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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素珠看江琅神色骤变,忙说:“殿下你别急,小淮王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现在还没醒,太医都在那里守着。”

    “谁送让儿来的?”

    “是皇上。殿下入狱后,永王就找借口把小淮王带到府上了,说往后府上有了王妃,能好好照顾小淮王。谁料没几日,小淮王就在永王府中了毒,险些命都没了,小淮王是淮王唯一的子嗣,朝臣们都看着呢,皇上罚了永王,又把小淮王送到咱们公主府,往后交由殿下……”

    “素珠。”

    屋外传来一声呼唤。

    素珠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出门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云琴姑姑。”

    云琴颔首微笑:“公主怎么样?”

    素珠接过云琴手中汤药,止不住埋怨:“殿下歇下了,刑部那些人下手太毒了些,公主哪受过这些苦,姑姑进去瞧瞧?”

    “我就不进去了,还要到宫里去给皇上回话。我不在府上,公主和淮王那里你都要多留心,别出什么差错。”

    “是。”

    “还有。”云琴神色严肃,“刑部的是非自有皇上评判,宋侍郎有罪当罚,那是由主子们决断,不是你我可以非议的,这样的话,不能再有第二次。”

    素珠不敢争论,头埋得更深了:“是。”

    “回去吧,好生照顾公主。”

    云琴说完,就撑伞离开,素珠端了药进房,透过窗户看云琴走远才长舒一口气。

    江琅笑着问:“还这么怕云琴姑姑?”

    素珠叫苦不迭:“云琴姑姑可不是说玩笑话,上次我打碎了殿下的白玉碗,云琴姑姑罚我在廊下跪了三个时辰呢,我可不敢招惹她。”

    “云琴姑姑是父皇指派来的,在宫里许多年,是规矩大了些,但也讲清白道理。你怕她府上的那些人就更怕她了,她平日里不怎么管事,府上人也忌惮她,不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犯事。”

    “若是让云琴姑姑知道后园里那些文士……”素珠压低声音,苦笑道,“云琴姑姑定会如实回报给皇上,那我可就死定了!”

    “父皇让云琴来,就是在我身边放一双眼睛。横竖赶不走,当个菩萨供起来,平日里相安无事也就罢了。”

    素珠服侍江琅用了药,江琅才问起:“今日江放身边撑伞的人,你可认得吗?”

    “谢致!”素珠忽然气不打一处来:“平日里瞧着老老实实的,跟在吴琼后头,现在吴琼死了,他倒攀上永王了!”

    江琅眉心一紧:“吴琼死了?”

    “说是冲撞了永王,永王把他交给了司礼监的陈章,打了顿板子没挨住,今早就抬出去了。”

    宫里司礼监打板子都有讲究,是死是活都看打板子的人手上功夫。

    吴琼一向跟着江放,江放突然要他死,谢致偏巧就在这个时候顶了吴琼的位置。

    江琅沉思片刻:“这谢致是什么人?”

    “陈章的干儿子嘛,我也是听旁人说的,不过陈章也不待见他,宫里都传谢致是靠……”

    素珠面露赧色,她伏在江琅耳边低语几句,红着脸继续说,“就是靠那种门路才认下的干爹,陈章现在厌弃他了,就把他丢在直殿监不管了。”

    江琅回想起那晚谢致的模样。

    他望人的时候眉梢眼角总勾着笑,微挑的眼角藏着几分说不尽暧昧,瞧着没棱角没脾气,温柔平和的一个人,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骇人。

    “这种传闻当不得真。”江琅缓缓说。

    她不认识谢致,但陈章是在御前侍奉的秉笔太监,江琅没少和他打交道。

    这个人圆滑刻薄、贪得无厌又睚眦必报,十年前他做错事,被司礼监的少监打了一巴掌,他就一直怀恨在心。

    等他巴结上司礼监掌印,做上秉笔的位置之后,他就把那个少监排挤出去,处处打压他,活活折磨到死。

    陈章收了一堆模样清秀的干儿子,可就是把那些人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谢致。

    单凭谢致的模样,若是真跟陈章有那层阴私关系,就是再过个三五年,陈章也不会厌弃他。

    江琅收回神思,她伸出十指让素珠上着药:“江州那边怎么说?”

    素珠轻轻吹气:“咱们早知道真正的灾情在南郡,殿下让我们提前去给渝王放消息,只是渝王和咱们的人在南郡查了十日,竟一个灾民都没看到。”

    江琅含了颗糖,她压着舌尖的苦:“我在御前告了江放,他肯定要严查手下,南郡那边是不好入手。”

    “正是,不过好在永王手底下的人都是酒囊饭袋,一个个只认银子不讲理,南郡县令原先贪了朝廷发的银钱,才导致大雪成灾,现在哪敢再报给永王?”

    “他买通了吴琼的手下把南郡的灾情瞒下。永王和吴琼原先确实不知道南郡有灾,如今都是被手下连累。”

    江琅冷笑一声,江放这是自作自受。

    他素日就喜怒无常,南郡知县在这关头贪污官银,导致南郡大雪成灾,那是上赶着去打江放的脸。

    南郡的事一旦捅出来,江放就不会饶他,他当然寄希望于渝王查不出南郡的灾。

    这是在赌,赌赢了就能保自己一命。

    素珠纳闷地说:“说来也奇怪,那南郡知县能把灾民藏到哪去?渝王那里一直没进展,我们都急坏了,谁知道昨晚渝王怎么就突然把南郡知县押到宫里了。”

    素珠想了想,又补充道:“听宫里人说,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只是给永王留着面子,没把南郡的事情宣扬出去。”

    见江琅不说话,素珠给她掖好被子:“殿下想什么呢?”

    江琅从袖中摸出那张字条,素珠小心翼翼地替她展开,只见那字条上的字迹清瘦嶙峋,只简单一个字。

    “永”。

    “永。”素珠低声念着,“永王?谁给殿下的?”

    江琅把枕下的匕首和字条放在一处,她沉默半晌:“江放行事莽撞易怒,这次倒沉得住气,他先把自己身上的罪名撇清,又威逼刑部严审,攀扯渝王,巧夺让儿,一石三鸟,江放做不出这样精细的局。”

    “那是吴琼?”

    “不。”

    江琅把字条握回手心,她顺着窗棂的缝隙往外看,松枝被大雪压弯,她喃喃自语:“南郡的灾情既然算到了江放的头上……他想要脱罪……”

    “他想脱罪……”

    滚烫的热茶随着茶盏的四分五裂迸溅开,江放额间青筋突起,他暴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南郡闹了灾,本王自己拿钱顶上救灾还不行吗?还想要我怎么样!要本王给那些刁民偿命吗!”

    永王府暖阁里僚属分列两侧,鸦雀无声,江放恨得牙根痒:“你们一个个在京城里作威作福,地方上的也跟着有样学样,欺上瞒下!”

    “偏吴琼那个蠢东西又想出这种蠢主意!还说什么一箭双雕,偷鸡不成蚀把米!江琅没罪放了,渝王没牵扯上,到手的小淮王也送到公主府去了!杀了他都难解我心头之恨!父皇让我自己想办法料理,你们既说不行,那就拿更好的办法来!”

    僚属各个面面相觑,不敢多说,半晌才有人谄媚地笑着,凑到永王跟前说:“殿下放钱去赈灾,也未尝不可,若是没有更好的主意,倒也可行……”

    “不行。”

    说话的人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众人瞧清说话的人,当下就有人呵斥:“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谢致从江放身后缓缓走出来,他捡着地上散落的碎瓷片:“为着这些日的闹剧,明昭公主受了委屈,皇上正恼着殿下,若开私库放银赈灾,内阁定然会猜忌殿下私库钱财的来源,只怕事情更难收场。”

    谢致手捧碎瓷片,缓缓站起身,他半侧过身打量着两边的阿谀之辈:“诸位大人受殿下厚恩,该和殿下同进退共患难,直言不讳才是正理。”

    谢致后半句话没说,可已经把暖阁内众人的脸都打了个遍。

    身为永王幕僚,个个嘴上吵嚷着忠心不二,可在这种关键时候,只图自保。

    这是什么道理?

    被一个宦官扯掉遮羞布。

    众人恼羞成怒:“你出什么风头?如此浅显的道理谁人不知,可现下能有更好的对策吗?谁准你在这里大放厥词,还不退下!”

    谢致也不恼,他望着面红耳赤的众人弯唇笑而不语。

    “还不退下!”

    “你有对策?”江放忽然看向谢致,“说来听听。”

    谢致平静地答:“若要赈灾,银钱自然不可或缺。只是这笔钱不能从王府出,最好还是地方上自己负担。”

    众人嗤之以鼻:“大言不惭,南郡人人自危,谁能上赶着出这笔巨款?”

    “未必非要是南郡。”谢致侧眸与那人对视,“江州有十城,守望相助已有百年。南郡受灾,各地理应施以援手。”

    “想从那些穷酸刻薄的地方官手里抠银子,荒谬至极!”

    “地方官没钱,不是还有地方商贾吗?”

    江放眼前一亮:“你是说?”

    谢致颔首:“殿下只需暗中联络江州各地富商,让他们自发集资赈灾,待灾情平定之后,殿下随便赏他们个什么差事,经商的最缺的就是官场的门路。这都是殿下对他们的恩惠,必定有富商争先恐后为殿下效力。”

    “一派胡言!”侍立中有一花白胡子的老者破口大骂,“随意倒卖官职,你……”

    “我看可行,就这么办。”江放打断那人,他回想片刻,“你叫谢致,原先跟着吴琼的?”

    “是。”

    “刑部大牢外你事情办的就不错。”江放欣然大笑,“是个好苗子,在直殿监当差是委屈了。本王记得前几日司设监缺出一个位置,明日你就去顶上,往后尽心办差,你的路还长着呢。”

    “是。”

    “柳伯,此事就交给你去办。”江放望向方才那位花白胡子的老者,“本王与裴家婚期将近,又挨着年关,实在分身乏术。此事断不可再有半点差错,明白吗?”

    柳又明硬着头皮沉默了半晌,直到江放的脸色又沉下来,他才艰涩地应下此事。

    “江州临川最为富饶。”江放往外走了两步,似乎是不放心,又转过身询问,“临川首富是谁?”

    这次谢致没作声,他安静的退到一侧,只听柳又明涩声答道:“临川俞家,俞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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