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陶然食物中毒进医院了，因为我突然心血来潮想试试自己做饭。我决定下周家里的厨房改成棋牌室】
“……今天拍戏的时候，江小姐和摄影组的人起了点小冲突，不过都被大家劝开了，总的来说在剧组里面还是玩得挺开心的，今晚还打算一起聚餐呢。”
办公室里，陈暻听着电话里的男人汇报情况，将两指间燃尽的香烟灰烬掸了掸：“那她和其他演员相处的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男声顿了顿：“关系都还不错，只是……还是和那位男主演走得更近些。”
陈暻将手中的烟蒂按灭：“哦。”
男人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连忙补充：“不过您放心，等会聚餐的时候，我会多花点精力盯紧他，绝对不会让他随意靠近江大小姐。”
陈暻不耐烦地出了声气：“你自己看着办。明天继续汇报。”
“好。”
男人最后的语气像是如获大赦。电话挂断，陈暻往椅背后一靠，闭目养神。
最近没了陶然帮忙，干什么都特别费劲。
纪明阳的事情目前还不便让别人知道，但身边又没几个能用又可信的人，所以只能借着关心江大小姐的借口，旁敲侧击地盯着纪明阳的动向。
不然到底是谁想关心江蕊今天吃了几碗饭。
陈暻感觉自己的眼皮跳了跳，心情极度烦闷，她清楚心里不爽，也不只是身边没称手的人的缘故。
距离上次和纪明阳分开，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这小子居然连电话都没给她打过一个。
作为收留了纪明阳的金主，陈暻当然不可能、也不愿意主动去打这个电话。
但纪明阳丝毫没有作为金丝雀的自觉，不维系维系和金主的关系不说，还和别人打得火热去了，那叫一个乐不思蜀，整得她这个金主简直颜面无存。
想去剧组给他两巴掌，理由就是随意勾搭江家的小姐。
一个小人笑嘻嘻地蹦跶出来：这样不就多了一个去见他的借口了吗？
与此同时又蹦出来一个小人，扯着她的耳朵骂她犯贱：过去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就算了，现在还巴巴地哄着骗着自个儿去找他。
脑海里，两个小人开始打架，但很快就被响起的敲门声打散，她眉头一拧：“进。”
门口，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提着几箱礼盒，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她面前：“陈总好啊。”
陈暻瞥了一眼，讥讽道：“这不是ZJ盛府的王鑫王总吗，今天怎么有闲情雅致来我这儿了？”
“我……”王鑫嗫嚅着干燥起皮的双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半句。
陈暻冷笑一声，他当然应该局促，在有胆子招惹纪华集团的那天开始，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江蕊找她不痛快，无非是不满她断了和她明阳哥哥接触的机会，现在把剧本给她送过去了，自然也不想和纪家闹得不愉快。
江蕊可以甩甩手跑路，但ZJ盛府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陈暻没给他们留面子，光是消防一项上查出来的问题，就够他们整修个把月不允许预售开工了。王鑫当时听到结果的时候双腿一颤，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房价缩水是小事，但要是陈暻继续追究下去联系了住建局的人……
想到这，王鑫这几天觉也没睡，绞尽脑汁才联系上了见陈暻的渠道，说什么也得把这个歉给道了。
“陈总，这不是想着前段时间端午的时候没来看望嘛，这就准备了些薄礼。”
王鑫满脸堆笑，正要将礼盒递过去就被陈暻打断：“不了，我不爱这些玩意。不是听说ZJ盛府的生意做得红火嘛，王总怎么还这么闲得住？我这挺忙，就先不聊了。”
“别、别啊！”
陈暻说话可算戳他心窝子，但他来不及难受，怕就怕姑奶奶听不进去求饶：“以前是我瞎了眼，没认对您这座泰山，这次就是来，就是专门为登门道歉的。”
陈暻挑了挑眉：“这话说的我不明白了，几个意思？”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要打要骂都随便，但ZJ盛府走到现在不容易，求您看在我认错快的份儿上，收了神通吧！”
王鑫说后，一脸地谄媚靠近了些：“我听说之前也有个人惹了您不痛快，今晚好像要来我们那地盘，您要是愿意，我帮您教训教训他？”
陈暻不解，还没见过第二个敢撞她枪口的傻子：“谁？”
王鑫停了停，思考了半天：“好像是个叫纪明阳的小演员。”
“跟他有什么关系？”
陈暻一头雾水，视线终于正视王鑫：“你打听的什么消息？”
“额……”王鑫支支吾吾地承认：“听说您之前好像在酒吧泼了他一身酒。”
陈暻可算知道他在哪打听到来找她的渠道了，Alen这个人的嘴不可靠，等陶然恢复了得好好收拾收拾。
“他没惹我。就是那天心情不好，闹着玩的。”
陈暻漫不经心的摊摊手：“我要真想教训，用得着你帮忙吗？”
王鑫忽然一副尿急找不到厕所的样子，陈暻察觉到古怪：“你怎么了？”
“我、我去打个电话招呼一声……”
“你不会已经找了人打算挑事了吧？”
陈暻满脸无语，看着面前的二愣子一脸痴傻的表情，怕是一语中的了。
“你不是错在认错靠山，是错在拿你自己那眼屎大点的认知，来揣测我的心思。”
她翻了个白眼，从抽屉里翻出把车钥匙起身：“我现在过去他那边看看情况，你就在我没到那边之前，趁早叫你那圈傻子朋友滚蛋，别给我的人际关系添乱。”
走到王鑫身边，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你也就花时间想想，除了京城以外，哪儿比较好白手起家创业吧。”
说完，她双手揣着兜，步伐轻快地出了办公室。
——
剧组靠近郊区，起码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刚出门的时候，心情是挺愉快的，但漫长的车程给了她足够多的后悔的时间。
其实只用王鑫几通电话过去，纪明阳那边绝不可能惹出什么是非，她实在没必要大老远的，花这些时间功夫，去确认纪明阳的安危。
其实也就是想找个合理的由头出门，但这样以来不就又变成了她主动了吗？
她烦得想抽烟，想过干脆方向盘一转，掉头回家睡觉去。
但是最终感性战胜了理智。
陈暻咬着牙，发誓要是纪明阳要敢是对她这顿大费周章的光临，没个五体投地式的诚意迎接，就先给他一拳，被迫让他来个九十度鞠躬欢迎。
但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等到了她聚餐点后，已经是深夜了。
看着门口稀稀拉拉的人群，陈暻感慨蠢是会传染的。
一定是那二傻子王鑫给她脑子都抹没了，出发的时候愣是没考虑过这一个多小时车程后，剧组已经散场了的可能性。
她踹了一脚路边的石墩子，疼得脚背都发麻，只好生着闷气，靠着车身准备抽一根后，就跟这倒霉催的郊区说再见。
“陈总，是你吗？”
但倒霉到极点的时候，也是容易触发特殊好运的。
火还没点燃，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陈暻感觉心跳快了些许，转过身后，果然是纪明阳。
他手上拎着几个白色的大塑料袋，穿着宽松的黑T恤和短牛仔，明明是普通的打扮，但气质模样仍然出挑，好看到像是和路边的人不在同一个世界似的。
对视确认后，他立刻径直走了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暻原本想说路过，但赶了一个多小时来这里“路过”，跟在脸上大张旗鼓地写着“我好想你啊”有什么区别？
她干脆转移话题重心：“你不是也大晚上在外面溜达？”
“没有，我……”
纪明阳欲言又止，低头顿了片刻后，从袋子里取出一听罐装可乐：“渴了吗？”
陈暻别过脸，不管纪明阳这么说，都觉得像是在嘲弄她大半夜跑搞偶遇。
但看着纪明阳的手就这么一直悬在半空，她还是没忍住动摇。
“哦。”
陈暻应了一声，正打算接过可乐，纪明阳却忽然收回那只手：“等一等……”
本来就羞愤的人瞬间被引爆：“你耍我呢？”
抬头望向他时，陈暻才看见纪明阳正在替她开可乐的手微微停顿，随即朝她弯出个轻松的笑：“我想帮你先打开。”
陈暻后知后觉地语塞，摆了摆手：“开吧。”
她假装在脸侧扇风，掩盖自己的尴尬，想等会拿可乐冷一冷脸上的温度也好。
好死不死纪明阳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只听见耳边啪嗒啪嗒声音乱响，半天不见纪明阳把可乐给递过来。
“你怎么回事？”
陈暻没忍住看向他吐槽，纪明阳的动作停下，伸手遮了遮自己的脸：“抱歉。”
她才看见纪明阳的耳根烫得绯红，拇指微抖着，别说开易拉罐，能拿稳可乐都是奇迹了。
陈暻怔住：“你。”
“不好意思。”
纪明阳放下手，又道了一次歉，但完全不像是个愧疚的人：虽然别过脸视线刻意没去看她，嘴角就是倔强的很，毫不自觉地扬起弧度。
陈暻头一回近距离感受到，原来一个人发自内心高兴的话，脸上的表情是根本藏不住的。
就像现在纪明阳，尽管已经抿了抿唇调整情绪，但仍然会流露出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的青涩腼腆，眼角眉梢的喜悦几乎都快要溢出来，语气极力保持着沉静自持低声：“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
一瞬间，陈暻脑子里那些别扭小心思似乎都被藏了起来：原来抛开自尊心之后，毫无疑问，她真的很期待和纪明阳见面。
“外面太热，我不想喝。”
她夺过纪明阳的可乐，把它丢回了袋子里，随后轻咳了两声：“去你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