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原来纪明阳的锁骨上有颗痣，好看】
有些默契是刻在成年人DNA里的，陈暻都记不得是怎么回到了纪明阳的住处，只记得那是个不太大的公寓楼。
刚一推开门，两人就急不可待地拥吻在了一起。
甚至来不及开灯，手中的袋子被随便丢在了地上，纪明阳弯下身将她牢牢锁进怀里，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吃力，直至跌跌撞撞地踱到了房间。
与腰间强硬困住她的手不同，呼吸交错之间，纪明阳的动作却是极尽温柔，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打在她脸上，带着浓郁的情意。
陈暻感觉自己仿佛成为了溺水的人，纪明阳是海浪中最后一方游木，只能将他紧紧抱住，才能在浮沉中得到些许喘息的机会。
直至两人一同倒入绵软的床铺，这个漫长的吻才刚刚结束。
被陈暻抓紧的那一块衣服布料早已被揉皱，纪明阳一手捧着她的脸微微睁眼，抓起她的手靠在自己左胸前。
陈暻的手指在碰触到那块高热的皮肤时候抖了下，丰盈的手感很奇妙，像是在商场会贩卖的那种解压玩具。
这是什么特殊癖好？
但是出于尊重，她还是配合着捏了一把。
纪明阳眉心肉眼可见地皱了起来。
显然，这并不是他想要得到的反馈。
陈暻心虚地收回了手，心脏猛烈跳动着：“会错意了。”
“没事，我只是没反应过来……”
纪明阳清了清嗓：“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没问题。”
陈暻不敢苟同，但确实有些好奇：纪明阳一直有定期健身的习惯，还不知道练成什么样子。
某一个瞬间，色心蒙蔽了良知：“看看？”
纪明阳僵了半晌，干脆地起身脱去了上衣，即使屋内只有稀疏的月光，陈暻也看得出来，纪明阳这身材确实有努力维持锻炼过。
平时看他穿着正装的时候绝对没想过，原来长得有这么壮，肩宽腰细，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每一块都恰到好处的贴合着身体，简直像漫画里画出来的身材似的。
就连刚刚捏了的位置也和漫画里的一样……非常丰腴。
还在欣赏的时候，纪明阳低下了身，恢复了压在方才在她的位置。
和这么个白花花的漂亮人儿靠得这么近，陈暻感觉自己莫名又紧张了起来。
纪明阳的表情却很奇怪，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后，握住她的手，又放到了刚刚她放在胸前的位置上。
陈暻总算明白纪明阳为什么一副赴死般纠结的模样了。
她耳边开始可耻地发热：“不是、我以为你……我没有这个爱好。”
纪明阳不解，陈暻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感觉越解释脸越热：“不说了。”
纪明阳犹豫了片刻：“我可以继续吻你吗？”
陈暻本想说不，但是不知怎么的，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
他吻着她，在风云翻搅，犬牙摩挲着唇，托着她的腰脊，随着她的呼吸的起伏亲吻天鹅般白皙的脖颈：“喜欢吗？”
他凑得极近，卑劣地在沉溺的时刻询问，却不等她的回答继续讨好似的吻，像只粘人的小狗，挠得她心口痒痒的。
“别亲了……”
她呼吸不稳地看向他，情不自禁推搡着，脑子一片空白，将手穿进了他的头发中。
纪明阳没有躲开她的手，而是仍由她的拉拽让两人对视，他的眼神像失了神智，虔诚又疯迷，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一人般注视。
她眼底一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后悔答应了留下纪明阳。
以前她只能想象，到底他会怎么珍爱那位白月光小姐，如今却要她近身体会一遍，再清醒意识到这一切并不属于自己。
不知道这场荒谬的替身戏，又要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尾。
接吻是对的，仿佛只有在心跳紊乱的时候，才能填饱她饥肠辘辘的灵魂，连同着她肤浅的愚妄一同吃进肚子里。
但有条线悬在中间，就像他们永远没法进行下去的那一步。
仿佛只要挑破了，从此两人谁也分不清自己和她。
她不做到。
她喉间微微哽住：“不想做，就到这吧。”
纪明阳静静地望了她很久，听话地点了点头。她的手从纪明阳发间落下，又被纪明阳握起，顺着她的手腕温柔地吻了吻：“不做。”
陈暻抿唇笑了笑：“困了。”
“那就休息。”
纪明阳将她圈进怀中，就像前几次一样，陈暻做了个好梦，那里应该是四季如春的海岛，夏夜里的风和海浪都静谧又温柔。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侧空空荡荡的，但是客厅外已经传来了饭香味。
陈暻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纪明阳刚从厨房里忙完。
寻常陶然也会帮她准备好早饭，照例来说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总觉得此刻有种特别的感觉。
纪明阳看见了她，笑得有些不太自然，不像是在自己家似的：“如果不急着回去的话，要一起吃饭吗？”
陈暻看着桌上已经摆好的两人份的餐具，也没有戳穿：“嗯。”
两人终于落座，仿佛完全不是昨晚那个如胶似漆的人，气氛尴尬地跟互相不认识似的。
“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纪明阳先开口打破沉默。
早饭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有什么合不合胃口的。虽然心里想着，但陈暻还是挑了些小菜放进嘴里：“挺好的。”
“之前一直都是跟着剧组吃饭，很久没进厨房了。”
陈暻看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进娱乐圈的？”
“大概半年前吧。”
纪明阳算了算日子：“之前一直在酒吧工作，后来有天遇上了位老板，问我有没有兴趣进娱乐圈，就是我们现在的副导演。”
陈暻忽然想起来，放下筷子：“之前你出了车祸下落不明，我们都以为你回不来了。”
纪明阳仔细回想了一番，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醒来的时候就在医院里面，是Alen在身边。”
“Alen？”陈暻困惑，看起来也不像什么乐善好施的人物啊。
纪明阳学着Alen的语气：“他说我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本来打算等我醒了大讹一笔，没想到脑子给撞坏了，干脆放在酒吧当个花瓶。”
陈暻失笑一声，这话倒像是他能说出来的了。
没多交谈几句，纪明阳的手机嗡嗡响了几声，他看了看屏幕，神色凝重地接起电话：“江导。”
陈暻意味深长地扬了扬眉，大早上的，电话就迫不及待地打过来了。
她安静地吃自己的，虽然听不太清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但是从纪明阳为难地白般推脱来看，对面的热情丝毫不减。
大概是身份问题，纪明阳说话总是心有忌讳，能像现在这样吃瘪的表情不多见，陈暻差点把脸埋进碗里，才没忍住笑出声。
纪明阳说着说着，忽然朝她伸手。陈暻没想到他会忽然和自己互动，所以惊了一下，反应过来纪明阳指的是她的碗后，递了过去。
“谢谢您的好意，我已经吃过早饭了……”
纪明阳接过她的碗，一边拒绝着江蕊，一边替陈暻又盛了一碗粥，对着她比了个手势和口型：小心烫。
等到他把碗送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陈暻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笑不出来了，就默默埋头吃饭。
这小事情，总是会让她莫名觉得……温馨。
她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来了陈家和纪家后也没感受过什么和谐的家庭氛围。
梳妆台上无意间多出来的几枝小花、出门前不知何时被爱人收拾整洁的鞋柜、吃饭时自己那份被剔去胡萝卜的饭菜，哪怕是盛粥、掰药这种不起眼的细节，都会让她感觉到被关心着，大概是家人之间才有的浪漫。
没一会后，纪明阳挂断电话：“我可能要先去剧组一趟，你等会要回去吗？”
“十一点有个会。”陈暻如实回答。
纪明阳垂眸：“那我等会送你过去。”
陈暻心中泛起一股异样，看也吃得差不多了，拿纸擦了擦嘴：“嗯。”
但等到两人真的下楼来到停车位的时，才发现车上被贴了张违停的白条。
纪明阳看起来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况，拿过白条：“你再晚些可能赶不上开会了，我去帮你交。”
“线上不能缴费吗？”
陈暻蹙眉，叫住了打算离开的纪明阳：“你不想见到我？”
纪明阳回过头：“我没有……”
“你就差把轰我走写脸上了。”陈暻没好气地打断，纪明阳连连摆手：“你不是说是十一点有个会吗？”
“是。”陈暻看着他的眼睛踌躇，终于主动迈出了那步：“也可以不开。”
纪明阳神情惊愕：“可以吗？”
“你应该弄清楚，我不是养了一个商务助理，我是在包养你，你的责任就是想方设法留住我。”
陈暻闷着声，不再说话，总觉得自己来说这句话特别丢人。
但是纪明阳好像完全没有一点自觉。弄得她这个金主当的，既看不到死对头的献媚暗爽，也享受不到一点恋人的情趣。
别人千百万养的金丝雀都卷到学杂技了，她养的这只还在交罚单，还真是便宜没好雀……
没想到心里正在吐槽，纪明阳就跟突然开了窍似的，走到她前面拉了拉她的手：“你不要走。”
这句话放在任何语境都不大像是调情，但是陈暻就是无缘由地感到一阵暗爽，清了清嗓子问：“那我去哪。”
“去剧组陪我。”纪明阳说完，又不太确定地小心补充：“可以吗？”
非常拙劣的挽留手段，对于一个金丝雀来说完全不够看的。
陈暻给出负分，说出口的话却截然相反：“你开车带路。”
纪明阳却站在原地，像是刚学会新词的小孩似的重复：“可以吗？”
陈暻扶额：“我都让你上车……”
“那我也可以给你打电话，对吗？”
陈暻诧异：“有什么不对吗？”
“每天给你发消息，你也不会烦我的对吗？”
“尽量不要大半夜发。”
“我牵你的手也可以吗？”
“……不要在人多的时候。”
“那……”
“停。”陈暻一把按住纪明阳的嘴：“再说你就要迟到了。”
她不等回答，飞快地在钻上车的后排，很快纪明阳就坐上了驾驶位，调整好了位置后，他转头看向她，笑得温和又平静：“陈总，需要我开空调吗？”
“……开。”
陈暻恨得后槽牙发痒，人的脸就不该设计变红这个破功能。
“这个温度合适吗？”
“要是再敢转过头，我一定会杀了你。”
——
纪明阳住的地方里剧组没多远，没一会就开到了。
陈暻在路上就打电话通知了越洋娱乐的人，今天回去剧组探班。他们下车时，众人已经满怀期待的齐齐在旁边等着了。
“欢迎陈总！”
“我就说纪老师怎么迟到了呢。”
“藏得好深，都不告诉我们，自己偷偷倒是跑去接您了！”
陈暻的脸色恢复了镇静，闻言饶有兴趣地瞥了纪明阳一眼，问向众人：“听起来他人品还不错。”
“是啊。”一个模样娇俏的小个女孩笑着和她介绍：“纪老师没什么架子，也从来不迟到让我们等着。”
纪明阳客气回应：“这只是我应该做的。”又和陈暻介绍了一下：“她是我们剧组的女主演，何若时。”
陈暻点点头，看了一圈人群：“你们导演呢？”
何若时面露尴尬：“导演她……”
“小暻姐姐！”一个声音由远及近，拨开人群走到了前面，脸上堆满了亲热可爱的笑。
“你怎么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呀？我好专门找司机去接你啊，怎么让男主角去接了！”
“我正好……”
陈暻话没说完，江蕊忽然推搡着旁边的演员：“都围在这干什么？赶紧过去拍啊，纪老师都来了。不知道我们今天的时间有多紧吗？”
几人视线有些逃避，但还是无奈地散开去往拍摄地。
陈暻和纪明阳对视一眼，示意他也先过去，纪明阳却没直接离开，而是主动问：“我先带你过去找个地方休息吧。”
不等她回应，江蕊忽然热切地攀上她的胳膊：“不用，你过去商量今天的镜头，我带小暻姐参观。”
“还是导演您……”
“看样子是事情不够多，给你们都闲成这样了。”
陈暻叹了气，指了指摄影棚：“我就在那休息，开始了叫我。”
“今天会拍到晚上。”
江蕊不死心追上前：“小暻姐姐，你工作没问题吗？”
“感谢提醒，那你等会给我安排人好住宿的。”
江蕊脸色一沉：“你！”
陈暻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坏笑：“对了，要是附近实在找不到地方住了，我今晚就和我先生挤一挤吧。”
她朝纪明阳抛了个眼神，纪明阳笑意温和：“当然可以。”
江蕊嘴上没占到一点便宜，气急败坏地走开了，纪明阳也回到了剧组。
陈暻却没有感到些许胜利者的愉悦：江蕊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执着。
以前只把她当个小孩，哪怕到了现在，她从来把江蕊当作自己的竞争对手。
纪明阳这样，生来就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要是她要去嫉妒每一个喜欢他、靠近他的人，恐怕早就该给自己气出心脏病了。
但是就像是厌恶领地染上其他猫味道的猫一样，陈暻也同等厌恶自己的东西被他人沾染气息。
欣赏无错，觊觎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