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

    “……方公子莫要再道谢或是道歉了,我知你并非轻薄之辈,但……”西妃将涌到嘴边的台词吞了回去,那种唬人的爱慕之言说出来,怕是这位方少侠又该闹个大红脸了。可若方多病一直保持清醒,她又怎么去跟姐妹们汇合呢。

    逃离这里才是最要紧了,对不住了。

    “但我对你的仰慕也实属真心,既然方公子不喜与人亲近,那我就只能以指代吻,以表爱慕。”

    方多病本就在想该怎么委婉拒绝,西妃一句“以指代吻”搞得他懵了几秒,只见对方玉指轻贴朱唇,沾染些许唇红便要朝他伸过来。

    在方多病眼中这不亚于一记狠厉的剑招,他极为敏锐地闪身躲过,回头见到西妃似是黯然神伤的表情又无法硬下心肠掉头就走。

    “姐姐啊,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尽管说,我一定尽我所能,我已经知道你们……”

    “西妃不敢奢求过多,自知配不上方公子,但求一吻,以解日后相思。”

    方多病欲哭无泪,家里长辈只教他以礼待人,没教过怎么回绝姑娘的心意啊,早知道不跟李莲花交换信物了,那老狐狸肯定有办法应对。

    “方公子……”

    “等等!这事真的不行!姐姐算我求求你了……那个,我、我已经有婚约了,我绝不会做对不起未来妻子……”

    突兀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他的话。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种时候谁会来打扰?

    门外。

    小夭不理解李莲花为何脸色突变,刚才还笑着呢,眨眼之间嘴角就耷拉下来,似乎连敲门的动作都带着一股……呃,不爽?

    是房里有什么情况吗,他们习武之人的耳朵都怎么生的,她半点动静都没听着啊。

    很快门被打开,方多病见是他俩如释重负,恨不得抱住自家偶像哭一场:“李莲花我还以为你会见色忘友呢,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有点分量的,师父——”

    李莲花面无表情地躲开他的拥抱攻击:“……不是找你的,我们找西妃姑娘。”

    “啊?”

    来找西妃是李莲花提议的,小夭想帮这些可怜的女子,但以身犯险他绝不可能同意……或许是他太薄情吧。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让小夭亲自去问问姑娘们的意愿。

    西妃听他们说明来意,柔和一笑,摸了摸小夭的头发:“你这小丫头,让你乖乖的不肯听,非要掺和进这段恩怨中来。你想怎么帮我们,替我们杀了玉楼春吗?只怕你愿意李神医也不会让你这样做的。或者说,报官?这又能给玉楼春定什么罪名?都不如我们亲手杀了他来得解恨。”

    漫山红每年都有人来参加,可玉楼春仍能安然无恙避世而居这么多年,女宅的存在江湖上也鲜有人知,这何尝不是一种纵容。

    小夭安静等西妃说完,忽然哎呀一声:“早知道姐姐们想亲自动手,我就不给玉楼春下毒了。”神色略带歉意,却仅有短短一瞬,她唇边绽开一丝凉薄的笑容。

    “下毒?何时下的毒?女宅之内根本没有毒药!”她们无法与外界沟通,能通过一些药材制作出麻沸散已是不易,小夭来时被碧凰搜过身,以玉楼春的谨慎程度不会留下威胁,她从哪得来毒药?

    李莲花与方多病皆是心下震撼,前者更多是担心,后者着实不明白一个胆小如豆怕疼怕死,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小姑娘竟会给人下毒。

    “小六,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玉楼春拐卖女子之事我会通知百川院,定能将他伏法,你为何……”

    “为了解恨啊,他看我的眼神恶心,碰我更恶心,若是从前……”若是她的灵力能运用自如,玉楼春可活不到今日,像那个欲对她不轨的人族土财主那样,“放心,我现在不能对他怎样,也破不了他的玉骨功,至多疼上一疼吧。如果发生一些意外就不好说了。”

    意外这个词听起来可不大好。

    屋内沉寂一瞬,忽听外头传来一声惨叫,似有人从高处跌落,与此同时护院辛绝嘶声高喊“主人”。

    是玉楼春寝宅的方向!

    方多病第一时间朝外跑去,西妃匆匆跟上,其他屋里听到动静的姑娘们也纷纷往瞰云峰下赶去。

    小夭稍慢一步,拉住正要跟上的李莲花:“莲花,我做了这样的事,你会生我的气吗?”

    李莲花哪会生她的气啊,倒是气自己没能看顾好她,令她置于险境。

    他这短暂的沉默却让姑娘红了眼眶,忍着泪意同他语无伦次地解释:“你生气了是不是?我就是……就是讨厌除你以外的人碰我,才会报复他的,这也算为民除害啊……你别不理我,只要他还活着我就能救他的,我现在就去……”

    李莲花握紧她的手将她拽到身边,柔声安慰道:“没有不理你,总要允我一些时间考虑该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吧。玉楼春咎由自取,别多想。”

    玉楼春是那四个南胤富商的后代,和金满堂一样有罗摩天冰在手,若直接将他扭送去百川院,线索也就断了。

    当务之急是去看看玉楼春状态如何。

    两人到场后方多病已为玉楼春简单检查过,他从坐藤篮上跌下来,若非有神功护体,只怕已是死无全尸。如今伤势倒是没有大碍,肋骨断了两根,内脏略有损伤,以及一些皮外伤。最折磨的便是小夭给他下的毒。

    说来奇怪,辛绝身为女宅护院也习过一些医术,可完全无法探查出玉楼春体内异样,既不是毒素影响,也非经脉有损,那为何会剧痛难忍?

    知情者如方多病和西妃,都未将小夭供出来,毕竟这毒匪夷所思,说了大抵也无人相信。

    而且天色已晚,宾客皆已安寝,不如等明日所有人都在场,再将玉楼春的罪行公布于众。

    等辛绝送玉楼春去歇息后,方多病对众姑娘言明杀人除恶不是最佳选择,她们不该再为此背负更多,他定会传信给百川院与监察司,还她们一个公道。

    而在摘星台跳舞的碧凰也回到姑娘们之中,她被西妃与赤龙搀扶着,路过小夭时扬了扬酸软的手臂,将手里捏着的绢帕塞给她便未再多言,随其他姑娘一起回房。

    “我待会儿就传信,明日百川院来人,应当就能了结这一切了。”方多病见小夭摩挲着绢帕看得入神,忍不住问道,“小六,你下的什么毒啊,有没有解药?这若是玉楼春有什么危险,到时候在百川院与监察司面前可就说不清了。”

    小夭在绢帕上绣的蜻蜓翅膀中拆出一枚冰片,闻言挑了挑眉:“你这是想把我供出去啊?”

    “我这是为你着想,以恶制恶是不好的,即便玉楼春作恶多端罪有应得,也应当交给律法来审判。李莲花你也说说她啊,我看她只会听你的了,孩子不能太过放纵……”

    李莲花接过小夭递来的冰片,看了两眼便丢给方多病,含笑道:“方少侠可高看我了,孩子固执得很,哪肯听我的话。”

    “谁不听了,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们要真觉得不好,下次我会注意的。”

    方多病一番苦心教育还未出口,李莲花先对姑娘妥协了,早说过吧,一委屈一撒娇这人绝对会心软。

    “你们想腻歪回房去好吗?在那之前咱们要不商量一下明日怎么办,玉楼春的冰片到手了,还有剩下两枚去向未知,难不成要问他本人啊?”

    “都过子时了,你不困吗?”李莲花故作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方多病抬头看看刚爬上夜空中央的弯月,折腾一天的疲惫感袭来,算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但愿,一切顺利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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