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

    两只鬼立时仿佛脑袋长锈般咔嚓往回,见到斗篷身影,它们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放开,那力量在欢悦、在鼓舞、在仿佛为黑斗篷人的话拍手,两只鬼侍立时道:“大上!”

    把脑袋伏下去,斗篷消失,在它消失后,阵法上空的女人们,忽然全都被“爆开”。

    两只鬼往外,听见外间几声鬼声惨叫。

    有的是它们嫡鬼的声音。

    杀鬼大上生气了,让主尊亲自醒转,自行使力寻找母尊,杀鬼大上生气。

    两只鬼侍跑出杀鬼殿,见到一些消散的鬼息,它们不能再出错了。

    原宛在集市上见到一个老伯,她是在越仙镇西方,距离有三十公里的另外一个镇。

    她到这镇中,挑选些新品种的茶叶。

    集市上这位老伯在满大街找女儿,说五日没回家了,不知去了何处,有没有人见过。

    他拿着一张画像,明显是请别人画的,他出不起太多银子,这画像能看个大概。

    他说他的女儿从小懂事听话,不会不归家呀,求见过她女儿的告知线索,他只有这一个女儿。

    原宛在这处待了两日,竟遇见三个寻女儿的,平异局的人有在街上走动。

    原宛准备回去,她未寻到新的茶叶,但她觉着该提早回去。

    常辛是一直跟着她的,他不远不近,原宛未有管他。

    他身旁好像还跟着一人,但那人戴着斗笠。

    原宛在街面上,她在看一个卖发饰的摊子,常辛隔着两丈,他与“半脸”、“箐”一直随着原宛,忽而,常辛视线投向人群,他们在人界是完全敛了气息的,竟有腌臜物混入了人中,就在原宛不远处。

    观察有两处,真是不凑巧,常辛后半脸与箐一个去一处。

    箐变化为了一个小铃铛,蚊子大小,无人会注意到她。

    半脸戴着斗笠往另一个人堆处。

    常辛依然看着原宛,半脸一侧手按在一路人的手,箐停留在一路人的耳廓上,那两个路人便远离人群。

    人群中有耍蛇的,一条较粗的蟒蛇忽然蹿起,攻向人群,人群骇,往后各自推搡、逃,原宛面前推动很多人,常辛一个错眼没见到原宛。

    他赶紧拨开人群,而原宛不见了。

    常辛在原宛不见的那一刹那,感应到一种熟悉的气息。

    他立时眼睁大,又惊又惧。

    惊的是那气息,为他所知晓的——“杀鬼”,而惧是,原娘子不见了呀!

    他们的帝妃——!

    杀鬼是五大鬼之中第三厉害的,鬼王身死,鬼少君也死,贪、嗔、杀、痴、荒只有杀鬼逃脱,荒鬼当初随鬼王逃,鬼王以万年鬼族之气挟制凡民令帝君分心,所以本就只剩两成法力的荒鬼能侵蚀帝君的一缕分魂。

    这几年仙界除了缉拿魔少君,还剩一个重要缉拿对象便是杀鬼。

    常辛以往跟着帝君是以琢军的形态,他感受过杀鬼的气息,不过他独身不能与杀鬼对抗。

    杀鬼——常辛牙都咬碎,他将原娘子是带去了暗幽冥?它们想做什么?!

    暗幽冥,仙兵在其内搜寻余孽,有些地方探不到,不过要想在那些地方安住,对于余孽也不是这么容易。

    他们朝着原娘子来的,是为着帝君?

    但帝君在下界,即使杀鬼也无法探出帝君的真面目,它更不会轻易去探查人界。

    怎会突然盯上原娘子?

    常辛将事禀报给云魏,云魏正在仙界刑执司总部,他问:“什么?”手按于桌面。

    云魏立时手成骈指在胸前,他额上的神印出现,心头血能感应位置,但现下帝君感应不到。

    不过只要有帝君的心头血,除非他死了,否则原宛不会殒命。

    心头血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不会自行爆发出来。

    原宛在暗幽冥的一处地方,那里是杀鬼的老巢。

    常辛道:“帝君,您不能感应到原娘子吗?”

    帝君道:“不能,那处地方我无法感应。”

    常辛问:“那现下如何做?”

    云魏手撑于桌案面,他像是在剧烈思索,过了几十息言:“有我的心头血在,她不会有性命之忧,杀鬼带走原宛,它若是针对我,自会爆出它的目的,若不是,”帝君手在案面按紧,他道,“人界最近鬼与魔所有的动向皆报到本君这处来!”

    云魏觉得,或许有什么他忽略的。

    他探下总结的报告,发现鬼族与魔族在下大肆抓人,男女老少皆有,但更多的集中在年轻女子,且近六成的女子为阴年阴时阴日出生,全阴之体。

    对于鬼族全阴之体的女子它们更喜欢正常,魔族与鬼族是勾结在了一起,它们是向天界挑衅?克制不住大肆补充人灵?还是在掩饰着什么……

    魔族经过近一千年修生养息,有壮大;鬼族余孽尚有些余力,他们这次敢正大光明勾结,胆子是大了。

    若要铲灭二族或更深层次打击,调查及部署要考虑更多。

    杀鬼大殿,其右侧的洞宇,内有一个广阔空间,其中一个大殿名“圣魔鬼王大殿”。

    整个区域都是圣魔鬼王的,虽说之前是杀鬼寻到的。

    这个空间可以隔绝一切探查,所以仙界无论如何缉拿不到杀鬼及一些鬼。

    此处作为了圣魔鬼王诞生的地方,魔与鬼两方重要人物皆在圣魔鬼王大殿。

    圣魔鬼王去“观摩”那个女人了。

    它必须经由母体才能完全诞生,之后成长生出巨大的力量。

    如今它只是一个雏胎。

    它在母体中生长,之后破母体而出,再吞噬掉母体,就能完成诞生。

    适合圣魔鬼王诞生的母体,必须是全阴之体,许多全阴之体在以往闹鬼的地方,她们便会被幸免于难,这是鬼自有的指令,不过有的鬼若是一心复仇,它们有的会违背这个指令。

    圣魔鬼王便在这女子身上,察觉到了她自出生以来所遇见的鬼,当发现,荒鬼之前的一个鬼侍——瘠鬼敢枉顾指令,一心想害死这尊母体时,圣魔鬼王在半空中发出一声怒啸,若是脊鬼尚存,它会让其他鬼将它分食。

    圣魔鬼王是鬼族与魔族的希望,鬼王在被帝君重创一次后,预料到鬼族最终会失败,他的鬼子死得只剩鬼少君,鬼少君无法抵御帝君,见到至暗幽冥避仙兵的魔族少君后,鬼王便实行了这个计划。

    它要造一个无与伦比的“圣”大之物,如天界的至圣,它要那新的存在能颠覆天界,兴盛鬼族。

    鬼王在暗幽冥的上古籍卷中发现了暗幽冥可造“圣”的方法,魔族与鬼族之血混合,通过他献祭自己的一个新生骨血、魔族少君骨血,在天时地利及阵法的作用下,竟成功造出了一个意识。

    这个意识还必须经由母体诞生。

    意识需要经过几十年温养,而母体需要全阴之体,只有在将母体放入“诞生”阵法中,才能知晓此母体合不合宜。

    不过意识对母体感应更强,若是它指认,八九不离十。

    之前它们一直在测试诞生阵法,偷刻了阵法出去的一个中等位分鬼侍便是执行测试的鬼之一。

    找到了合适的母体,圣魔鬼王这么兴奋,魔族与鬼族的人都在期盼着两日后的“诞生”。

    它们聚在这处谈论欣迎诞生,以及关于诞生所做的事。

    魔族与鬼族在人界看似无差别——实则有指的捉人,对于这种表明它们勾结的行为,有的魔表示不认同,它是隐忧,“为了全阴体,营造不确定的假象,让天界看出‘我们’,他们之后定会戒备更深,恐怕打击会更频繁。”

    它是魔族中的保守派,为魔族的一个长老,护在魔少君身边。

    魔少君交了许多骨血,如今身体更加虚弱,他还是少年的模样,面上却已经布满青气,仿佛随时会消散。

    魔族已经不指望他了,只是有几个幸存的元老一直保着他,虽说魔少君实力不济,但到底血脉比其他魔高贵。

    待圣魔鬼王诞生,它就将会是两族共同的主人。

    这是兴盛两族的唯一之法。

    之前魔族两位元老本言让魔族或鬼族一族去捉人即可,免得让天界忌惮,但有的鬼与魔不认同,它们认为这是两族都该做的事,要出力得一起出,在这方面有分歧,便只能两族一起。

    其中一只鬼道:“兖魔你又言这,被天界知道了又如何,就当是迎接魔鬼王的到来。”

    一个魔道:“只要把我们魔鬼王生出来,就不用怕他什么天界了。”实则在最初想计划“魔鬼王”时,就魔-鬼-王这个称呼,两族都是争执了好久,之后是那个意识言“呼呼、赫赫……”“呼呼”是魔族常有的声音,而“赫赫”是鬼族常有的声音,这才定为魔鬼王。

    殿中,支持两方一同出力的道:“如果是我们两族,不管天界忌惮要观察还是开战,都要考虑更多——”

    一些鬼附和。

    兖魔摇头不再说这话。

    原宛到幽冥界,她的身体需要先适应幽冥界的气息,所以一个阵法,用于“净化”原宛的身体,她在阵纹上空,原宛昏睡两日,醒来时,见到的是近乎炼狱的景象。

    许多仿佛“枯死”的新娘身体在半空中如她一样,被“吊”着,她们脸上身上都血肉模糊,只是已经干枯。

    盖头在她们脑上,有的能盖住脸,有的未。

    原宛见她们,偶尔脑中仿佛能见到她们流血的样子,她想干呕。

    这里充斥着一种极为寒冷,又令她骨头里厌恶的气息,与仙界的“灵”不同,这里全是恶。

    她摆动,她的身体在半空中却成一种被捆缚的姿势。

    有什么东西好像在她周遭,她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毛骨悚然的接近。

    它“游走”在她身边,好像在视她,在欣喜的想近她,原宛感到身旁偶尔一点风。

    有什么东西触在她的腹部,原宛惊恐,她感到有什么,好像一瞬钻进了她的腹中,不过又出去,那种感觉令原宛想作呕。

    如此反复两次,那“物”终于在半空中凝出声音,有点尖啸的:“还要一日,一日!”

    “我的母尊、我的母尊哦。”

    “要吃掉你,吃掉你……”

    “吃掉你吾就能活了,就能完全成为吾了!”

    “母尊,你的肚子要撑下我,然后破掉,被吾吃掉哦!”它有点兴奋,仿佛在等着那天,那刻。

    原宛眼忽然聚泪,被吓的,也是特别惧,她听明白了它的意思,她要作为它的母体,将它生出,而最终是它再吃掉她么?

    她眼泪大滴的落下,“为什么,为什么要吃我?”

    “不是、我不是你的母尊吗?”她说话不畅。

    那声音好像有点疑惑,似在瞧着她的泪,它道:“本来就是如此啊,本来如此,我要诞生,你要死。”

    “为什么是我?”原宛问,她一直都好像在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是她,她遇见这些。

    不,也有一些女孩遇见了,她们已经遇害了。

    她还活着,此刻,还活着。

    她眼泪又落下,珠一样。

    那声音又道:“你,是我的母尊,是你呀。”

    “那些,她们也本来可以是,对吗?”原宛指同样被抓来的女孩儿。

    声音道:“她们死了,她们有的在我进入她们肚腹之前,有的,在我进入肚腹就死啦。”

    “她们,不能是我的母尊。”它说话有点孩子气,意识并不是很高。

    原宛道:“我——”

    那物道:“你不会的,我知晓,我很有感应,你能生下我,到时,我吃了你,就出来啦。”

    “我会长大,我会很强,没有人可以欺负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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