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栀懵了！
这人怎么回事？
难道尴尬的就只有她一个人吗？
林牧泽说到做到，推开车门，一柄黑伞举上头顶。
他长腿一伸，修长的指骨漫不经心地扣着西装纽扣，与司机耳语几句后，便独自撑伞朝酒店正门方向走。
男人还如先前一样，肩宽窄腰，走路自带痞气，一身黑色修身西装加持，增加了几分熟男气。
丁露挑挑眉，拽着姜栀追上去。
“林牧泽,你啥时候回国的啊？”
丁露这大大咧咧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究，姜栀拽着她衣服下摆，低语，“姐！咱能别这样吗？”
她哪样了？
故人重逢，不就该热情点！
再说近点，这是当初差点成了妹夫的人，喊林总，那多生疏！
“没多久！”
林牧泽撑着黑伞，走在前面，衣摆被冷风肆意撩起，露出若隐若现的劲瘦腰身。
“啊？这几年，一点你的消息都没有，你是不是都不和大家联系？”
人家寰宇CEO，天天处理的文件，摞起来比你都高，哪有闲情逸致巩固这种无关紧要的情感关系。
“没时间！”
“哎哟，那得多忙啊？”丁露叹息安慰，“没事，既然回来了，就多聚聚，我和栀子都不忙的！”
就你有嘴！
姜栀恨不得拿块布把这姐姐的嘴堵上。
“嗯！”林牧泽点头，旋即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姜栀，“你朋友，可比你有良心！”
姜栀被噎在原地，还好丁露这个社牛会调节气氛。
“我的就是栀子的，栀子的就是我的！所以谁邀请你，请你吃饭都一样！别太在意啊，林牧泽，栀子肯定也有这个心思，只是人比较害羞而已，你知道的！”
踏马的！
他知道？
他知道什么？
她有什么心思？！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姜栀觉得，今晚这顿饭吃不安稳。
林牧泽也是奇怪，这种前任局，为什么要来？
她有理由怀疑，寰宇的工作压力，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大！
“有些东西，你的未必是她的，她的也未必是你的！”
林牧泽丢下一句话，率先进门，留两人在原地开始思考人生。
什么东西？
你的未必是我的，我的未必是你的？
多年不见，林牧泽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深呐！
丁露仔细想了会儿，恍然大悟，跟着进门，追上林牧泽竖了竖拇指。
“有道理！”
林牧泽转头，盯着慢慢悠悠的姜栀，“都懂了？”
“没事！我懂了就行！”丁露走在前面带路，很是开心，“这边！”
三人在小包厢落座，姜栀和丁露坐在一边，将菜单递到对面。
“林.....林总，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林牧泽端着杯子的手一顿，丁露率先训人。
“栀子，你这有点过了啊，什么林总，就算你俩......”
丁露察觉到失言，很快转话头，“怎么说也算校友学长，林总林总的，像是商务宴请！”
林牧泽不说话，又将菜单重新递回姜栀手里。
“你来！反正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一清二楚！”
姜栀手指蜷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却又听他问：“还是时间太久，你都忘了！”
有戏啊！
破镜重圆这戏码，看来还是得靠林牧泽这只傲娇狗！
丁露眼睛里满是粉红色泡泡，盯着姜栀发烫的耳尖，给她找台阶。
“对对对！栀子你来点，我喜欢吃什么，你也知道！”
姜栀叹了口气，拿着平板点了几道招牌菜，然后在备注栏写下禁口。
两人说是畅聊，其实都是丁露单方面唠原来学校那些过往。
林牧泽坐在对面，修长骨节捏着白瓷杯慢慢喝水，时不时嗯上一句，算是回应。
要不是仗着丁露有社牛症，她都替她尴尬。
“哎，栀子！点几瓶酒，咱们久别重逢，应该喝一个。”
“别了吧！”姜栀拒绝，“我晚上回去还有工作！”
“有啥工作？你那工作室半年都不开张，你……”
“你不开车呢吗？”姜栀生怕她多嘴，连声阻止，“再说了，别人也开车呢！”
“我找代驾，林牧泽有司机！”
丁露夺过平板加了几瓶酒。
不多时，酒菜上齐，丁露将三人酒杯倒满。
“来来来，第一杯敬我们老友阔别重逢！”
丁露说完仰头就干，姜栀拦都拦不住。
“我晚上真有工作要忙，就以茶代酒，谢谢林…….”
姜栀顿了顿，重新改口，“谢谢林学长送我回来，欢迎回国！”
随着这声林学长，林牧泽眉峰轻挑，也转手换了茶杯，学着她的称呼回她。
“不客气的，姜学妹！顺路而已！”
丁露也不傻，看的懂这俩人各自的心思，然后发挥社牛本领，两头安抚。
林牧泽试了几道菜，看到里面没有他讨厌的葱姜蒜和香菜，心头的烦闷慢慢疏解。
一个多小时后，喊的比喝的多的酒桌怂包丁露败下阵来，抱着姜栀撒酒疯。
林牧泽也没想到，社牛酒量居然这么浅。
“栀子，等姐发达了！姐姐要把那些欺负你的王八蛋一个个都搞破产！”
闻言，林牧泽眉头一皱，看着人高马大的人醉醺醺地挂在瘦弱的姜栀身上，有些手足无措。
“好好好！我等着！”姜栀拿出矿泉水堵她嘴，“你喝点水，咱们回家。”
“不回家！”丁露腿脚发软，压根走不了直线，“我要请林牧泽去唱k。”
“改天吧！”林牧泽站在两人身后，“我请你！”
“好！”丁露回头看他，然后双手举高鼓掌，“好样的！林牧泽！”
“你现在是不是发达了呀，林牧泽，能不能帮帮栀子，她好……唔……”
“丁露！”姜栀将她嘴捂上，“你喝多了！赶紧回家睡觉！”
两人踉踉跄跄走着歪路，到了停车场，林牧泽的司机早已等在原地。
姜栀努力措辞，打算就此告别，却被林牧泽抢先一步。
“上车！”
姜栀懵了一秒，见司机大哥拉开后车门。
“不.....不用了，丁露开车来的！”
“她醉成这样，你确定你能安全开回去？”
林牧泽本就没多大耐性，长腿一跨坐到了主驾驶。
车窗半降，男人流畅的下颌线紧绷，“走？还是不走？”
关键时刻，司机大哥成了嘴替。
“姜小姐，我把这位小姐的车送回去，您二位跟林总车吧，这边空间大，也好照顾！”
姜栀将车钥匙递给司机大哥，这才拖着歪歪斜斜的人爬上后排座位。
车上，暖气很足，丁露呜呜咽咽抱着她不肯撒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车子稳稳驶入高架，静谧空间里，只听得到三个人此起彼伏的呼吸，与丁露在睡梦中的呓语。
林牧泽余光透过后视镜，看到姜栀垂头似是哄小孩一样，将她乱糟糟的头发理顺，耐心且柔软。
是他从也没有享受过的殊荣，酸涩随着流动灯光，无声在心底蔓延。
而此时此刻的姜栀，内心翻涌成泉。
琢磨着要怎么把今天的饭钱和车费还给林牧泽。
时隔五年，他微信应该换过了吧？
即使没换，也应该早把她拉进了黑名单。
姜栀踌躇片刻，从微信联系人里找到那个尘封许久的头像，试探性地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聊天框里预想的红色感叹号没有出现，也就在这一瞬，她听到中控台上传来手机振动的声响。
他没换微信？
这么多年，一条动态也没有的微信，他居然还一直用着?
林牧泽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大手搭在中控台，修长的手指解开手机屏幕，星空蓝腕表下的腕骨随之舒展凸起，性感又蛊惑。
两人目光在后视镜不起而遇，姜栀率先别开目光，接着发了微信转账。
“说好了我请的！”
林牧泽将手机重新丢回中控台，“1280！”
“剩下的，是车费！”
姜栀说完，忽然觉的有些不恰当，果然又被揪住了小辫子。
“真当我是你司机？”
林牧泽笑笑，狭长的桃花眼透过后视镜，带着蛊惑的穿透力，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她的无措。
“就值720？”
“不！不是的！”姜栀慌乱解释，“不是这个意思，我......”
“姜栀——”
林牧泽拖着长音喊她名字，将她未说完的话打断。
“为什么当年，你不能像现在这样？对我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该来的，总会来！
姜栀别开脸，躲开那炙热目光的追逐，最终化作一句“对不起”。
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一直持续至目的地。
姜栀拖着半梦半醒的丁露下车，弯腰和林牧泽告别。
“林.....”她顿了顿，又重新开口，“林牧泽，谢谢你！”
先是林总，后是林学长，现在才是林牧泽。
为什么自己的名字，在她嘴里就成了矜贵的奢侈品。
林牧泽勾唇冷笑，“你的嘴如果只会说对不起，谢谢你，那还是别说了!”
车窗徐徐升起，将两人分割成对角，黑色轿车迅速掉头，引擎轰鸣声中，很快与夜色融为一体......
姜栀帮丁露收拾妥当，看着她睡熟，这才拎包下楼。
距离凌晨，还有一个多小时，回去浅熬一下把方案做完。
也总算没有辜负马校长家的信任！
万籁俱寂的雨夜，昏黄的路灯，映照着姜栀的形单影只。
她垂眸，迈着小碎步打开软件打车，刚到门口，一道刺眼光柱穿透雨雾，闪了闪。
温栀朝一旁躲了躲，让出位置，却又被对方“哔”了几声。
紧随其后，微信跳出一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