中的书本,于是放低了声音。

    回忆起与研磨亲相遇的那个春天,被人丢弃的小猫在纸箱里懒洋洋地趴着,明明只有一个手掌的大小,却给人一种活了很久的懒散感。

    现在比起那时长大了不少,慵懒的眼神一如既往,身形大概长到有两个巴掌合起来那么长,三色的皮毛变得十分具有光泽感,看起来异常好摸,这一点排球部的大家功不可没。唯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每天被投喂了这么多,也不见研磨亲有运动,然而研磨亲依旧十分苗条,一点也不见长胖的痕迹。

    见孝支露出怀念的神色,千夏也柔和了神情。捡到研磨亲那天的记忆还鲜活的如同昨日,但实际上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你是老爷爷吗?这么一副追忆往事的样子。”她弯起眼睛,也轻声应答,调侃起了发小。

    “有感而发嘛......”孝支听到后歪着头,浅浅笑了起来,乌野黑色的运动服外套衬得他皮肤白了一个色号,加上看起来就很聪明的五官,颇有种文化少年人的感觉。

    眼见周围的景象逐渐变得繁华起来,时不时经过列队奔跑的穿着红色运动服的少年们,乌养系心从副驾驶上转头大声道:“快起来,我们到咯!”

    大巴车平稳地停下,被乌养教练的大嗓门震醒的乌鸦们揉着眼睛缓缓从座位上起身。

    “噢噢,这就是音驹吗!”

    日向翔阳下了车,困意已然消失无踪,他打量着周围,语调高昂地说着:“不愧是大城市......!”随后兴奋地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的样子。

    “你在找什么呢?”千夏见状,疑惑地问道。

    “当然是东京塔啦!千夏同学!”日向蹦向她身边,然后双手在空中比了一个三角的形状:“来到东京当然是可以看见东京塔的吧?可是我都没找到......”

    “啊.......但是......”见翔阳原地转了一圈,千夏也跟着转了一圈,她正想开口跟日向说明在这里是看不到东京塔的,却被意料之外的声音打断了。

    “噗!东京塔不在这里啦。”

    千夏转头,映入视线中的是来迎接他们的音驹众人,之前熟络起来的三年级们,以及还没正式见过而二年级也在其中,领头的黑尾正捂嘴大笑着,看来刚才说话的正是他。

    “唷,好久不见啦,赤野!这是你们的一年级吗?”察觉了千夏的目光,他挥手打起了招呼。

    “你们早。”千夏一下子就看到了队伍里有着大大黑眼圈,神色怠倦的孤爪研磨,犹豫了一下,怀抱着猫咪转过身来,这下研磨亲终于正式暴露在了音驹的面前。

    黑尾视线下移,随意瞅了一眼千夏怀中的研磨亲,只觉得有种亲近感:“是你养的宠物吗?好像有点眼熟......”再看了一眼猫咪,无数的回忆涌入脑中,他顿时感觉一切豁然开朗,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等等,这个熟悉的花色,与某个人过于相似的神态,以及赤野那个总觉得很耳熟的声线......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难道说?!

    “不、不会吧——?”

    对啊,不会吧......?好像有谁喊出了自己的心声,黑尾下意识在心中跟着应和,抬眼就见从车上下来的,穿着乌野运动服的黑发少年,正一脸痛心地盯着这边。

    没见过的脸呢,应该是一年级吧?真好啊,还长了一张池面脸!

    稍微在心底感叹了一下,黑尾顺着对面那个一年级的目光也将视线移向了身旁的......研磨?

    嗯?奇怪,他认识研磨吗?研磨什么时候有了在乌野的熟人?

    “研磨......?你怎么变成人了啊?”

    居然还直接叫名字,看来是很熟了......研磨终于成长了啊,有了新朋友......不对,他说什么?黑尾正在脑中缜密分析,影山意料之外的一句话使他大脑停顿了一瞬。

    “什么?研磨变成人了?怎么会?”

    “什么?研磨变成猫娘了?在哪?在哪?”

    “千夏同学,研磨是可以变成人的吗?”顿时相信了前辈们的话语,日向大惊失色,他赶忙询问千夏。

    “那种事情不要啊!”

    乌野这边顿时炸开过来,大家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音驹方向穿着红色运动服的孤爪研磨,就连月岛的脸上也浮上了一丝惊异。

    不、不是啦......!见场面突然陷入了混乱,就算千夏有所预料,也没想到大家会是这个反应,露出了像是被噎住一样的表情。

    “研磨,原来你不是人吗?”

    “所以研磨是游戏机精吗?”

    被乌野出乎意料的话语所感染,发觉他们脸上的悲痛(特指影山)并非虚假,山本有了些许动摇,他注视着从刚才开始就表情呆滞的研磨,颤抖着,几乎要哭泣:“笨蛋......!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啊?我们之间的羁绊,难道比不上那群家伙们吗?我们,不是同伴吗?”

    “快别说了!山本,没看见研磨放弃思考了吗?”夜久一手刀狠狠劈在泪目的山本脑袋上,作为不会被沙雕气氛感染的正常人,他扫了一眼研磨猫猫就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恨铁不成钢地开口。

    此时,乌野教练与武田老师停好车后走来,见乱成一团的大家,皱了皱眉:“你们在干什么呢?”

    ......

    “什么啊,原来只是名字恰好和研磨一样啊......”

    “吓我一跳,还以为研磨真的游戏机成精了。”

    千夏将缘由解释清楚后,大家松了一口气,经过这个让人啼笑皆非的误会,还没见过彼此的少年们在无形之中拉进了距离,气氛也变得更轻松了起来。

    影山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想失去唯一一只愿意亲近自己的动物。

    “不过说实话,和研磨也太像了吧?难道音驹那个其实是研磨的分身?”田中不断来回打量着研磨猫猫和研磨,摩挲着下巴,随意道。

    西谷夕双目闪闪发光:“说不定是研磨的亲戚,研磨也可以变成人呢!是不是只要给研磨上供就能变成人了?那么我希望变成一只猫娘!”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被很自来熟地叫着名字的研磨:......

    也跟着联想了一下,田中露出了这也不坏的表情:“噢噢,猫娘!谷同学,原来你喜欢.......”

    猫娘......虽然是个萌属性,但是顶着自己的名字就很......光是想象着,研磨就忍不住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千夏闻言叹了口气,给这脱线两人的脑壳一人来了一下:“别乱说了,而且研磨亲是公的!”就算要变也不会变成猫娘!

    无视因为她的动作脸上泛起潮红的西谷夕,千夏的目光停在因为终于不是众人目光焦点而松了口气的孤爪研磨身上:“那个,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家的傻瓜们给你添麻烦了吧......”

    也许应该提前跟他们说音驹有个同名的研磨......千夏垂下眼眸,在心底哀叹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说明。

    孤爪研磨摇摇头,他迅速扫了一眼千夏,在瞬间想通了什么,金眸因此收缩了一下,然后收回目光,用差一点就听不到的声音说道:“没什么,你别在意。”像是被突然搭话而吓了一跳的猫咪,千夏看见他的神态动作,如此想到。

    解释清楚缘由后,众人也开始向着体育馆内移动。

    孤爪研磨走在黑尾身侧,声音低低地询问:“她就是AKA......?”

    身为曾经被小黑因为和猫咪有着同样名字而被埋怨的研磨,虽然对AKA并不热衷,但已有的线索足够让研磨识破对方的真面目。真没想到小黑喜欢的唱见居然就在他们身边,而且和小黑已经认识了有一年之久。

    人生处处是惊喜,今天要不试着让小黑(屏蔽)帮忙抽下卡好了......对幼驯染的运气感到惊讶的研磨迅速思考起了该如何活用这份幸运。

    “啊......不会错的......她一定就是。”语尾高扬,黑尾带着莫名的愉悦回答道。

    小黑很开心的样子......孤爪研磨盯着从得知猫咪姓名开始就眼睛异常明亮,眉毛微微扬起的发小,在心中想到。

    露出这样神色的黑尾就好像锁定了猎物的狡猾黑猫,从头发丝开始散发着势在必得的气息。

    “AKA的亲笔签名,我一定要得到......”黑尾盯着千夏的背影,对研磨宣告道。

    ......

    午餐时间,终于等到休息的千夏在阴影的角落逮到了独自一人休息的研磨,她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在离研磨有十步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孤爪同学,可以稍微,说一下话吗?”千夏看着蹲坐在台阶上,被阴影包裹住的研磨,语调轻缓柔和,如同触感细腻的毛毯,深怕自己突然搭话吓到他。

    独自一人蹲在角落里,躲避乌野众人探究视线的研磨被千夏唤回了思绪。

    这个人的话,没问题......孤爪研磨抬起头看向与他有一点距离,全身笼罩在阳光之下的千夏,轻轻点了点头:“嗯。”

    她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并不过分彰显存在感,但也不会飘忽到让人忽视的程度,萦绕在她身边的气场宛如春天的清风,苹果派烤好时散发的甜香,光是与她对话就能感受到疗愈,研磨并不讨厌与她聊天,尽管只是第一次见面。

    “是吗,谢谢你。”得知自己没有被排斥,千夏露出了一个放松的微笑,肩膀附近的肌肉悄悄松弛了一点。她走到研磨身边,在距离他有五瓶水差不多的地方坐了下来。

    研磨的金眸也一直盯着千夏的动作,见此也在心中松了口气,虽说并不排斥和她聊天,可距离太近会令他紧张。

    “研磨亲,也就是猫咪的名字......如果冒犯到你的话我很抱歉。”她微微侧过头,用一种温和的视线凝视着孤爪研磨,坦荡而爽朗。

    被这样不怀任何负面情绪的视线注视着,研磨更加放松了。他动作幅度很小地摇头,金色的发尾随着主人的行为轻轻晃动,孤爪研磨否定道:“其实没什么,我只是被吓了一跳而已。”

    这是实话,他老早就知道自己和一只猫撞了名,只是没想到会有碰上的一天。

    “那个,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改名字的......”虽然很可惜,但是如果本人不喜欢的话,也就只好让研磨亲改名了。千夏观察着研磨的情绪,谨慎地开口。

    “我不在意。”早晨成为目光焦点的时候确实让人感到很焦躁,但对于和一只和自己很像的猫咪同名,研磨并没有什么排斥心理。倒不如说,因为过于巧合,反而......

    “很有趣。”孤爪研磨无意识地浅浅笑了一下,他终于转头对上了千夏的目光,那双金眸在影子下格外有神。

    她呼吸一滞,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

    “喵~”

    唐突的猫叫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研磨亲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千夏身边,也暂时拯救了无话可说的千夏。

    “我能摸一下它吗?”孤爪研磨看着追随主人而来的猫咪,询问。

    千夏仍在惊讶于孤爪研磨转瞬即逝的笑容和藏在这之下的锋芒,听到他的话语,于是点点头,甩开莫名的思绪,情绪逐渐高昂起来:“当然,这孩子最喜欢别人摸他脑袋了。”

    于是孤爪研磨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抚向研磨猫猫的脑袋,见猫咪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而是顺势蹭了蹭自己的掌心,感受到了动物特有的可爱之处,顿时略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看来他很喜欢你呢。”千夏表情异常柔和地注视着一人一猫的行为,音色更加柔软,深怕破坏了什么。

    “嗯。”虽然不明显,但是孤爪研磨的神情也软和了下来,眸中浮现细小的笑意,他继续抚摸着三花猫咪的小脑袋。

    果然,研磨的本质也很温柔啊......来向他搭话,真是太好了呢。

    千夏撑着脸,满足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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