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审判

    在无法洞悉他与团藏谈话的真正内容的情况下,拿木叶村去换雨忍村,其实不是阿七最终想要的。但如果就这样贸然宣战,是可以预见会牺牲很多忍者的,但如果答应对方,牺牲的便是木叶村中的平民。但平民又是构成村落的重要因素之一,要牺牲,就只能牺牲忍者。

    与亦敌亦友的人交易,往往都伴随着不可估量的风险。

    高风险则代表着——高收益。

    心绪泛起一阵涟漪,阿七却没有立刻答应,她思考了一瞬后,告诉宇智波斑:“首先我要先看过「佩恩」和「小南」的情报,然后再做决定;其次,一旦我离开,木叶不一定能撑到我从雨之国回来,既然他们是雨忍村的领袖,想必山椒鱼半藏已经死了吧。”

    “你不相信我?”对方眯起了眼,眼中血红一线隐隐浮动。

    她同样用写轮眼注视着他,容色比平常更为冷静,徐徐道:“你说得很对,我不仅头疼雨之国的战事,甚至头疼所有与我作对的高层,但也要让我先看到他们的情报再说,作战前也要做出针对性的策略,不是吗?”

    面具人歪了歪头,忽然朝黑暗的角落里喊道,“白绝。”

    话音落下,在烛光无法照射到的地方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植物钻出岩缝,破土而出。紧接着,一株形似猪笼草的白色人形生物陡然出现了阿七面前,十分欢快地挥了挥手,“晚上好啊。”

    ……阿七有些惊讶于他的藏身能力。

    他是怎么进入结界重重的地牢的,又藏在暗处多久了,擅长追踪的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之处,可见能力一绝,甚至远在她的手段之上。心思千回百转,年轻的宇智波垂下眼眸,将所有的忌惮和讶异都压下,扬起一抹虚伪无比的笑容:“……这是白绝吗,像是从盆栽里爬出来的猪笼草。”

    这只白绝歪着脑袋:“………什么是猪笼草,可以吃吗?”

    见阿七又想回答的欲/望,面具人十分及时地截住了这个话题,转回正经的事上:“既然有意向的话,我可以先把小南的情报给你。”

    阿七接过情报卷轴,借着黯淡的烛光看了起来。

    小南——

    “晓组织”的创立者之一,代号“白虎”。和组织的首领佩恩一样,都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雨忍村的孤儿,擅长利用式纸之舞作为攻击手段,身体免疫各种物理攻击,也可将纸片用于侦查、追踪之中,目前仅知的弱点是害怕油,因为油会浸软纸张。

    既然不害怕物理攻击,那幻术呢?那火遁呢?

    仔细一想,如果情报为真,那么她到处都是弱点,打败她很容易。

    包裹在黑色手套之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纸页,阿七将这短短几行字翻来覆去看了数遍之后,心中简单地草拟出了几个针对小南的作战方案,最终得出了一个“不足为惧”的结论。内心轻蔑无比。

    所以,她下意识地还是把重点放在了「佩恩」上。

    “你的诚意我现在收到了,”阿七收起卷轴,将目光放在白绝的身体上,嘴角翘起一个饱含恶意的弧度,“我可以答应你达成交易,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这只长得像猪笼草的白绝可以送给我吗?”

    她现在更想弄清楚他的情报。

    本以为会被拒绝,结果对方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可以。”

    居然这么轻松就到手了,他对待下属的态度像随手丢了一颗石子那么随意,这让阿七觉得有些古怪的同时,看白绝的眼神瞬间变得廉价又轻/贱起来。要么,这玩意只是一个分/身;要么,这玩意还有很多很多类似的,真的像植物一样会继续生长。

    没关系,正好带去给大蛇丸研究一下。

    ***

    目送神出鬼没的宇智波斑离开后,阿七决定去见一见佐助。

    原地等待片刻后,她才谨慎地调转脚步,走出了地牢———要会面自然不能待在危机四伏的地牢里,他早已被下属们转移到了宇智波一族的密室之内。

    神社内很安静。阿七小心翼翼地感知着周围的结界,再发现没有异常情况后,才舒展眉宇。当初离开的时候,她就担心宇智波斑会利用瞳术闯入结界带走宇智波鼬的尸体,而她的担心恰恰是正确的,他果然来了。或许交易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肯定是为了宇智波鼬的尸体。

    这种热闹,宇智波斑不会缺席。

    现在唯一不能确定的是,白绝的术能不能穿过结界带走宇智波鼬。

    这个困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踏过散乱一地的利器后,她看见了跪坐在墙垣下的宇智波鼬,他低垂着头,原先被红绳束起的墨发散了满肩,汹涌的阴影没过了半个瘦削的身躯,被烛光照亮的苍白手指上沾满了鲜血。

    光影绰绰,模糊了两人的面容。

    阿七想起了曾经他跪坐在密室,向着整个族人道歉时的模样,密室里的烛光落在他身上,倒映出令人胆颤的影子。

    如今这个曾经令阿七感到恐惧和害怕的宇智波鼬终于死了,如愿死在了他弟弟的手中。掩去往昔回忆,她蹲在他身边,伸手撩起他盖住眼睛的头发,指尖轻轻抚摸过他紧闭的眼眸,察觉有眼球的弧度隆起后,阿七才真正放下心来。

    ——写轮眼还在。

    她勾起手指想要取下眼球,却被从背后贴上来的冰凉刀锋打断了行动。动作太熟悉,她没有回头,于意料之中听见了佐助疲惫沉重的嗓音响起:“谁允许你不许碰他的。”

    阿七呼出一口气:“我只是在履行他的遗愿罢了。”

    “遗愿、遗愿……又是遗愿,”佐助如入魇般将这个词颠来倒去地喃喃,猛然拔高了嗓音,惹得空气都开始震动,“难道又是那种想要牺牲自己,来成全我的人生的可笑的遗愿吗!!”

    抵在后背的刀尖微微颤抖,不小心刺破了皮/肉。

    还好他尚有分寸,及时收住了手。阿七很平静地开口解释:“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他只是想葬在南贺川罢了。而在此之前,我必须保证没有人能够从他的尸身上获取机密,尤其是那一双写轮眼。”

    背后的少年就这样沉默了下去,没有说话。

    阿七耐心等了片刻后,对方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就在她准备继续下去的时候,突如其来“哐当”一声,佐助丢下手中的刀,踉踉跄跄地跪到她身边,哑声道:“那你走开,我自己来。”

    隔着光,阿七看见他白衣上血迹斑驳,小樱包扎好的伤口又有了崩裂的迹象,微敛的墨瞳深沉似寒潭。她无言地腾出一个位置,递给他一个装着福尔马林的玻璃瓶子,亲眼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了自己兄长的写轮眼,瘦削的肩膀在疼痛中微微颤抖。

    尽管他在竭力遏制着。

    接过瓶子的时候,阿七才看见从鼬的眼眶中溢出的血液黏了他满掌心。大概还带有余温,少年的神色从麻木渐渐转变到了茫然无措的状态,然后在阿七擦去他脸颊上残留血迹的那一刹那骤然崩溃。

    即便已经不可能像小孩子那样扑到长辈的怀中放声哭泣了,断了线的眼泪却还是源源不断地滴落在她的指尖,他死死地皱着眉,哭得无声无息。

    宇智波佐助……何至于此。

    他罪不至此。

    南贺川的夏夜很宁静,风中还沁着点点凉意,悬崖下杂草丛生,足以没过脚踝,带来酥/痒之意。

    黑发少年沉静地亲自收殓了兄长的尸身,依照他的遗言,把他的骨灰安葬在南贺川。那个地方距离止水尸身被打捞出来的地方,有着不近不远的一小段路,却也足够他与他遥遥相对,互相守护。

    自此以后,南贺川不再孤寂。

    佐助在兄长的墓碑前站了许久许久,平视着滔滔不绝的河流,眼中六芒星写轮眼似用仇恨镌刻而成,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溯过的风卷动着他的黑色衣摆,猎猎作响,“牺牲鼬生命换来的和平,我会亲手摧毁。”

    “志村团藏是罪魁祸首。”

    在这期间,背后的树林里不断有根忍暗部的身影跃动浮现,穿梭行走,直至将所有的后路都截断后,这些人才安静下来。不知出于何种命令,他们领头者迟迟未下达进攻的旨意,也或许是因为惧怕他们的实力。

    “……所以那些人,我也会一个个慢慢清算的。”

    佐助微微转动眼眸,手指握紧了腰畔的刀柄,嘴角扬起——拔刀。

    杀人。

    ***

    天照的火焰潜伏于夜色中,从南贺川一路蔓延到了根忍基地,几乎将大半的树林与街道烧毁,被阻挡在外面的忍者们奔走呼喊,只来得及将村民驱离到安全的地方。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守在基地门口的忍者们被一个个杀害,却束手无策,只能寄希望于言辞来唤醒他的理智。

    “宇智波佐助,你疯了!”

    “佐助!!”

    “不要再前进了,否则你将会是整个木叶的叛忍!”

    尖叫声和呼喊此起彼伏,有陌生的、有熟悉的,黑发少年充耳不闻,只觉得聒噪无比,他皱着眉,慢条斯理地从尸体上拔出刀,横斜插入腰间刀鞘。肮脏的血被甩下凹槽,没入了涓涓流淌的细流之中,最后又被黑焰瞬间蒸发。

    “佐助!!”一道尖利的女声唤起了他的注意力。

    他循声而望,看见了穿着睡衣,满面错愕的春野樱。见他的视线扫过来,少女十分冲动地就要往前冲去,卡卡西立刻用手臂拦下,才免于被天照灼伤的危险,饶是这样,她依然紧紧地盯着他,泪流满面而不自知。

    “是樱啊,”佐助的嗓音如旧,枯井无波,“这里很危险,快点回去吧。”

    千万人中他只和自己对话到底给了樱发少女一些心理安慰,但有终于要失去他的预感一直在心底始终挥之不去。小樱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番模样,忍不住哭泣哀求,“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会去找师父替你求情的,你不会有事的……”

    可佐助没再开口回应。

    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当年导致灭族的罪魁祸首终于出现了。

    “团藏。”

    从黑暗传来了拐杖驻地的清脆声,皎洁的月华一寸一寸地照亮了对方被绷带包裹住半边的面容,他用阴鸷沉郁的眼神扫过一片狼籍的战场,才不慌不忙地迎上了佐助的眼眸,冷冷道:“宇智波佐助,你疯了吗,这是想要造反还是要屠村?宇智波一族果然……”

    黑发少年截断他的话,勾起唇角:“不,是要杀了你。”

    他没疯,一直都很清醒。

    正因为一直很清醒,所以才会清晰地记得目睹哥哥自杀在他手中时带来的那种痛苦,才会无比深刻地回忆起亲手挖出哥哥眼睛时的那种黏腻触感。那是他的哥哥。

    他原以为死掉的人的血是冰冷的。

    可是是温热的啊。就像自己年幼放学时,哥哥来接他,牵着他的手从夕阳下走过一条条长街,并肩走进宇智波族地,如今再想起,佐助依稀还能嗅到他手中拿着的三色丸子的淡淡清香。

    然后……爸爸和妈妈会出来迎接他们。

    回忆有多么美好,眼前的人就有多面目狰狞。

    “把我的族人、我的哥哥全部都还给我啊!”他的手腕在不断发力用劲,似乎要将其深深刺进团藏的脖颈之中,锋利的刀身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快就嵌入了苦无之中,坚硬的铁块被崩出如蛛网般的裂痕,然后分崩离析,碎成片渣。

    团藏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调整姿态重新迎战。

    毕竟是经历过无数战斗的资深忍者,在打破最开始对万花筒写轮眼的恐惧和惊愕后,很快又占据了上风。他的风属性查克拉正好完美地克制了佐助的雷属性查克拉。

    他的雷切被熄灭在喧嚣的风声中。

    然而他的优势在保持几个来回之后就被万花筒写轮眼的幻术打破了,团藏立刻被「玉响」困在原地无法动弹。佐助不由得有些庆幸,他曾一度看不上阿七自创的幻术,但现在看来,虽然比不上「月读」,貌似也足够应对一部分人了。

    他忍着伤口的疼痛,不顾众人的阻拦,将草薙斜刺入团藏的心脏。

    ……是要结束了吗,只是这么简单吗?

    黑炎随着万花筒的消失正在慢慢熄灭,没有人敢围上来。

    躺在地上的高层在挣扎中断气了。佐助虚脱般地往后一退,收刀入鞘,刚抬起手臂想擦去眼角溢出的血泪,却遽然感到后背一凉。他垂下眼,诧异地看见自己的黑色草薙穿胸而过,泛着骇人又冰凉的光芒。

    如恶魔般残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就这点程度也想杀了我为族人报仇吗,比起你哥哥可差得太远了,现在……还是请你去死吧。”

    佐助说不出话,余光死死地盯着他手臂上镶嵌着的数枚写轮眼上。

    其中一枚正处于快要闭合的状态。

    好痛。

    濒死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上,要让他决眦裂眶。

    擦去嘴角渗出的血痕,佐助发疯了般得笑出了声,那双沉寂为黑色的眼眸再次转动,勾勒起绯红色的六芒星花纹,犹如来自地狱深处的磅薄力量由眼睛顺着脉络涌向全身。

    罡风四起,吹乱了他的头发。紫色的查克拉瞬间凝成实质,在废墟之上构筑成一个巨大魁梧的骷髅战神——它杀气腾腾,双目跳跃着猩红的火焰,赤手空拳地挡住了团藏惶恐的进攻,反手便将他甩入残垣之中,拳头所到之处顿时扬起遮天蔽日的烟尘,裂开的沟壑纵横交错。

    这就是万花筒写轮眼能够解锁的第三种力量——“须佐能乎”。

    在场没有人见过如此充满破坏力的术。

    它甚至还不是完全体,却依然能够用坚固的骨骼,抵挡住一次又一次风遁的进攻。佐助站在废墟的中心,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经脉都在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痛苦。他捂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鲜血从颤抖的嘴角处滑落,却已然没有任何余力去擦。

    视线已经模糊到开始忽明忽暗,疼痛也在逐渐远去,查克拉消耗的速度远超预期,大概再过几分钟后,须佐能乎就会完全消失。佐助明白自己最远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然而、然而……大仇未报。

    他咬紧牙关,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想再走远一点。

    至少能够躲开眼前袭向心脏的风刃。只可惜意识变得越来越迟钝,光影被无限拉长,他听不见耳畔传来的呼喊声,也看不清向他奔来的那些身影,只能隐约看见尽头处闪烁的白色微光,他轻轻蠕动着唇,单手撑刀,膝盖无力地向下跪去。

    火光电石之间,一声高昂的锵鸣又唤回了他的神识。

    白色草薙剑比所有人都快一步劈碎了风刃,深深地斜插入了佐助面前的石缝中,披着黑色长袍的年轻宇智波轻巧地跃过巨大的碎石,墨色长发被红绳高高束在脑后,随着动作在背后轻轻晃动。

    她用肩膀撑住少年,难得一次没有说讨人厌的废话。

    比佐助还要强劲无数倍的查克拉在周身暴涨,青色的血肉在快速生长,在数秒之内覆盖了紫色的骨骼,然后是厚重坚硬的战国盔甲,锐利的弓矢出现在右手,坚固的盾牌出现在左手。凉风一吹,笼罩在外层的青色火焰便燃烧得愈发猛烈耀眼。

    战神拉满了弓矢,将蓄势待发的箭簇对准了团藏的心脏。

    莫名的寒意扑面而来,团藏忍不住将眉锁得更紧几分。他的神色在阿七出现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变得扭曲狰狞起来,见状便立刻厉声斥责:“宇智波七,你也想和宇智波佐助一样与整个木叶为敌吗?”

    “我可不敢,”阿七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张高层通告丢在他面前,阴阳怪气道:“您还不配与木叶相提并论,我们只是与您为敌,那只手臂上移植的都是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吧,甚至动用了族里的禁术伊邪那岐,您还想狡辩些什么。”

    静默随着夜风中蔓延,薄纸飘飘扬扬地落在了他的眼前。

    上面没有什么很特殊的内容。

    不过是有人用朱砂在他当年的忍者身份证上画了个大大的叉,堪比宇智波鼬的通缉令,只是上面的联名让人忍不住侧目——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高层们的名字,不管是自愿还是胁迫,几乎是所有人都在上面签了字,包括退休的转寝小春,五代目火影、水户门炎、阿七三人的名字更是高高地挂在最上面。

    高层们联名讨伐,想要他去死。昔年那把挥向过转寝小春的刀如今兜兜转转,再次落在了志村团藏的身上。

    阿七早有准备。而这其中贡献最大的当属水户门炎。

    她曾经答应过鼬,要维持着宇智波的名誉,就不会食言,所以佐助要复仇,大可全力以赴。

    这是一场审判。本该就有一场审判没错——原应由高层们发起,审判宇智波佐助刺杀一案。但此时此刻,他们的角色已然颠倒,现在这是一场宇智波族人对志村团藏的审判。

    天空积聚起层叠的云,雷鸣隐约作响。

    屠刀已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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