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意

    当刘如京提出赎金一千两否则免谈的时候,李莲花从钱袋里抽出手,他的全副身家加起来就那么几十两,一千两等下辈子投胎转世吧。

    “……哎,这就不赎了?”方多病拉住李莲花,先不说笛飞声吧,刘如京是他曾经的部下,见到旧部此般模样他就没点心痛惋惜之意?

    李莲花看懂了小徒弟的眼神,讪讪一笑:“我也得有那个资本才能去帮助他人吧,再说他过得比我好多了。你想赎的话尽管赎,一千两对方少爷来说不是小意思嘛!是吧小夭……人呢?”

    小夭从某个角落探出头,手里拿着什么:“这个值不值一千两?反正也是他的东西,用来赎他不吃亏。”

    那薄如蝉翼的物件正是赢珠甲,李莲花接过时上头还留有余温,是刚从姑娘身上脱下来的。

    若这东西只是用来垫锅底的,李莲花倒不介意拿它去换笛飞声,留着也没什么用,可偏偏……

    屋内光线昏暗,方多病想凑近细瞧,李莲花五指一拢,将闪着银光的软甲收进怀里。以前如何不管,现在可是姑娘贴身穿戴了几个月的东西,谁都不许碰。

    “亏了,亏了。”李莲花以赢珠甲更贵重为由否决,然后面不改色地忽悠方小宝,“小宝啊,你花一千两赎他,等他醒了,让他给你当牛做马还债,不比抓回百川院更解气吗?”

    方小宝觉得可行,二话不说掏出几张银票,当然将笛飞声扛回莲花楼的任务也是他的了。

    废话,一个病秧子一个姑娘,这体力活不让他来还能是谁。

    ……

    “我后悔了!我现在满身的尸臭味!”方多病把笛飞声扛进莲花楼,正想往床上一丢,李莲花拦住他,找了张草席铺到地上,用以安置笛盟主。

    别说他了,李莲花恨不得把昏迷不醒的笛飞声连带方多病一起丢河里,真的太臭了。

    “你们有没有闻到和芷榆身上一样的味道,被尸臭掩盖了些,但还是很重。”小夭神色淡然,并不觉得有多难闻,她的记忆都找回来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区区尸臭而已。

    “无心槐?”李莲花皱紧眉头给笛飞声把脉,“他应当是中了大量无心槐,为了保全功力,扎穿劳宫穴,逼真气外泄,再用内功逆转经脉,将毒素逼入脑后百会穴,所以他才会失忆。”

    “只怕成了傻子也不好控制,想想他刚才掐刘如京那劲儿,我还指望他给我做牛做马呢,别回过神来反咬我一口就好了。”方多病越想越觉得留下大魔头是不明智的选择,“我联系百川院把他带走吧?”

    李莲花探完脉就远离臭味的源头去净手了,倒是小夭朝方多病摇摇头:“人都给你送到面前来了,肯定有用啊。”

    小夭琢磨了下,游戏嘛都讲究逻辑,虽然这个游戏没那么有逻辑,但每个案子之间都是有关联的。

    桩桩件件都牵扯到南胤,甚至连金鸳盟盟主也不能幸免,谁有那本事暗算笛飞声呢,必然是他身边亲近的人。由此可见把失忆的笛盟主送回金鸳盟等于羊入虎口。押去百川院就更不行了,大魔头被捕获,剧情还怎么发展下去。

    不过这游戏、剧情什么的和方多病讲他也听不懂,还得李莲花出马。

    李莲花简单说了说留下笛飞声的好处,最有用的一点,便是笛大魔头的武力值,当个打手也不错啊,这可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帮手了。

    “有功夫瞎想,先把他擦洗干净。”李莲花把脸盆毛巾塞到方多病怀里,“你赎回来的,交给你了!”

    “还没等他给我做牛做马,我先来伺候他了!”

    能怎么办呢,臭气熏天的谁都受不了。

    方多病认命拧了湿毛巾准备蹲下,却发现笛飞声额前布满冷汗,双目紧闭神色痛苦,似乎陷入梦魇。但他可没那么好心去关心大魔头,回头对李莲花道:“我看他也快醒了,让他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从噩梦中惊醒的笛飞声豁然睁眼,还未搞清状况,本能反应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挥掌朝眼前人劈去。

    方多病堪堪接住一招,踉跄着后退两步,手里的湿布被打落,不知飞向何处。

    下一秒他们就知道了。

    “……方小宝!”

    小夭扯下盖住头顶湿哒哒的布巾,在笛飞声忽然暴起的那刻李莲花就将她拉远,为什么还是她遭殃啊!

    “对不起小六,我没抓住,都怪这大魔头……”

    李莲花帮小夭擦了擦糊了满脸的水珠,让她上楼收拾一下换身衣裳。他很想远离战场的,可他要是走了,留下方多病和笛飞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李莲花,小六她不会生气吧,我真不是故意的……他……你看什么呢?”方多病转头见大魔头沉着脸目视前方,这家伙一掌之后便没了动静,原来正直勾勾地盯着姑娘离开的背影呢。

    李莲花横跨一步挡住视线,笛飞声这才收回目光,眉心一拧:“我好像见过她。”

    别是什么失忆了只记得一人那种话本子里才有的故事吧。

    李莲花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那你可见过我啊?”

    ……

    等小夭收拾完,楼下的“战火”已然平息,不知李莲花用什么方法忽悠了笛飞声,总之大魔头已经接受自己南海派阿飞的身份,也答应随他们一道查案。

    此间最不高兴的,大概只有方多病了。

    “老狐狸……”

    “现在不是偶像,改喊老狐狸了?”小夭凑到灶台前,端走方多病手里刚出锅的菜。

    方多病语气幽怨:“李莲花忽悠我花了钱,做了苦力,换来了什么?什么都没有!那家伙哪会听我的话,还得我给他做饭!”

    “那你不也乖乖做了吗?”小夭闻了闻扑鼻而来的香气,“炖牛肉?好香啊!”

    “我不做饭等着饿肚子吗,李莲花做的菜那么难吃。”

    倒不是小夭不能做饭,只是她平日专心练功,分不出多余精力,虽然也没啥进步,但一家三口,各司其职嘛。

    “开饭啦!”

    “小心烫手!我来端吧。”李莲花嗔怪地看了眼被烫得捏住耳垂的姑娘。

    可姑娘甜甜一笑,他又岂能忍心责怪,碍于旁人在场,克制着内心滋生的情意,勾起手指刮了下她挺翘的小鼻子。

    一旁方多病对他俩的亲昵早已免疫,目不斜视地拿走碗筷,顺便骂一句笛飞声只知道等吃饭不晓得帮忙。

    笛飞声沉默不语,或许念在方多病是小辈懒得计较,又或许是别的意思。

    “……大哥,你有什么事吗,老看我干嘛?”小夭终于忍不住问出声,这反反复复投来视线又不开口,真让人瘆得慌。

    笛飞声倒是没有被当面戳穿的窘意,可能是他一直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我见过你。”

    “哦,你在哪见过我?”

    “不记得了……好像就在这里……就像现在……”要深想反而搞得头疼欲裂,笛飞声放弃了,末了吐出一句,“看你吃饭很香。”

    小夭扯了个笑:“是吗,你之前还觉得我是饭桶呢。”

    “……我,我不太会说话。”笛飞声压低嗓音说了句什么,小夭没听清,随后便看到他朝自己伸手过来。

    半途被李莲花截住。

    李莲花面色不虞:“你想干嘛?”

    “方才我看到你对她……”

    他食指弯曲,做了个上下刮蹭的动作。

    “所以呢?与你何干?你想都不要想!”

    笛大魔头理直气壮道:“你可以,为何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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