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2章  不再是那人

    众人都散了去,陈宁从刚刚的只言片语知晓自己已然重生,回到他和吴清辞相遇的那日,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前生她所有的人生目标和追求只有一个,嫁给吴清辞。

    但事实证明,她过得并不开心。这一次,她要换个活法,至少让爹爹长命百岁,不能让最爱自己的父皇操劳致死,父亲打下的江山再落入二叔手里,被挥霍殆尽,而那白月光吴清辞就让他随风去了吧。

    而这江山,没有点真才实学又怎么能守护。前世的她仗着父亲的宠爱,诗词歌赋女工刺绣一概不学,琴棋书画一律不会,至于骑马射箭到会玩一些,但也不精,想要学好,欠下的课业实在太多,但她求父皇,可以找来大元朝最优秀的先生,只要她勤学苦练还能有她不会的么。

    父亲一直以来给了她的宠爱,让陈宁总会有一种自信,只要是她想要的,怎么可能会没有,也就是这份骄傲,除了在吴清辞那吃瘪过,还真就一直如她所愿。

    她正阖上眼,仔细思考着这件事如何推行。

    “哎,皇兄就膝下就宁儿这么一个小毛丫头,身边也就我这么一个弟弟,我看皇兄近几年的身子骨也没有前几年当太子时硬朗,再说我皇兄怎么可能让那丫头继承这天下,就算皇兄再宠溺她,可那些文武百官的老臣谁又能答应,就我皇兄哄小娃娃的话,也就你们能信。”

    “王爷所言甚是,是下官愚钝。”

    话音刚刚落了下来,就见一人推开门,前面的人身穿红色袍子,袍子上纹着五爪龙,狰狞地看着一切。身高五尺,浓眉大眼,却挺着一个大肚子,此人正是父皇的弟弟,安康王爷。

    后面跟着的人,双眼狭长,黑色的眼珠来回转悠,薄唇前突,即便最好看的锦衣卫飞鱼服套在他身上也像一只红毛鹦鹉,以前她怎么没注意到这锦衣卫指挥使,杨宪。竟是看父亲身体越衰,早就显了这投诚之像。

    安康王弯着腰,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摇了几下,大笑道:“我来看看我宁宁侄女,看二叔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啦。”。

    前世她总是对外面充满了向往,而二叔总也会带给她这些小玩意,讨她的欢喜。而她也常常会对父皇说二叔的好话,现在想来着实可笑,自己竟然会被这些小恩小惠收买,二叔在父亲逝去后,更是从未祭祖,之前总是宁宁的叫着,在他登基后也再从未给过她一次恩惠,别说赐宝奉旨,就连召他入宫叙话都未曾有过,她就眼看着二叔把父皇的心血挥霍殆尽,现在竟胡说父皇的身体。

    陈宁没有接过那拨浪鼓,而是面上一沉。

    二叔微微一愣,又继续笑道:“宁宁这是怪二叔来晚了么,二叔这不是去外面给你找好玩的,耽搁了。”回头看向杨宪,“宁宁这孩子就跟二叔关系好,这又耍公主脾气了,哈哈。”

    杨宪只是点头带着笑意,并无言语,再转头看向微微倚在拔步床的陈宁,或许是因为落水的原因,小脸更有些白嫩,樱桃小口,比旁日见到的公主更显得娇小可人,只是对上那双清澈眼底有一丝睥睨,藐视着众人,犹如看破世间蝼蚁的怅然。

    他隐约觉得有什么变了,多年办案的直觉,让他感觉那双眼不应属于在一个少女身上,尤其是那什么都不懂贪玩的公主殿下身上,可一夜之间,只是落水就能改变一个人么,想来杨宪不禁自嘲自己案子办多了,过于敏感,遂压下自己的疑惑。

    陈宁面上不挂着笑意,声音清冷:“是啊,二叔你怎么才来,再晚一些父皇的身子不好了,也可一并看去。”

    安康王心里一咯噔,就算他在愚钝,也听出陈宁的画外之音,这是听到他刚刚的话,再一看陈宁的眼长得却极为像兄长,有那么一丝恍惚,对兄长的惧意有一丝爬上了脊背,“哎,你看看真是二叔老糊涂了,兄长身体硬朗,定能长命百岁,宁宁更是聪慧有加。”

    上一世也是如此,那一副憨样竟骗了所有人,就连父皇都以为二叔宅心仁厚,做不了开创明君,但做个守成的君主,也是没问题的,可哪里知道二叔的憨不过是因为上有强有力的兄长时时处处压着,一但父皇不在,没人管了,那看起来憨的人玩起来更为荒淫无度。

    陈宁笑笑,继续说道:“二叔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不喜欢那些拨浪鼓的小玩意。”

    “那宁宁喜欢什么,二叔定替你寻来。”安康王脸上堆着笑意,要不说终究是孩子,还是好哄的。

    “宁宁听说那蛮夷之地有许多新奇,宁宁又不能去看,就想着如果有图志就更能了解一些,那些东西更有趣。”

    安康王面漏难色,这种东西可不是从市井中就能轻易得来,更是闻所未闻,想必这得派人过去搜集一下,定要折损不少银子。

    “很难么,二叔?”

    “怎么会呢,只要是宁宁想要的,二叔定给你整过来。”安康王脸上带着慈爱宠溺的笑意。

    如果没有重来,哪个女孩遇到二叔这样的人会不信他,也难怪二叔当上皇帝,后宫的女人天天为他打的不可开交,想来那些都是些蠢女人,图男人嘴里的好听之话,那些话不过当时说说,一旦对方没价值就不做数了,想到这里,陈宁不禁想起吴清辞,就没有这么多虚言。

    心里又生出一些怅然,“二叔,宁宁想休息了。”

    “那二叔出去了,宁宁好生养病。”说完安康王给杨宪一个眼神,匆匆离开。

    末了,关门的一瞬间,杨宪还是用余光瞄了一下陈宁,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只是一个慵懒的少女。

    似乎是吸取了刚刚来时的教训,两人的脚步声走远直至听不见,也未曾再说一句话。

    陈宁有些头疼,她要好好筹话一番,挡在她前面的人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刻钟,陈宁从床上爬起,向着那个池塘走去,还是想要再看它一眼,似乎是想在心里和过去做一个告别一般。

    走在不远处,就看到不少穿着锦衣卫的人在收拾池塘。

    由于京都的沟渠有时候要穿过一些京中大员的家里,而当地的小吏根本就得罪不起那些要员,所以修排水的沟渠活渐渐就落到锦衣卫身上,只是没想到皇城里的一个池塘也要锦衣卫来处理么,想不到锦衣卫已经渗透到皇城这种程度。

    陈宁慢悠悠的过去,刚刚还在屋里说话的杨宪竟然也在这,看到陈宁过来,行礼:“殿下。”

    “辛苦杨指挥使了。”陈宁望着已经被抽干水的池塘,几个锦衣卫正往里添砂石。

    “应该的,能为公主效劳,是我等荣幸。”

    陈宁没有看他,只是声音清柔地说道:“良禽择木而栖乃世间规律,可那日荷花如果不是过早的探出角来,想着让人折,今日可能也不会落到一个被连根拔起的境地,就连池子也被荡平。”

    话音刚落,杨宪顿时双目一闪危险的寒意,看着已经把头转向他带着一脸笑意的殿下,也立刻换成笑脸,“殿下所言既是,杨宪受教了。”

    陈宁拍了拍杨宪的肩膀,向着父皇的御书房走去,这个时间父皇一定又伏在案上批改奏折。

    杨宪望着殿下的背影,一身红衣褙子,犹如夏日的烈阳,朝气蓬勃可似乎又带着帝王家的寒意。刚刚的话是在敲打他,他自然不会因为一个丫头的几句话改变自己的主意,只是这人真如安康王所言,是一无知懵懂少女么,心里存疑,今日一些话确实提醒了他,近些日子太明着与安康王走得着实近了些。

    转角来到御书房,门口的侍卫想要通禀,被陈宁压下去。

    陈宁垫着脚,蹑手蹑脚的来到父皇的身后,双手捂住父皇的眼睛,“快猜猜我是谁?”

    父皇一把拉下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肯定是我的好宁儿。”然后眉头微微皱起,声音带着一丝故作的怒意,“你不好好在床上修养,怎么又出来闲逛。”

    “孩儿不是想爹爹么,而且也没什么大事,父皇你不要这么操劳,我今天听二叔说我是一个丫头片子不足为惧的话还算生气,可二叔竟和锦衣卫指挥使说你不如太子的时候身体硬朗,那给我气的,父皇一定要长命百岁,否则就没有人疼疼宁宁了。”

    “以后你二叔也会疼宁宁啊。”往常父皇就会如此说,只是这次父皇没有说话,而是问道,“你二叔真和指挥使如此说的。”

    “是啊,父皇。”陈宁露出清澈无暇的眼神,不住地点头。

    即便在任者知道下任者是谁,但过早的觊觎权利也会让当权者厌烦,更何况还不是自己的孩子,而那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更是特殊,是帝王的犬牙,谁能允许自己的犬牙落到他人的嘴里。

    就在父皇若有所思之计,陈宁继续说道:“父皇,有的时候树连着果,果永远会想着树,但旁的树多年来可能只是受压于其他树木的高大,一旦旁边的大树倒了下去,他还会那么规规矩矩的长么。他又怎么可能给别的树的果恩泽,如果有心,也只会恩泽自己的果子吧。”

    父皇没有言语,略有所思。

    这些道理哪个人不懂,只是因为没有的选,人自然就会把期望寄放在他人身上,且通常往好的想,可总是过高的估计了人性。但被这么一点,才发觉里面藏着如此大的隐患,然而真的是没有其他的路选么。

    父皇用一丝审视的眼神看着她一直视若珍宝的女儿。

    陈宁摇了摇父皇的双臂,微微撒娇地说道:“所以爹爹,儿臣近些日子也想学些本事,可以替父皇分忧,儿臣想让父皇长命百岁。”

    父皇审视的眼神中又带着一丝欣慰,一种陈宁重来没见过的眼神,那不是看向喜爱的孩子的眼光,而是一种欣慰,一种希熠,一份平视。

    他摸了摸陈宁的头,“真是长大了。”

    似曾相识的话,只是这一次她和父皇要的东西不再是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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