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颗糖(1)

    渡边麻友看到阳光在灰尘上跳跃,一会儿落到乱蓬蓬的杂草,一会儿落到锈蚀的边角料。阳光不会嫌弃阴湿角落爬行的蜈蚣蚂蚁,只要它们探头,光芒一视同仁。

    渡边麻友歪了歪身子,好叫阳光多关怀自己一些。手脚因为捆绑有些发麻,不过还可以忍耐。看守的出去抽烟,很快就会回来。

    这次要用什么方法结束这场梦呢?

    她重新闭上眼睛。

    再次清醒要感谢闹钟,叮叮当当的轰鸣彻底将渡边麻友从梦境中拉扯出来。前一刻她还在回味刀子插入绑匪脑袋时,溅到她脸上温热的血。下一刻保姆把窗帘"唰"一下拉开,阳光溢满她的房间。

    "您又做梦了?"保姆整理好衣物,放到她手边。

    "没有,睡了很香甜的一觉。"渡边麻友笑着说。

    保姆咕哝着谢天谢地,手不停在胸口比划十字。

    到达补习班时,他们被管理员告知正在进行考试。

    "因为大家已经把新知识进行到一定阶段了。"管理员干笑着,"孩子现在来晚了些,恐怕会跟不上进度。"

    "我可以直接参加考试。"渡边麻友说。

    她不希望离笼的快乐被打破,如果管理人拒绝她留在辅导班,恐怕整个下午她又要回那栋别墅,等待新家收拾完毕。

    一周前,医生在客厅宣布她的治疗全部结束。她站在医生身边,像往常那样微笑,刚刚好的弧度,刚刚好的乖巧。

    这个结果是大家都想看到的,对渡边麻友也相同。她烦透了这位医生每天无休止的关怀,他那两个圆圆的啤酒盖镜片后面藏着的怜悯,叫渡边麻友几欲作呕。

    "不过,麻友如果单独居住的话,会更有利于后续的恢复。"医生蹲下看着麻友,"麻友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是吗?"

    "可以的。"她这么长时间来,耐着性子陪这位医生玩儿那些愚蠢的心理游戏,就是为了现在。

    "可是,麻友才十二岁,而且我很怕再发生之前……"

    父亲打断母亲的话。父亲总是睿智的,因为他的果断,渡边麻友丝毫不在乎他是怕自己再住下去会把年幼的弟弟弄死,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即使手腕儿带上装着定位系统的手表,渡边麻友也开心于能够离开这栋别墅。

    "这是稀咲铁太,他可是小天才哦,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小麻友坐在他旁边好了,这样有不清楚的知识就可以问铁太。"管理人把渡边麻友带进教室。

    他一向自得于自己的教学,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总归不知道天高地厚,先磨平小孩的棱角,再教他们虚心求学,这才是正确的教育方针。

    管理员拿了张新试卷交给渡边麻友。

    不过,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儿听过啊。

    他看着渡边麻友把名字填到横栏上,规整方正的字迹。摸咂着四个字,最后总结道渡边是常见姓,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渡边麻友没理会身边这位"天才",对于手下这张卷子也不甚感兴趣。草草写完放到一边,趴到桌子上盘算要在新家安置些什么。她听见那位天才哼哧了一声,斜眼瞧,天才果然还没收回不屑的眼神。跟她对上,才惊慌失措移开眼。

    懦弱的胆小鬼。

    渡边麻友评价道。

    出笼的好心情让她完全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参加这个可笑的辅导班是母亲的决议,如果能换来独居,渡边麻友愿意接受母亲一切愚蠢的决定。

    母亲一如既往心大,父亲同意的事,母亲从来不会反驳。她只说:"麻友已经很厉害了,没必要给她那么大压力,多出去交些朋友总是好的。"

    渡边太太一口敲定渡边麻友未来的培养计划,否决她跳级的念头。

    "我们可以请很厉害的老师单独教你,但我不希望你失去童年,和同龄人交往才好呀。"母亲说这话的表情满是爱怜,如果她没有揉着幺子的脸蛋儿继续下一句,渡边麻友会很乐意享受母女间的温情时刻。

    "我们小宝最近也认识了很多可爱的小朋友是不是?姐姐就是太聪明,才会让人觉得有距离感嘛,这样可不行哦。"

    真混蛋。

    渡边麻友扯掉袖口的纽扣。动作大了些,桌子发出"咚"声,引得那位天才又一声哼哧。

    "你还没有写完吗?"渡边麻友侧过脸,她终于决定认真打量下这位天才儿童,"小废物,你还没有写完吗?"

    稀咲铁太的笔顿住,他刚好看到渡边麻友半张脸藏在衣袖下,黑黢黢的,另半张露在阳光中,白生生的。

    "废物。"

    她笑起来,嘴唇夸张的笔画这几个音。

    至于稀咲铁太气得发抖或是怎样,她没在意。一下午都在考试,卷子下发,她就从桌子上立起来,写完立刻趴下去。老师叹了好几声,也没把她叹起来。于是气得跑去找管理人,问他怎么收了这么个刺头。

    "新来的嘛,看不懂题目很正常,慢慢教。"管理人安抚道。

    不过,渡边麻友这名字真的很耳熟啊。

    放学后,车子接渡边麻友去她的新家。她爬上后座,意外看到父亲的脸。父亲递给她一个盒子,里面躺了柄暗色的匕首。

    "特制的,可以过安检。老师说你很会用这个。"父亲说。

    "谢谢您。"

    "麻友,我很抱歉,对于你遭遇的一切。"

    "不!这是坏人的错,和您无关。"

    渡边先生只看着眼前跟糖塑娃娃似的女儿,尖尖小小的脸,带着还未脱去稚气的婴儿肥。眼睛有些像狐狸,又像猫。比起像她母亲,不如说母亲像她。女儿要比妻子更胜一筹,就连左眼眼尾褶皱处藏的那粒小小的红痣,都要更鲜艳一些。女儿天生嘴角上翘,不笑也像在笑,这是他的影子。她还小,只会浅显的通过本能,还不懂得利用这种笑容真正的力量。

    娇妻幼子,事业有成,他应该是最幸福的。更何况女儿自小是不折不扣的天才,不需要他多花心思,甚至带年幼的女儿一同处理公司事务,变成他特殊的放松方式。

    谁会拒绝天才在自己手中成长?

    女儿每次蜕变都带给他极大惊喜,他被惊喜冲昏了头。现在看来,如果女儿没那么聪明,自己兴许会在"好父亲"方面更下些功夫,总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那次事件后,女儿再也不称呼过他们为"父母",只客气又生疏地喊"您"。至于她看弟弟的眼神,到底是年纪小,还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恶意。

    父亲离开后,渡边麻友才任由自己瘫软到床上。一眼就能看到全部的空旷房间给了渡边麻友十足的安全感。

    她不太喜欢睡觉,每次总梦见相同的内容,想出不同的方式解决这场梦是她唯一能给自己找到的乐子。她决定这次在梦中试试学来的新方法。

    她砸烂绑匪脑袋的时候,熬夜批改试卷的管理人终于一拍脑瓜,想到"渡边麻友"这个名字到底在哪儿见过。屏幕的光把他的脸映得绿油油的,以渡边麻友为检索对象的词条蹦出来上百个。

    "是那个被绑架的天才啊……能活下来还真是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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