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害

    云知意走出大门,一辆门帘以金丝锦线绣制的轿攆在云陵阁门外停下。

    云若曦在婢女搀扶下下了轿撵,一身锦绣鸳鸯云锦,肩披锦铂,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雍容华贵。

    云知意略微疑惑的看着面前花容月貌的女子,和玉在她耳畔悄声道。

    “小姐,这位便是名扬京城的如意郡主。”

    云知意忽然想起在茶楼时几个茶客口中国色天香的如意郡主,听闻如意郡主可是陛下的亲妹妹,如今莅临落败的云陵阁究竟有何贵干,只怕是来者不善。

    云知意面带微笑的行上一礼,柔声道。

    “不知郡主驾到,有失远迎。”

    云若曦平淡的神情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诧异,微微一笑,道。

    “无妨,云姑娘大病初愈,应当好生休息才是。”

    。

    小枫小玲闻声走了出来,齐声请安。

    “见过郡主。”

    云若曦宠溺的抚摸着兄妹二人的小脑袋,嘘寒问暖。

    “和玉,去为郡主安排一间上等厢房。”

    “是,小姐。”

    云若曦吩咐随从将几大箱金银珠宝搬进云陵阁的内院,对云知意说道。

    “听闻云陵阁的变故,本郡主先前与令堂故友一场,便想着尽绵薄之力帮衬些。”

    云知意见云若曦执意如此,也不好推辞,只得委婉道谢道。

    “郡主大恩,知意铭记于心,改日必定偿还。”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疏。”

    云知意腾出一间靠南的厢房,院里长满常青藤,靠近鱼池,风景宜人。

    云若曦很满意的在这里住下,

    安顿好郡主后,云知意在廊中散步,小玲小枫蹩着小嘴跑过来,各抱住她的一条腿,低声抱怨道。

    ‘阿姊,为何要让郡主住下?’

    云知意急忙示意他们噤声,带他们来到自己的房间,略微疑惑的询问道。

    “你们不喜郡主?”

    云知意在大门口分明见到兄妹二人对云若曦以礼相待,想来云若曦应当是个和善之人,为何这是他们的神情却如此为难,与方才判若两人。

    小枫趴在云知意的耳边悄声道。

    “阿姊不知,如意郡主骄纵跋扈的传闻并非谣言,况且母亲在世时郡主鲜少光顾云陵阁,小枫觉得她此番并非只为单纯探望而来,阿姊应当提防些才是。”

    云知意神情一滞,随后玩笑般的敲了一下小枫的脑袋,调侃道。

    “妄议别人是没有礼貌的,乖乖回房读书,阿姊待会给你们做好吃的。”

    小枫只得瘪瘪嘴,扯着小玲的手离开了。

    既然云若曦和原主的生母身份如此悬殊,小枫所言确有道理,况且童言无忌,人一旦地位相差太大,必定产生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所以此番云若曦前来探望怕当真是来者不善。

    夜半时分,蝉鸣声回响耳畔,突然,南边厢房里传来一声惊叫声,惹得枝头上栖息的鸟儿扑朔着翅膀飞离。

    只听云若曦带来的家丁惊恐万状的在院中乱窜,一边不停大喊着。

    ‘来人啊,有蛇,好多蛇啊!’

    云知意从床榻上坐起,她只是随便给云若曦安排的厢房,又没刻意做手脚,怎会发生此事。

    南厢房东边不足一百米处有一片密林,其中长期居住着种类各异的蛇。

    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云知意立即披衣前去查看。

    听闻云若曦自幼被毒蛇咬过,所以怕蛇怕的要命,如此一来怕是得吓得半死。

    云知意,手里拿着一根长棍,来到南厢房,二话不说便将地上的三条眼镜蛇截成了几段。

    大学时期生物解刨课可不是白上的,幸好她从来不怕这些蛇鼠,否则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云若曦蜷缩在床脚,吓的浑身冰冷,死死抓住锦被,眼神惊恐不安,一改往日的趾高气扬。

    云知意急忙走上前,关心道。

    ‘郡主,可有伤着?’

    云若曦惊魂未定的摇摇头,把头别向另一边。

    家仆们手忙脚乱的将地上蛇的尸体清理干净。

    云知意略带歉意的安慰道。

    ‘郡主,怪我一时疏忽,不如请个郎中为郡主把把脉。’

    云若曦缓过神,神情带着一丝不悦,却依旧和善道。

    “这自然怨不得你,我无碍,夜里风凉,你回房休息吧。”

    “那知意就不打扰郡主了。”

    云知意临走前往香炉旁里添了一味香料。

    ‘龙井草有驱赶蛇鼠之效,郡主睡得应该会安稳些 。’

    ‘知意有心了。’

    云知意轻轻合上门,走在回廊上,思虑着今夜之事,越发觉得蹊跷,突然小玲小枫从一根石柱后面探出小脑瓜,跑到云知意身旁,兴奋的询问道。

    “阿姊,情况如何?”

    云知意顿时了然了事情的经过,抓住两个罪魁祸首的小手,分别打了两下。

    “此事是你们所为,若不是阿姊集及时赶到,险些酿成大祸。”

    小枫不服气的说道。

    “我只是想给她些教训而已。”

    云知意无奈的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教诲道。

    “你们以后绝对不能再如此无礼,懂吗?”

    二人点头如捣蒜,头也不回的跑回了房间,云知意看着他们可爱的背影,心想当真要把他们送到学堂好好教导一番了。

    云若曦坐在房中,气不打一处来,她自幼锦衣玉食,何时受过此等委屈,若不是为了助父亲平步青云,她才不会委身于此,云若曦不禁攥紧双手,愤愤不平道。

    “云知意,你给本郡主等着”

    翌日 ,云知意做好早膳,一家人围坐桌前,她和云若曦相对而坐,看似其乐融融,实则各怀心事。

    ‘厨房仅有这些食材,自然比不上宫里的御膳,郡主尝尝可合胃口?’

    云若曦夹了两口饭,不咸不淡,入口鲜美,她不禁夸赞道。

    ‘不错,知意的手艺竟如此好。’

    云知意刻意试探道。

    “郡主今日可是要动身离开?”

    云若曦手中动作微顿,撂下碗筷。

    “本郡主近日左右无事,不妨在此多住几日,也能帮你打点阁中事务。”

    云知意见云若曦不容置疑的态度,知晓此事没有周旋的余地,只得委婉道。

    “自然,那便有劳郡主了。”

    翌日,云若曦暗中派婢女盯着云知意的一举一动,云知意发现了端倪,故意让兄妹二人吸引监视者的注意力,巧妙的甩开了对方。

    夜里 ,南厢房。

    云若曦将茶盏摔碎在地,吓的婢女们颤颤栗栗的跪在地上,神情紧张。

    “你们都是废物吗?每次交代的事情总是办不好既如此,将她们即刻逐出护国公府,流放边疆。”

    婢女们泣不成声的连连叩头求饶。

    “郡主,奴婢们知错了。”

    “罢了,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按我的吩咐做,好戏要开场了。”

    三日后的清晨,天刚蒙蒙亮云陵阁门外便传来整齐有序的铁骑踏足声。

    未待侍卫跑进来通报,官兵就闯了进来。

    云知意披上外袍,急匆匆跑出来,看到包围着的士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神情凝重的询问道。

    “不知诸位前来所为何事?”

    禁军统帅云泽举起手中兵符,贺声道。

    “云陵阁贪赃官银,即日起封锁门户,关押大理寺等候发落。”

    云知意眉梢紧皱,义正言辞道。

    “各位可有证据,若肆意猜忌,岂不冤枉无辜?”

    “自然不会冤枉,给我搜!”

    士兵们立即四散下去搜寻云陵阁的每间厢房,家仆婢女们个个神情慌张,不敢乱动。

    很快,士兵提着几个大箱子回来禀报,正是云若曦带来的“慰问品”。

    “禀报主帅,属下在书房中搜出三箱官银,以尽数缴获。”

    云知意顿时恍然大悟,知晓一切都是云若曦的阴谋。

    “带走!”

    说罢,云陵阁中所有人便都被强硬的押送到了大理寺,云知意暗中察觉,唯独云若曦不知所踪。

    云知意跪在堂前,大理寺卿身着朱红色官服,一拍桌案,厉声道。

    “云陵阁私贪官银,账簿造假,你可认罪?”

    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云知意神色凛然的直视前方,一口否决。

    “我从未私藏官银,是遭人刻意陷害,不认罪。”

    大理寺卿柳眉倒竖,怒喝道。

    “既如此,带下去,严加拷问!”

    既出此言,意在要对云知意用刑,云知意毫不畏惧的一言不发,直至被关入了大牢。

    云知意心里清楚,云若曦在京城中的地位绝不次于云陵阁的基业所占的势力,因此,纵使朝廷办案也必定顺势而为。

    况且云陵阁曾与朝廷为敌,必然树敌不少,云知意想要化险为夷,简直难如登天。

    牢狱中阴冷潮湿,惹得云知意的皮肤奇痒难忍,不知过了多久,狱卒粗鲁的将她扣押到了邢台。

    “再问你一遍,认还是不认?”

    云知意眼神坚定的答道。

    “从未做过之事,为何要认。”

    狱卒不再多言,一挥袍袖,身后的其他狱卒就把云知意绑到了木架之上。

    皮鞭接连不断的鞭打着云知意的每一寸肌肤,伤痕深可见骨,鲜血染红了云知意的青色衣袍,汩汩流下。

    剧烈的撕裂感令云知意几次险些昏厥,却又被冷水泼醒,持续一个时辰后,她的身上已无一寸完肤。

    “认还是不认?”

    云知意强撑着一丝意志,气若游丝的答道。

    “不…认。”

    “那你便尝尝这十种刑具的滋味。”

    紧接着几人将云知意双手抬起,用木棍分别夹住手指,猛然向两边一扯,指骨被生生夹断,痛彻骨髓。

    “啊!”

    云知意再也没了力气,垂下头昏死过去。

    云知意陷入无尽的黑暗与绝望,浑浑噩噩中,她梦见了在现代时的家人,给予她温暖和幸福。

    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云知意耳畔低语。

    “活下去,替我…好好活下去。”

    抽筋剥骨的痛苦令云知意从昏迷中醒来,她吃力的撑开眼,牢狱中昏暗的烛火映入视线。

    云知意喉间腥甜难耐,剧烈的咳嗽起来,竟咳出血来。

    云知意奋力支起身,回想起唤醒她神智的少女,大概少女便是这具身体的原主。

    狱卒打开铁门,不屑的扔进来一碗发馊的米饭,还鄙夷的朝牢中吐了一口。

    云知意心中怒意腾升,无论如何,她必须想办法活下去,绝不能让云若曦得逞 。

    几日水米未进,身体早已虚脱,云知意拼尽全力想要够到米饭,她的胳膊却丝毫使不上力气。

    云知意心灰意冷的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指骨被碾的粉碎,这双手今后怕是废了,即使活着出去,又能以什么维持生计。

    午夜,牢门外传来有规律的铁器碰撞声,云知意昏沉的抬眼看去,只见一名黑衣人站在狱门前注视着她,一双寒眸惹得她遍体生寒。

    “你…想做什么?”

    云知意警惕的发问。

    黑衣人一言不发的从缝隙中塞进来一封密信,随后迅速离开了。

    云知意艰难的用脚趾将密信弄到身前拆开,信里面郝然写着。

    “明日你若不认罪,从此再也见不到你的弟妹,他们将尸骨无存。”

    云知意心下一惊,险些再度昏过去,她怎么如此疏忽,竟然一时忘了小枫小玲。

    云若曦当真心狠手辣,恶毒至极。

    云知意顿时陷入两难,若她认罪,云陵阁便会从此遭天下人诟病,百年基业尽毁于一旦。若她不认,小枫小玲如今危在旦夕,难保云若曦会对他们怎样。

    一夜无眠 。

    翌日,云知意再次被施以酷刑,匕首一刀刀的腕着她旧伤未愈的肌肤,钻心刻骨。

    云知意的发丝凌乱的垂在胸前,呕出大口鲜血,不出多时,她就会变成一具白骨。

    “认不认?”

    云知意突然想起昨夜的密信,今日已过大半,绝不能让小枫小玲遇险,哪怕她被视为千古罪人。

    “我…认。”

    狱卒鄙夷的呸了一声,又一刀刺在云知意的胸前。

    “本以为你能捱过去,没想到,不过是个怕死鬼。”

    云知意被几人架着来到大堂上,大理寺卿居高临下的台下看着奄奄一息的云知意,露出得意又狡猾的笑。

    “大人,犯人已招供。”

    “很好。”

    大理寺卿理了理胡须,命人将一张认罪书呈到云知意面前,强硬的抓起她的手指,在认罪书上盖了章。

    云知意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头昏脑胀,只觉四周天旋地转,她死死咬住舌头,逼迫自己清醒。

    云知意怒视着大理寺卿,眼神犀利,她恨透了这些朝廷中人,看似衣冠楚楚,实则都是伪君子而已,所谓衣冠禽兽,不过如此。

    大理寺卿一拍桌案,宣判道。

    “云陵阁贪赃官银,账簿造假,违抗朝廷,供认不讳,按律法对犯人云知意处以死刑,云陵阁上缴朝廷,结案。”

    云知意猛然抬起头,神情凝重严肃的看着大理寺卿,原来根本就是连环计,方才的认罪书上有诈,她完全被云若曦摆了一道啊  。

    不待云知意反驳,狱卒就把她架了出去,云知意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软,不省人事。

    云知意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寻找着光亮,她难道当真逃不过此劫,丧命于此。

    云知意在心底略带歉意的喃喃自语。

    “对不起 ,我终究没完成你的嘱托。”

    黑暗尽头传来一声轻柔温软的浅笑,让云知意如坠冰渊的心得到一丝珍贵的温暖 。

    “怎么会,你做到了呀。”

    少女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传入云知意的耳畔,她神情一滞,愣愣的注视着黑暗尽头的方向。

    少女的话语不断回荡在云知意的脑海中,她做到了,什么意思,她没死?

    正当疑惑之际,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剧烈的刺激着云知意的神经 ,她再度睁开眼,周围昏暗无比,伸手不见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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